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瓦多·達利:我與瘋子的唯一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薩爾瓦多·達利:我與瘋子的唯一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2021053

網紅始祖

27 歲的薩爾瓦多·達利( Salvador Dalí ),已至巔峰。

那一年夏天,他畫出了一幅經典畫作,名為《記憶的永恆》。這幅僅有 24 釐米高的小畫,內容豐富,視覺衝擊強烈,與十多年後的抽象表現主義者們喜歡將情緒甩向畫布,以大尺幅的簡練顏色吞沒周圍一切的做法,截然相反。

薩爾瓦多·達利:我與瘋子的唯一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記憶的永恆 達利 1931 年

那是一片死寂的海灘,遠方的高山沉浸在落日餘暉中,沒有一絲生機。

近處,象徵著生命的樹木已經乾枯,三隻金屬質地的鐘表柔軟彎曲。它們都喪失了原本作為物的指向性,在這裡,時間被扭曲,生命靜止,彷彿一切都被融化成了無意識的模糊之物。

薩爾瓦多·達利:我與瘋子的唯一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柔軟的鐘表

另有一隻橙色鐘錶沒有開啟,其上佈滿螞蟻。慣常放於心髒部位的懷錶,正被這群微小的生命啃食,使人略感不適,它正是人們對時間流逝深感不安的隱喻。

地面上的鐘表,躺在奇異生物之上,軟塌塌,沒有支撐。異形並非真實可見的某種生物,這個隱約可以看到眼睛和鼻子的生命體,恰是達利的側面自畫像。

薩爾瓦多·達利:我與瘋子的唯一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薩爾瓦多·達利:我與瘋子的唯一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螞蟻、懷錶與達利

《記憶的永恆》裡,他還借鑑了基里科( Giorgio de Chirico )對疏離氛圍的表達。

這位引導了超現實主義的義大利畫家,對隱謐感進行了前所未有的表現——那平坦的廣場、濃重的影子和空曠的建築,無形中構造了一種永恆,這種永恆湮滅了一切可感的情緒,站在中央,如同矗立在一座被抽取了生命的精神廢墟中,無可言說。而達利將沙灘塑造得如廣場一般,亦是對某種精神的抽離。

薩爾瓦多·達利:我與瘋子的唯一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白日謎團 基里科 1914 年

達利成長於人文科學迅速發展的 20 世紀初期,在當時,弗洛伊德( Sigmund Freud )對夢境及潛意識有了新的研究,愛因斯坦( Albert Einstein )的相對論則極大改變了人們對宇宙和自然的常識性觀念。智識層面的巨大變化,為他創作上的天馬行空,打開了天窗。

年輕的達利,對世界滿是好奇。他總是將毫不相關的物體或元素放置於同一塊畫布上,運用承襲自古典主義的技巧精心刻畫那些離奇的形象和細節,創造了一種荒誕的真實感。

薩爾瓦多·達利:我與瘋子的唯一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聖安東尼的誘惑》區域性 達利 1931 年

有趣的是,這些風格強烈又被眾人熟知的作品,大多完成於 1939 年之前,也就是達利 35 歲生日之前。如上面這幅《聖安東尼的誘惑》,與《記憶的永恆》時間相近,都是達利在 27 歲時畫出的作品。

薩爾瓦多·達利:我與瘋子的唯一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內戰的預兆 達利 1936 年

《內戰的預兆》,也不過是他 32 歲那年的創作——

1937 年,法西斯對西班牙北部的格爾尼卡進行輪番轟炸,就在前一年,達利敏銳地預感到西班牙內戰的來臨,便創作了這幅《內戰的預兆》。畫中,人的器官被分割開來,進行了重新組合,沉重的肢體被擱置在一個小小的木箱上,呈現一種視覺上的緊張感。而誇張的造型如同豐碑,直射戰爭對人類心靈造成的傷害。

對極有天賦的達利來說,35 歲是一個轉折點。至此,作為嚴肅藝術家的達利漸漸消失,而作為“網紅始祖”的達利開始放飛自我,且一發不可收拾。

首先發生變化的,就是他的鬍鬚造型。

薩爾瓦多·達利:我與瘋子的唯一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達利

這樣的鬍鬚,並非憑空而來。它取自委拉斯貴之( DIEGO VELáZQUEZ )為國王菲利普四世所做的畫像。

同為西班牙人的委拉斯貴之,是達利最為崇敬的繪畫大師之一。這位前輩於 1622 年經老主顧引薦進入宮廷,自此,菲利普四世下令把自己的肖像全部從牆上取了下來,只允許委拉斯貴之為自己畫像。而畫中翹起鬍鬚的肖像畫,留存最多。

薩爾瓦多·達利:我與瘋子的唯一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菲利普四世 委拉斯貴支

顯然,達利善於吸收周圍一切新奇因素,為自己的藝術服務。除去造型,他更是時常製造各類事件。

1948 年,《生活》雜誌刊登了一組花費 6 個小時、28 次跳躍、一房間的助手扔貓咪,同時向空中潑水的照片。

在沒有電子影象處理的年代,這張被稱為《原子的達利》的照片堪稱奇蹟。照片中,所有道具——包括原畫、浮椅、流水、腳凳、畫架、三隻飛貓,還有達利本人——都懸浮在空中,完成了夢幻般的場景。

薩爾瓦多·達利:我與瘋子的唯一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原子的達利 菲利普·哈爾斯曼 1948 年

這樣的創作,比起他的寵物,有趣但還不夠“出格”。

一年秋季,剛剛走出地鐵口,遛著食蟻獸的達利被拍下,成為了那個年代最為魔幻的要聞。但對達利來說,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時常登上新聞首頁,單是《時代》雜誌封面,就被達利佔去了六期。

薩爾瓦多·達利:我與瘋子的唯一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遛食蟻獸的達利

不僅如此,他的話更是無數次被人引用。

1926 年,22 歲的達利因“目無師長”被開除。他去到巴黎,第一件事就是拜訪畢加索。多年後,被問起對畢加索的印象如何時,達利說出了那句流傳廣泛的名言:畢加索是西班牙人,我也是;畢加索是天才,我也是;畢加索舉世聞名,我也是。

他又說:每天早晨醒來,我都在體驗一次極度的快樂,那就是成為達利的快樂。

薩爾瓦多·達利:我與瘋子的唯一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達利

讀著這樣的文字,我們似乎會覺得,自信於達利來說,是天生的,但事實並非如此。

在他出生之前,母親早已產下一個名叫薩爾瓦多·達利的孩子。不幸的是,他不到兩歲便去世了,不久,我們熟知的達利出生,由於他與夭折的哥哥相像,父母便給他取了同樣的名字。

缺失了“自我”的幼年生活,對達利產生了深刻影響,這或許可以作為成年後的他極力展現自己的內因。不過,達利仍是清醒且理性的,因為無論是他的繪畫作品,還是為了保持高關注度而製造的各類熱點,都被統一在了“超現實主義”這個概念之中。換句話說,達利用自身的一切,實踐了超現實主義。

他看似瘋狂,其實所做的一切皆合理,這樣的細微掌控力,給今天瘋狂的網路時代一個良好示範,而他留下的那句話,更是有效的建議:我與瘋子的唯一區別在於,我不是瘋子。

TAG: 達利畢加索永恆菲利普鐘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