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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遷——老屋情深
楊亞利
舊城改造新規劃，
拆遷安置事複雜。
白姓縱有萬般難，
顧全大局舍小家。
今年三月份，縣城東場哪一片要拆遷了。訊息傳來，有人高興有人憂愁。居住不寬敞、道路不暢通、地方偏僻、環境差的人家積極響應簽名、搬家。自己無力改變的住房問題，這下可徹底解決了，欣喜若狂。而面臨街道，住宅面積大，裝修豪華的人，心裡不捨老宅，終日以淚洗面。我姐家就是這樣的。
聽說拆遷，我去了幾次姐家。每次去都見到外甥媳婦哭哭啼啼的，外甥似乎也有病了躺在床上說他胃疼。我姐更是心如刀絞。他難過地說:“不論賠多少錢，這祖仙留下來的老屋舍不得呀！哪一件東西不是我們辛苦掙來的。現在許多傢俱都沒處放只好不要了。這老屋是你哥那時候扛麻袋掙的錢蓋上的。”說著又眼淚汪汪。是呀！這老屋承載著祖祖輩輩的滄桑歲月，這老屋見證了全家人的奮鬥歷程，這老屋裝滿了兒孫的歡聲笑語，這老屋是全家人幸福生活的根基。現在突然要拆遷，不捨、痛苦、無奈之情像陰雲似的籠罩在全家人的心頭。
我姐家是去年國慶後才開始裝修，孫兒20多歲了，談上了女朋友，外甥總嫌兒子女朋友來了家裡不洋氣，花了十幾萬，裝修的夠豪華了，兩間兩層的暖氣、中央空調、傢俱、灶房、衛生間，都是跟著潮流走，樣式新，材料優。還改造了幾處，砸掉了過去老式的窗門，更換了新式門窗。用我姐的話說:“把你哥20幾年前裝修的全砸了。”正月初九那天，外甥請我們去他家做客。
二十年了，外甥還從沒招待過這些人。今年她和媳婦把家徹底改變了模樣，一切隨著媳婦的心願，裝修的樣式都是媳婦參照幾家取長補短，自己設計的最喜歡的樣式。家電、傢俱都是媳婦從幾家商店精心挑選的顏色、款式。她住上了真正稱心如意的房子。媳婦引以為豪，招待我們長輩以表示 她們全家興奮的心情，也是為了讓我們看看她家舊貌換新顏了。
僅僅幾天時間就要拆遷了。外甥的辛苦付諸東流，祖傳的老屋毀於一旦。全家人沉浸在極度的痛苦之中。悲傷不次於姐夫去世的情景。最終，他們全家還是通情達理的，懂得顧大家，舍小家；懂得支援政府城市統一規劃的道理。外甥說:“咱不當政府的絆腳石，不拖後腿。大局已定，再難過，再捨不得也得搬走。”這真叫“忍痛割愛。”
接著就有人要便宜買姐家的窗門，那天我也去了。鐵錘砸牆那一聲聲“咚……咚”的聲音像砸在他們家人的心坎兒上。電鑽“突突”的鑽牆聲像鑽在她們的心窩裡，外甥媳婦在二樓失聲痛哭。媳婦怎能不痛哭呢？這窗門都是她小兩口親自跑遍建材市場選購的。我姐也不停擦眼淚。
又過了幾天，我又去了。姐姐家將要給拆遷辦交出鑰匙。家裡狼籍一片。前後門拆掉了，窗子拆掉了。拿不走的舊床板、舊網套、舊被子、舊桌椅凌亂地扔在院子裡，電線落在地上，洗澡間、衛生間裡的高檔設施、灶房高檔的大理石臺面都砸得面目全非，使人好不心疼，好不心酸。此情此景姐的心在滴血。往日的溫馨、可愛的家蕩然無存。老屋欲訴不能，欲哭無淚，只能默默地看著主人傷心欲絕的樣子。有幾個農村人想來撿些姐家拿不走的東西，我姐說在他眼前，任何人別想在他家撿便宜。我深知那些扔掉帶不走的東西，都是姐和姐夫的血汗呀。每一件舊東西和姐一家都有深厚的感情啊！她不容許別人當著他的面兒撿便宜。我理解姐的心情。
昨天我又去了我姐如今租住的房子。除了床、沙發擺好了，其餘東西放在一個角落。姐和孫子兩張床擠在一個房間，家裡凌亂不堪。外甥媳婦說:“心裡木亂很，啥時有房住呀？”說著，淚珠兒滾落下來。還說:“這幾天我也沒心情上班，心裡憋屈很。”我能說什麼呢？我姐時不時的在流淚。我不知用什麼語言來安慰她娘倆。看著她娘倆流淚我也情不自禁陪著掉眼淚。
姐說，他每天都要回去看看。在老房子舊床上睡一會兒。看看有人撿他家便宜沒有。我勸姐姐:“別再回去了，看到那光景，你心情就不好了。”而她卻說:“出了這個門不由得腳就朝東場走去。總想多看看。”又說起她兒子的二爸“住在隔壁，70多歲了，在家裡幾次嚎啕大哭。哭著喊著，‘我咋把仙人的東西在我手裡沒有了。’臨出門那天，往返幾次，鎖上門，又開門，再進去看看。鎖了開，開了鎖，後來哭著離開了。走後，拆遷辦貼上了封條，他再也不能多看一眼他的家了。”我姐和拆遷辦的人說，要是我交鑰匙後，你不要貼封條。我還想在我家門口轉轉。拆遷辦人同意了。我能感覺到，我姐如果看到那又窄又長的封條斜貼在她家門上那真像一把利劍在我姐胸口劃了一道深深的帶血的傷口。拆遷辦人講信用貼上了“勿動”二字。我姐免遭了一次“傷害。”
鑰匙雖交了，可我姐說牆沒推倒我每天還要去看看。怎能不去看看呢？自己和姐夫親手一磚一瓦辛辛苦苦蓋的房子，習慣了獨門獨戶的小院，精心裝修好的煥然一新的兩層小樓，能不牽掛嗎？我們想勸又有那句話能打動姐的心呢？那老屋就像姐的親人，失去親人怎能不悲痛呢？我真擔心我姐那天遇到挖掘機推倒門樓、推倒房屋的情景她瞬間會崩潰的！他舅給外甥說:“如果那天挖掘機推牆把你媽拉上外地逛一天，別叫你媽看到。”外甥也同意這樣做。
不知我姐一家人何時有自己的窩。那時她們心裡就踏實了。
眼對廢墟悲淚落，
搬離老屋情難卻。
屈指急盼喬遷喜，
何時再有安樂窩？
2021.6.9.
作者簡介 :楊亞利，女，《聽雨軒》微信群成員，生於一九五三年，藍田縣新寨村人，從事教育工作三十餘年，已退休。自幼好愛文學，常寫些回憶性的文章。現居藍田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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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臺小編 ：張勇【網名：草根牧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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