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飛,影無雙,你在思念誰?

睡眠不足的清晨,簡直是渾渾噩噩不足以形容,走路沒撞樹算是僥倖吧。小花園裡的荷塘旁,依舊是那對形影不離的老夫妻,《鴻雁》就那麼流暢的從陶笛中傳出,讓原本浮躁的心莫名的平靜。秋日的雁總攜帶著“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的格調和愁思。只是雁南飛,影無雙,你在思念誰?

雁南飛,影無雙,你在思念誰?

悲秋的傳統在中國文學中很早就有了,戰國時宋玉《九辯》就已凸顯了這種情結:“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憭慄兮若在遠行,登山臨水兮送將歸。”一片哀苦之辭,溢於言表。李佩金一定程度上也承繼了這一傳統,選擇秋雁這一能表現濃濃秋意的事物來抒寫一己秋日的感受。

無端燕市起悲歌,帶得商聲又渡河。

千里歸心隨月遠,一年愁思入秋多。

水邊就夢雲無影,天際驚寒夜有波。

屈宋風流零落盡,那堪重向洞庭過。

雁南飛,影無雙,你在思念誰?

這首《秋雁(其一)》首句,作者借燕太子丹易水送別荊軻、刺殺秦王的故事開端。荊軻的事蹟見《史記·刺客列傳》。

這一送別在當日就是一個催人淚下感慨萬千的悲劇:“太子及賓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高漸離擊築,荊軻和而歌,為變徵之聲。士皆垂淚涕泣。又前而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復為羽聲慷慨,士皆瞋目,發盡上指冠。於是荊軻就車而去,終已不顧。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雁南飛,影無雙,你在思念誰?

也由此定格了一個悲壯千古的畫面所以作者想象秋雁南飛的景象,似在悲歌的商聲中飛度過易水悽清的水面。悲壯聲中,作者筆端一轉,又突出了秋雁的悲涼遭際:“千里歸心隨月遠,一年愁思入秋多。”

一定程度上,這一聯可說是繼承了傳統明月、秋愁意象的描寫,如南朝謝莊《月賦》“美人邁兮音塵絕,隔千里兮共明月”,南宋吳文英《唐多令·惜別》“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等,都借秋、明月來表達離愁別緒。特別是吳文英的詩句,外界無端的愁緒沁入內心深處心也霎時間變得如秋葉般凋零悽清,描摹得極為傳神。

雁南飛,影無雙,你在思念誰?

“千里”,極言其遠;而“思”,隨著入秋的來臨,卻愈發凝重。至於“水邊就夢”句,則是作者懸想秋雁的舉動和心境,它整日裡徘徊在水邊,無疑有輕盈、美好的夢想;但無奈,天際邊寒氣已襲來——秋季到了,要南飛了。

“驚寒”,則語出王勃《滕王閣序》:“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相傳秋雁到衡陽就不再南飛,待春而返。本來,王勃明指大雁的悲鳴;李佩金卻暗指,著意突出了“驚寒”“夜有波”兩個意境。這樣,這一句詩的意緒雖飄忽不定,卻又能在靈動的色澤中,清晰地傳達出絲絲的蕭瑟和蒼涼。

雁南飛,影無雙,你在思念誰?

最終,作者借用屈原、宋玉的故事,在一片愁緒、深情中結束了傾述。屈原以辭賦名世,又以忠貞愛國,備受後人的讚揚其弟子宋玉,亦以辭賦見稱,在作者看來,自屬風流蘊藉之事;只不過,時光流逝,滄海茫茫,早已蕩盡了昔日的舊跡誰還能再次尋覓到那昔日詩人行吟澤畔的流風餘韻呢?

接著,作者以擬人的口吻試問:秋雁又怎堪再次飛臨洞庭,感受濃重無邊的秋意呢?這是因為屈原《九歌·湘夫人》中正有“嫋嫋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極度惹人愁緒的詩句。

雁南飛,影無雙,你在思念誰?

詩歌雖明寫“秋雁”,卻不妨視為作者一己孤寂心情的寫照。詩中無“秋雁”二字,卻又無時無刻不扣秋雁來描寫、發抒感情。

又一年雁南飛,有沒有喚起你的思念?那你在思念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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