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斯布魯克:有金屋頂、水晶屋,也有被動建築

在中歐,有兩條景觀優美的跨國大道,一東西,一南北,分別穿越阿爾卑斯山,連線起蘇黎世與維也納、慕尼黑與佛羅倫薩。兩條路相交的十字路口,則是奧地利最負盛名的旅遊城市因斯布魯克(Innsbruck)。

因河(Inn River)從阿爾卑斯山的雪峰中奔湧而下,在它的臂彎裡衝擊出一片相對平坦的東西向谷地,與南北向的勃倫納山口交疊而建橋,“因河上的橋”——因斯布魯克由此誕生。

因斯布魯克:有金屋頂、水晶屋,也有被動建築

交疊的不僅是空間,還有時間。這座城市曾兩度舉辦冬季奧運會,人文元素豐富、建築樣式多元,是中世紀浪漫與傳奇的發生地,是現代優雅與時尚的展示廳,也是近年來綠色轉型的試驗所。當下,無需供能的被動房與著名的金屋頂、水晶博物館一起,成為了因斯布魯克新的新地標。

/ 金屋頂:王朝於此龍興,金屋難以藏嬌 /

進入因斯布魯克老城,移步易景,恍若穿越時光,曾統治歐洲大部分領土、統治時間長達640年的哈布斯堡王朝就龍興於此。這個家族的興盛秘訣不是透過征戰開疆拓土,而是政治聯姻,他們的家訓是:“讓別人去發動戰爭吧,快樂的奧地利人,你們去結婚。”比之戰爭,這種擴充套件權力版圖的方式可以說是相當“多快好省”了。

因斯布魯克:有金屋頂、水晶屋,也有被動建築

因斯布魯克最有代表性的古建築——黃金屋頂也與結婚有關。這座金碧輝煌、雕樑畫棟的建築,是為慶祝神聖羅馬皇帝馬克西米利安訂婚而建,其記錄了哈布斯堡王朝曾經的鋪張與繁盛。馬克西米利安大帝透過自己與兒女的政治聯姻,讓家族逐漸佔據了奧地利、匈牙利、德國、荷蘭、西班牙等國家的王位,成為歐洲及其殖民地上的霸主,成就了早期的“日不落帝國”,因斯布魯克也因此成為歐洲藝術和文化的中心。此後在二百多年的時間裡,這裡一直是皇室住地、首善之區,博物館、美術館、劇院、修道院等文化宗教設施眾多,引得遊客流連駐足、細細品味。

黃金屋頂雖然是政治聯姻的堂皇見證,卻未必適用於愛情。對於中國人來說,最為熟悉的哈布斯堡王室成員當屬茜茜公主。因斯布魯克既是她與姨表兄、奧地利皇帝弗蘭茨的初見之地,也是電影《茜茜公主》的主要外景拍攝地,如畫山水、華麗宮殿吸引著中國遊客紛紛到此遊覽,尋訪茜茜公主的芳蹤和她與皇帝的愛情。

因斯布魯克:有金屋頂、水晶屋,也有被動建築

只可惜,現實中的茜茜公主並未像電影中那樣幸運,兼得尊榮、愛情與自由,她在不諳世事的少女時代被動早婚,卻很快發現自己不堪忍受黃金屋的封鎖。熱愛自由的她,半生都在用一場接一場的旅行來逃避令人窒息的皇室婚姻,直到在旅行途中被刺殺身亡。

除了馬克西米利安大帝,因斯布魯克的主街道和大小博物館中,出現頻次最多的當屬哈布斯堡王朝女君主瑪麗亞·特蕾西亞。這位女王堪稱女強人——不但文治武功了得,還生育了多達16個兒女,兒女的婚姻成為她手中最有分量的政治籌碼。透過精心安排,哈布斯堡家族重新圈定了歐洲各強國的王位,鞏固了權力金字塔頂端的地位。

成也聯姻,敗也聯姻,反覆的王室近親通婚令西班牙支系絕嗣,也讓奧地利支系漸漸子孫平庸短壽,王朝苟延殘喘到1918年。

/水晶屋:琢來因河冰魄,攝取千山雪魂/

哈布斯堡皇室式微後,開辦大型展覽會及運動會,推銷滑雪、避暑和歷史人文旅遊,成為因斯布魯克在20世紀“聯姻”世界、經營城市的主要方式,兩屆冬季奧運會也因此與這裡結緣。

