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那抹綠雲——綠竹入幽徑

總覺得竹子不算樹,樹都是實心的,竹卻是空心的,樹會分出枝杈,形成樹冠,而竹卻一根光桿杆,直戳戳地往上長。

但竹又同樹一樣,有葉、有根,甚至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會綻放出花來。樹被稱作樹木、樹林,竹則被叫作竹木,竹林;樹能解板打製箱、櫃、桌、凳、門、窗等傢俱,竹也能剖開編織籃、筐、篩、簾、席、椅等用具;樹可成椽成檁建房造屋,竹更能獨立撐建起一座竹樓。如此看來,竹還是樹,是樹木這個大家庭中的一種、一員。

一筍、一竿、一葉、一影,竹均可獨自成景。風中、雨中、霜中、雪中,竹自呈現不同的畫意,朝陽、晚霞、星光、月輝,竹亦產生各異的詩情。與松梅相攜,即成歲寒三友,和梅蘭菊相伴,又被譽為花中四君子,靜、幽、潔、雅、媚,難怪竹那般惹人喜愛、令人著迷。大文豪蘇軾一生好吃,尤其嗜肉,流傳至今的東坡肉就是他的發明,但在竹與肉之間,卻毫不猶豫斷然抉擇:“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

中華園藝,天下無敵,但不論南北東西,各門各派,置三兩塊奇石,栽三五枝修竹,必不可少,缺此,就是失缺了靈魂,就如死園一般。講究些的人家,但凡有條件,也會在院落一角,植栽幾支翠竹,那院落頓時就有了韻味、有了格調。但竹子的生命力太頑強,只要落了腳、紮了根,就會四處發筍、到處蔓延,若不及時控制,短短一兩年時間,便會獨霸庭院,讓整個院落變成竹園。

《白鹿原》已成為中國文壇上的豐碑,因了這部鉅著,平展展的關中道上,突兀而起的這座黃土原便名聞天下。遺憾的是,白鹿原上那片浩瀚的竹林竹海,卻未能在書中提及。這片竹林竹海,就在原上的鯨魚溝,整條溝裡,竟莫名地生出了漫坡遍壑的竹子,而這竹子,還不同於關中道上常見的那種毛竹,毛竹細密,粗不過手指,一叢叢,一簇簇,猶如荊棘。這裡的竹子,一棵棵粗如碗口,端直挺拔,高高地直刺藍天,名為剛竹,為西北地區最大的竹林。竹林中,溪水淙淙、終年不竭,鳥兒啁啾,兔獾出沒,據說還有黑熊隱匿深處。酷暑時節,置身其間,涼氣森森,心肺患者來此,頓時輕鬆如常人,因竹海里富含氧離子。

鯨魚溝往西,有一個叫樓觀臺的地方,當年就有高士立於此,見東方有一道祥瑞之氣飄來,原是老子騎青牛,過函谷後,徑直奔往樓觀,並在此宣講道德經,此即紫氣東來,至於為何在樓觀駐足講經,當地百姓都說,是老子看上了這兒遍目的青青翠竹。距此不遠,又有一個叫東佛溝的地方,為當年子午棧道的一段,如今早已棧朽路斷,整條溝均被密密的毛竹佔據,因而就有熊貓偶爾光顧,採食這兒鮮嫩的竹子。

熊貓以竹為食,人們也靠竹吃竹,有山民在竹子上鑽洞,注入新釀的苞谷酒,過上幾個月,飽吸竹子精華的苞谷酒,那色就變得微黃,原本火辣的衝勁就淡泊下來,啜之,綿柔芬芳,還有竹的清香,遂大受旅者喜歡。飲著竹節酒,吃著竹筒飯,就著竹筍炒臘肉,成了城裡人的一股熱潮。後來,城裡的許多大飯店,也推出了竹筒米飯,只是那竹筒反覆使用,很少更換,竹子的清香早已耗盡,徒剩其表。

毛竹雖不能釀竹酒,也不能編竹器,但毛竹卻能扎掃帚,支菜架。鯨魚溝東南方向,有一個叫營溝的鄉村,村北同樣有一條溝,名北溝,溝的東側,村民掏窯為居,溝的西側則遍生毛竹,村民每年都砍伐下來,紮成掃帚,拿到引鎮集市上售賣。竹子雖然年年遭砍,但下面的根脈還在,來年春上,煙雨濛濛中,又是遍地生筍,長成密麻麻的一片新竹,可謂取之不盡。這幾年做掃帚的人少了,只是偶爾有人砍上幾枝,用作西紅柿、黃瓜、絲瓜、苦瓜的架子,那溝裡的竹子愈發茂密,連敏捷的羊也難鑽得進去了。

這些年,城市越來越大,高樓越來越多,就越發注重了綠化美化,除了原有的槐、桐、楊、柳等樹外,還增添了銀杏、櫻花、棕櫚、雪松、杉樹、桂花、銀杏等名貴樹種,特別是注重起了竹子,從小區的樓旁,到大街的道邊,處處都可見到青翠的竹子,一竿竿、一簇簇、一片片,使得整座城市韻味十足,高雅秀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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