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車記
遠遠地，車前的數字看得還不太分明，那整車的紅卻絕不會錯—我期待已久的22路。
車緩緩靠邊，停穩了。一車的人！後門開了，沒有人下，前門便沒有開。路上的人眼巴巴地往車上瞅，車上有人隔著玻璃揮了揮手。車輪緩緩滾動，散落一地的無奈。
終於可以上車了。車比較空，車下的人還是往上擠。這是普通人的爭先恐後。細細想能明白，沒什麼可爭的，但是，先往前擠吧，大家都這樣，沒那工夫想。孩子靈活，見縫插針地往前躥，擠得心安理得，理直氣壯；老人貼著車身往前移，顫顫巍巍，人還沒上去，手裡的摺疊凳已經上去了；年輕媳婦的手在孩子的肩上按著，也說不準是推還是牽，孩子上去了，自己也就上去了；最後上車的往往是三十、四十左右的小夥和大叔，看著身強體壯，但不好意思擠，只能等別人上去了再上去。這不好意思害人得很，能讓強者瞬間變成弱者。排隊？怎麼可能？沒有人監督，但凡有一點點的利益，誰會輕易讓人。
只要後面有座位，前面的座位就沒人坐。大家心裡都明白，坐在前面就要有讓座的準備。曾經為讓不讓座糾結過，後來想清楚了：堅決讓，馬上讓。看見了故作看不見，要能沉得住氣；有心讓卻又沒心讓，心的糾結更是累得慌。與其天人交戰如坐針氈，不如痛快起立一身輕鬆。上班久坐對腰不好，公交車上站一站，正好預防腰椎間盤突出。
有時也能有一個空位坐著，一開始也沒覺著怎樣，但看著那些站著的人老是挪來挪去，就突然有一點慶幸，似乎真的得了很大的便宜。俗世的幸福好多也是這樣，沒有什麼實際的收穫，只不過是一種感覺，一點自以為是，一絲自我陶醉。
上車後要一直往後挪，站前面容易擋道，也站不穩。公交車的後門是下車的門，那附近的一片要留給馬上要下車的人。不下車硬矗在那兒，幾站下來，自己被人推來撥去，極不舒服，還影響別人下車，不覺意間就會成為大家眼中的釘。方便別人，方便自己，位置很重要。曾經在門口站過，一女子擠著我下去了，滿面春風。我欣欣然回以微笑，心情頗佳。到家才發現，兜裡的一百多塊錢不見了。想了好久也算明白了：公交車上豔遇，攝像頭下撿錢，路邊隨摸隨中的抽獎，大抵不是什麼好事。
有時會趕上上下學的點，那叫一個熱鬧！平時的公交車寬敞、安靜，一到上下學的時間，車馬上變小了，沸騰了。叫的，笑的，鬧的，車上車下全是學生。有極個別的學生在車身上亂刻亂畫，他們對周圍的目光渾不在意。一次乘車，一半大小孩側臥座椅上，一個人硬要佔兩個位子，一個給自己，一個要給還沒上車的夥伴。旁邊一位阿姨瞅著他，他故作不理。我走過去，勁直朝他腿上坐去，他瞥了瞥我，坐直了。孩子是一張白紙，寵著他，遷就他，他就是可愛的，就事論事，客觀評價，孩子有可愛的，也有不可愛的。同一個孩子，有時可愛，有時也不太可愛。可愛的在教室，在家裡，不可愛的在公交車上。經常與孩子同車要適時地吃吃柴胡疏肝丸，它能行氣解鬱，讓人不生氣，不上火。偶爾能遇到護著弟弟的小姐姐，默默背書的小學霸，特別可愛！那是別人家的孩子。
一路走走停停，好在時間不長，一會就到了。從車門跳下來，整理一下衣服，長吸一口氣，真舒服，車外有草和花的芬芳！想放鬆一會，啍一支小曲，但是，趕緊買菜做飯吧，兩點半上班，兩點鐘的車不能錯過。
END
作者簡介
杜月林，秦州秦嶺人，教師，天水郡小學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