1964年,這裡首度成為冬奧會的舉辦地,奧運會舉辦期間,天氣突然變暖,主辦方不惜動用人力從陰冷處運雪,以保障專案的順利進行。

因斯布魯克:有金屋頂、水晶屋,也有被動建築

1976年,在丹佛放棄冬奧會主辦權後,因斯布魯克作為替補,再度成為冬奧會的主辦地。為紀念兩度舉辦冬奧會,主辦方在12年前的聖火臺旁再築一臺,兩座火焰高塔同時被點燃的高光時刻,至今被因斯布魯克人津津樂道。

兩屆冬奧會和眾多盛會不僅帶火了旅遊業,也讓當地的藝術產業借勢而起——以施華洛世奇公司為代表的水晶製造就是其中之一。

施華洛世奇家族是哈布斯堡家族之後,奧地利首屈一指的富豪家族。但是,其創始人丹尼爾的創富秘訣不是聯姻,而是跨界。

21歲時,還是一名珠寶業學徒的丹尼爾去維也納參觀了第一屆電氣博覽會,為電的力量所震撼,決心發明一臺水晶切割機;9年後,他成功地研製出大幅提升水晶打磨品質和速度的機器。為了更加便利的使用電力,丹尼爾還把工廠搬到了具有優越水利條件的因斯布魯克,其工廠最終實現了批次生產。

在完成人工水晶研製、藉助冬奧會實現產品升級後,施華洛世奇成為全球最有影響力的水晶製造企業。

因斯布魯克:有金屋頂、水晶屋,也有被動建築

1995年,施華洛世奇又融合商業與旅遊業需求,建設了全球最大的水晶博物館,開幕後驚豔八方,成為全奧地利參觀人數排名第二的熱門景點,世界水晶迷必到的朝聖之地。

持續跨界融合與創新讓這個家族的商業版圖不斷擴張,其內裡則是替代了家訓的企業文化:尊重自然、利用自然、保護自然、與自然渾然一體。創新無定法,順時應勢,如今的施華洛世奇已打破富不過三代的家族企業魔咒,成為一個屹立120年不衰的常青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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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動房:建築本自具足,天人可望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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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巨賈各有其長青之法,因斯布魯克也在不斷尋找著屬於自己的發展路線。在冰藍的天空下,活色生香的建築始終是與本土生活最為緊密相關的存在,也是外來遊客最大的看點。

北部綿長的山脈就像一隻上帝的臂膀,遮擋住南下的寒風,谷地上的因斯布魯克就像一個大型被動建築,氣候溫暖而舒適。進入21世紀,因斯布魯克在環保理念的影響下,結合數百年來遺留下來的建築傳統,創新發明了被動建築。

因斯布魯克大學建築物理與節能建築專業教授兼建築材料科學研究所所長沃爾夫岡·菲斯特(Wolfgang Feist),是世界提出被動房概念的第一人。如同哈布斯堡家族政治聯姻、施華洛世奇家族經濟跨界,菲斯特教授的內容,正透過現代傳播而得以發揚光大到全世界。透過30多年的不懈努力,被動房從零星試點到部分國家推廣,到整個歐盟將其列入節能減排重要舉措,再到全世界的接納與推廣,菲斯特教授被尊為世界“被動房之父”。

在被動房推廣中,因斯布魯克自然先人一步。

2008年,這裡就建設了1500多平方米的被動房幼兒園。在設計與用材上,建築極其注重與自然生態的呼應,整體採用木質結構,其內牆面皆為經過打磨的原木,讓孩子們從小就浸潤在樸素自然的環境中。

因斯布魯克:有金屋頂、水晶屋,也有被動建築

2012年,連鎖超市馬普利斯在此開設了世界第一家被動房超市,這個專案證明了被動房不僅節能、舒適,還可透過節約的能源在七年內全部收回成本,具有充分的商業推廣價值。2014年,這家超市投入了第二座被動建築,並在以後的擴張中一直沿用這一模式。

除了商用建築,因斯布魯克還建設了擁有數千套公寓的康帕尼專案,這一專案成為奧地利智慧城市“示範專案”,成為一處可持續、低成本的生活空間樣本。

與新建建築相比,舊建築的被動房改造難度更大。2013年,因斯布魯克大學對科技學院的兩棟建於1970年代的舊教學樓進行被動房改造,開啟了舊建築改造的試驗。

除了住房,這個城市的衣、食、行也處處“道法自然”,適應山路行走的舒適隨意穿著,節奏舒緩的步行街、馬車、有軌電車,以及支撐這座城市運轉的水電站、分散式光伏……順承歷史,融入大山,因斯布魯克這座“因河上的橋”依然牽動著世界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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