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多美的詩句啊,那純真質樸的情感,那深沉厚重的心思,美得就像一幅畫,這就是兩千年前人們的真性情。《詩經》,一本中國人必讀的經典;《詩經》,一份沉澱在歷史深處的美好;《詩經》,一張華夏神州的名片。
自古以來,中國就是一個詩的國度。詩教,也是隻有中國才有的特色。古人說:“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中國人從來就是在詩裡探索自己從哪裡來,又將到哪裡去。一首首詩,就是一個個跳動的靈魂。走進詩歌,就是走進這些鮮活的生命。
《論語》說:“不學詩,無以言。”在那個時代,真的就是一個詩的時代,人們出口就是一首詩。士大夫們之間的交流,也是引用詩經裡的話,如果不懂《詩經》,在政治、外交上是沒有發言權的。
《論語》又說:“小子,何莫學夫《詩》?”孔子教導自己兒子要學習《詩經》,理由很簡單:“《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這是《詩經》作用的總結概括,除此之外,還有“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在家事父和在外事君,都要用上《詩經》,由此可見《詩經》在當時的地位,是不是相當於現在你說自己不會使用微信都不好意思和別人交流啊。“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再差,《詩經》還是可以作為一本兒童啟蒙書的。
詩,最早的當然是《詩經》,它能教化民眾,純化心靈,聯絡感情,宣洩情緒。只有最純淨的人,才能寫出最質樸的詩句。
徐晉如說:“只有不講功利,具有純淨心靈的人,才是真正的詩人。真正的詩人寫詩,首先是為了宣洩情感。”想必,那能寫下一行行詩句的人,定是情感純真的靈魂吧。
《詩經》,既有其獨特的實用性,又有其特別的藝術性。
孔子
翻開《詩經》,盡是美麗——“風雅頌,賦比興”,一篇篇優美的文字,在這裡,盡顯風流。而其中的《風》,最是淳樸。
我心匪石,
不可轉也。
我心匪席,
不可卷也。
世事多變,該如何面對?人情易冷,世態炎涼,人心易變。在風雲變幻的這個世界上,這份決心,這份堅定,世上又有幾人能得?即使這個世界渾濁,我依然儲存我的風姿不變。
南有喬木,
不可休息。
漢有遊女,
不可求思。
江之永矣,
不可方思。
失戀了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得不到的就是得不到,就像那寬廣的漢江,又怎麼能憑一己之力游過去呢?那就望水興嘆吧,能夠看看那寬廣的江面,即使徒生嘆息,也不枉來此一次啊。
彼采葛兮,
一日不見,
如三月兮。
……
彼採蕭兮,
一日不見,
如三秋兮。
……
我想,這就是思念的滋味吧。想念一個人,時間似乎也過得慢了許多。英語裡有個詞是“kill time”,打發時間,需要殺死時間,那麼,想念你呢,是不是會殺了我?
靜女其姝,
俟我於城隅。
愛而不見,
搔首踟躕。
……
匪女之為美,
美人之貽。
約會時的喜悅是藏不住的,愛一個人也是藏不住的。許多男孩,在戀愛裡,似乎都是天真的——你給他一粒糖,他就甜得不得了;你假裝不理他,他就急得不知所措——很可愛。
死生契闊,
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
與子偕老。
所有人都希望活在這樣一個夢境裡,可有幾人能夢成真?我們能與誰攜手同老呢?是父母嗎?他們必定先我們而去。是愛人嗎?很多同林鳥都同床異夢,大難分飛。是朋友嗎?在冷落之後,往往不可親近。
嘒彼小星,
三五在東。
肅肅宵征,
夙夜在公。
寔命不同。
每個平凡的小人物都有自己的難處,和那些天生好命的人相比,我們這樣的小人物也只能一邊抒發不平,一邊拼命努力過著自己簡單的生活。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縱我不往,
子寧不嗣音?
你說愛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的?可能就是“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愛情裡,總有一方是主動付出,而另一方被動接受的。
風雨如晦,
雞鳴不已。
既見君子,
雲胡不喜!
有什麼能比過見到思念的人呢?
知我者謂我心憂,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悠悠蒼天!
此何人哉?
說到理解,自古以來,都是個難題,你有什麼辦法解決嗎?我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你看山不一定是山,見水不一定是水。
……
投我以木桃,
報之以瓊瑤。
匪報也,
永以為好也!
……
這份有來有往的愛,多麼簡單啊!人生在世,最要懂得感恩。沒有恩情的人,一定是個冷漠的人,心裡不曾暖過,心裡想到的都只是自己。
女曰雞鳴,
士曰昧旦。
……
弋言加之,
與子宜之。
宜言飲酒,
與子偕老。
琴瑟在御,
莫不靜好。
……
“琴瑟在御,莫不靜好”,可能是一個美妙而遙遠的夢。如果真有什麼歲月靜好,那一定是有人替我們負重前行吧。那個人,一定是最愛我們的人——父母?愛人?兒女?
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窈窕淑女”“宛如清揚”,一旦“邂逅相遇”,自是“君子好逑”,不只是為了那份美麗,而是“嚶其鳴矣,求其友聲”而已,尋找心靈的伴,“與子偕行”,“永以為好也”,只願往後餘生,“琴瑟友之”,“鐘鼓樂之”,只是夢太遠,一切,彷彿“宛在水中央”,可望而不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