那年的歐洲之行，走了兩個被世人遺忘已久的古都
西班牙的科爾多瓦和義大利的拉文納
前者自8世紀始成為歐洲穆斯林帝國心臟。700餘年裡，作為歐洲最大最繁華的城市，被仰望、被欽慕。
後者則更為古老也更為顯赫
西羅馬帝國曾經定都於此
拜占庭帝國治下，義大利的心臟也在於此
兩個古都，都在輝煌一時之後，不可避免地被“雨打風吹去”
歷史的煙雲，大抵如此，誰也逃不過，什麼地方也逃不過
我想，人，大概是經常要去一去這樣的地方
在那裡，最能夠理解何謂“萬物無恆”
從巴塞羅那飛到義大利北部城市博洛尼亞，再從博洛尼亞搭火車前往拉文納。火車空曠得令人生疑。到達拉文納，一路走到投宿的民居，小城安靜得令人生疑。
你很難想象，這第一眼看起來破敗蕭條的所在，竟然是義大利歷史名城、世界文化遺產群所在地。這裡完好地儲存著有著上千年曆史、最精美的馬賽克鑲嵌畫。
馬賽克之都並非浪得虛名
街角巷尾，到處可見馬賽克的蹤影
連路牌都用的是馬賽克鑲嵌畫
房東借我一輛單車，告訴我，這是古城最方便最快捷的交通方式
9。5歐元買一份套票，花兩天時間踩上單車，就可以遍訪拉文納8處世界歷史文化遺產——早期基督教建築以及留存其中的馬賽克鑲嵌畫
在拉文納，最需要謹記的一句話是
“Never judge a book by its cover”—切勿以貌取人
在路邊見到這樣一座房子，你很可能以為是間農舍
但實際上這座建築已近1700歲高齡，是拉文納最早的洗禮堂，名列世界文化遺產目錄
走進洗禮堂，穹頂的馬賽克鑲嵌畫瞬間帶來巨大的反差衝擊
聖維塔堂隔壁，有一座同樣毫不起眼的小房子——普拉西提亞陵墓
內部滿牆滿壁精美的鑲嵌畫真的會讓人瞬間窒息
千年前，古人們用石頭為我們描繪出天國的景象
拉文納馬賽克鑲嵌畫的最高代表，是聖維塔堂——與君士坦丁堡的聖索菲亞大教堂同期的基督教建築
它的外表依舊平淡無奇
與聖索菲大教堂一樣，聖維塔堂採用的也是八邊形結構
連內部的柱體結構也與聖索菲亞大教堂一脈相承
儘管在規模上遠遜於聖索菲亞大教堂，但聖維塔堂的鑲嵌畫卻代表了拜占庭馬賽克藝術的最高成就
震撼至極的精美與和諧
歷經千年卻依舊光彩奪目的視覺形象
第二天，繼續借用房東的單車，騎行15公里前往城外的舊亞坡里納聖殿。非去不可的理由有二。
其一，拉文納的主保聖人聖亞坡里納於此地殉道。該聖殿不僅以他的名字命名，在教堂的壁畫上也留下了聖亞坡里納的形象
其二，這裡是詩人但丁流放拉文納期間經常到訪之地，他曾細細描繪過舊聖亞坡里納堂中一副極具意義的十字架。實際上，我是去看那副十字架的。
這是一座典型的羅馬“巴雪利卡式”建築。開闊的空間感、平坦的屋頂，其簡潔樸素的建築和裝飾風格，與後期的哥特風格、巴洛克風格教堂相去甚遠。
祭壇上方的穹頂，佈滿了馬賽克鑲嵌畫。雖然不如聖維塔堂那般震撼人心，其簡潔之美依舊攝人心魄
這就是但丁描繪過的金色十字架
左邊是象徵萬物之始的希臘字母A（阿爾法）
右邊則是象徵“萬物終結”的W（歐米加）
十字架頂端是歌頌救世主基督的祈禱符號
中間，則是耶穌基督的頭像
但丁這樣描繪他面對這幅十字架時的心情：
“身為詩人，我無力描繪這心靈的震撼
十字架的光輝讓我主基督宛若親臨
我心沉醉卻窮於措辭
任何語言無法表達此番景象”
“我心沉醉，卻窮於措辭之不達”——這大概是千年之後來到拉文納的人們的共同感受
不記得哪一年，讀到英國詩人葉芝那篇著名的《駛向拜占庭》
“因此我遠渡重洋，來到了
聖城拜占庭
哦，智者們，峙立在上帝的聖火
宛如壁上金碧鑲畫
請步出聖火吧，迴旋環轉
並教我靈魂唱歌
我心貪婪成病，不知
已與垂死之軀共系一處
且將我心焚淨，請將我歸入
藝術的永恆中”
拜占庭早已到無跡可尋
幸而，我們還有拉文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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