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三百首》:酬張少府

演播、錄音:王淑靜

剪輯、混音:趙子瑜

文字校對:郭貞

監製:何海洋

總監製:李罕

酬張少府 王維

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

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

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

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

賞析

此詩為王維晚年居輞川時所作,以隱居的閒適回答友人的窮通之理的詢問。全詩寫情多於寫景。此詩前四句全是寫情,隱含著詩人偉大抱負不能實現的矛盾苦悶心情。頸聯寫隱逸生活的情趣,情景渾成,物我兩忘,以動寫靜,為高人達士作了傳神的寫照。末聯是即景悟情,以問答形式作結,故作玄解,以不管作答,含蓄而富有韻味。全詩著意自述“好靜”之志趣,寫自己對閒適生活的快意,並表示自己對天地間的大道理有所領悟,已經能超然物外,從表面上看似乎很達觀,但從詩意看,還是透露出一點點失落、苦悶的氣息。

詩開頭就說“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描述了晚年惟好清靜、萬事皆不關心的心態。說自己人到晚年,惟好清靜,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了,但這是表面現象。仔細推求起來,這“惟好靜”的“惟”字大有文章。如細細品味,不難發現此中包含著心靈的隱痛。

“自顧無長策”道出詩人理想的破滅和思想上的矛盾、痛苦,在冷硬的現實面前,深感無能為力。既然理想無法實現,就只好另尋出路。入世不成,便只剩下出世一條路了。亦即跳出是非場,放浪山水,歸隱田園,“空知返舊林”。一個“空”字,包含著幾多酸楚與感慨!王維此時雖任京官,但對朝政已經完全失望,開始過著半官半隱的生活,“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正是他此時內心的真實寫照。“空知返舊林”理想落空,歸隱何益?然而又不得不如此。在他那恬淡好靜的外表下,內心深處的隱痛和感慨,還是依稀可辨的。

頸聯寫的是詩人歸隱“舊林”後的通達適意。理想落空的悲哀被“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的閒適所取代。擺脫了仕宦的種種壓力,詩人可以迎著松林清風解帶敞懷,在山間明月的伴照下獨坐彈琴,自由自在,悠然自得。詩人肯定、讚賞那種隱逸生活和閒適情趣,實際上是他在苦悶之中追求精神解脫的一種表現。這既含有消極因素,又含有與官場生活相對照、隱示厭惡與否定官場生活的意味。“松風”、“山月”均含有高潔之意。王維追求這種隱逸生活和閒適情趣,詩人抓住隱逸生活的兩個典型細節加以描繪,展現了一幅鮮明生動的形象畫面,將“松風”、“山月”都寫得似通人意,情與景相生,意和境相諧,主客觀融為一體,這就大大增強了詩歌的形象性。

“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用一問一答的形式,照應了“酬”字;同時,又妙在以不答作答:若要問我窮通之理,我可要唱著漁歌向河浦的深處去了。末句含蓄蘊藉,耐人咀嚼,似乎在說:世事如此,還問什麼窮通之理,不如跟我一塊歸隱去吧!又淡淡地勾出一幅畫面,用它來結束全詩,可真有點“韻外之致”、“味外之旨”的“神韻”。王維避免對當世發表議論,隱約其詞,似乎在說:通則顯,窮則隱,豁達者無可無不可,何必以窮通為懷。

從表面上看,詩人顯得很達觀。可是,這種對萬事不關心的態度,正是一種抑鬱不滿情緒的表現,字裡行間流露出不得已的苦悶,說明了詩人仍然未忘朝政,消沉思想是理想幻滅的產物。“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兩句含義是非常深永的。他沒有回天之力,又不願同流合汙,只能潔身隱遁。他又故意用輕鬆的筆調描寫隱居之樂,並對友人說“君問窮能理,漁歌入浦深”,大有深意,似乎只有在山林生活中他才領悟到了人生的真諦,表現出詩人不願與統治者合作的態度,語言含蓄有致,發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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