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OUL成員“休眠”背後 數字偶像崇拜該夢醒了|K時評

《科創板日報》5月17日訊(評論員 胡家銘),

近日,由樂華娛樂運營,位元組遊戲負責技術開發的國內頭部虛擬偶像團體A-SOUL方賬號宣佈,成員之一的珈樂因為身體和學業問題,進入”直播休眠“。

在網際網路和二次元語境中,“直播休眠”意味著該成員從此將離開團隊,且也不可能再度出現。

該則宣告之外,網路上的一些聊天截圖顯示, A-SOUL成員背後的中之人(即扮演角色的真人)工作強度大、待遇低、遭受不公對待,“直播休眠”的珈樂即是這種情況下最直接的犧牲品。自此,A-SOUL團隊及成員賬號開始出現持續的人氣下滑現象。

一位持續關注虛擬偶像的財經博主和多位B站UP主向《科創板日報》記者表示,虛擬偶像企劃的存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向其受眾販賣現實中十分稀缺的“夢想”。而由於虛擬偶像的粉絲不可能與“一堆程式碼”共情,因此往往將興趣轉移至其動捕演員,即“中之人”。但中之人令人“震驚”的現實待遇,最終導致了粉絲信仰的崩塌。

這也反映出數字偶像崇拜背後的人、技術等問題。

A-SOUL塌房“羅生門”

在5月10日珈樂“直播休眠”事件爆發之後,網路上陸續流出了關於珈樂的動捕演員,即中之人的個人賬號。單從其內容來看,其個人動態中充斥著“工作強度過大導致滿身病痛”、“長期加班到深夜凌晨3、4點”等內容,並稱自己訓練中胸椎受傷,自費去學習舞蹈,被動作捕捉服劃傷工作人員卻毫不關心,還遭到了領導的辱罵。

另有來自位元組內部,曾發出員工證的知情人士在論壇中爆料稱:“A-SOUL成員在企劃內部地位極低,一直以來工資僅7K,後期運營提出漲薪至11K底薪+1%的直播營收提成,但漲薪條件是成員必須要續約。”據此計算,粉絲充一個“艦長”花費的138元,在與B站分成後,珈樂的中之人到手僅有不足0。7元。

5月11日,A-SOUL官方對此給出迴應,其在《給一個魂(A-SOUL粉絲暱稱)的一封信》中表示,網上流傳的有關收入資料的資訊,大多為不實傳言。“與小姐姐們本人及團隊接觸小姐姐比較多的人核實過後,也沒有聽到‘虐待’這樣的詞”。

不過,A-SOUL官方也透露,由於收入要分給直播平臺、樂華娛樂等,還有較多的研發和美術成本,“單專案視角看目前還處於較大幅度的虧損狀態,因此給虛擬偶像的收入暫時無法比擬當紅真人藝人。

3月8日披露的樂華娛樂招股書則透露,由於泛娛樂業務板塊在2020年底推出A-SOUL,該板塊收入由2020年的2100萬元左右增至3790萬元左右。同時,從毛利率水平來看,樂華娛樂的泛娛樂業務板塊毛利率水平從2020年的56。5%左右增至2021年的77。7%。其主要原因同樣是因為A-SOUL專案整體毛利率較高。

毛利率高的另一面則是其成本較低。成本除開研發成本與運營成本,剩下的即是人力成本,而該項成本很大程度上並不需要樂華負擔。

原因在於,A-SOUL目前的作品著作權歸屬於杭州看潮資訊諮詢有限公司,大股東是北京遊逸科技有限公司,北京遊逸則是位元組跳動全資子公司,換句話說,位元組跳動是A-SOUL的著作權所有人。2020年11月,A-SOUL以“樂華娛樂首個虛擬偶像團體”名義出道。

此外,有網友認為,作為A-SOUL 動捕演員存在的中之人,很大程度上並不算是虛擬偶像,而是為位元組的虛擬偶像技術實現提供參考的“測試員”。而測試員的地位,自然不能在“技術掛帥”的位元組體系中獲取較高的收入。

無獨有偶,有接近位元組跳動的人士告訴《科創板日報》記者,這類從事虛擬偶像動捕演員的中之人,很大的來源是此前國內“女團潮”畢業之後的成員。如在B站活躍的虛擬偶像,大機率來自SNH48的畢業成員。照此經驗來看,A-SOUL的中之人,來自前女團畢業成員的概率同樣很大。

正因如此,從事虛擬偶像行業的中之人,大多仍舊懷揣著此前作為女團成員時的“偶像夢”,但位元組對於這類娛樂業工作人員,並沒有用娛樂業從業人員的薪資標準來對待。

虛擬偶像的“黃金時代”

這或許是虛擬偶像最好的時代。

5月6日,海外虛擬主播vox在B站開啟中國直播首秀。雖然主播全程使用英文與網友交流,但在僅僅1。7小時的直播時長裡,就錄得營收111萬人民幣,直播資料顯示付費人數接近4萬,互動人數超過5萬。

截至發稿,VOX的b站直播賬號粉絲數達93。6萬,其直播間月度付費使用者(大航海)人數接近3000人。

而與之形成對比的是,前文所述的國內虛擬偶像團體A-SOUL official在一年半的運營之後,官方賬號粉絲數量也不過33。1萬,“直播休眠”的珈樂,其官方賬號的粉絲數剛過50萬。從資料上的對比可以看出,A-SOUL的熱門程度並不及剛進駐B站十天左右的海外主播。

雖然從運營資料來看不及海外主播VOX,但從營收資料來看,2021年,A-SOUL五位成員僅直播禮物的營收就超過了2400萬元,其中珈樂在自己的生日會直播當天收入達197萬元。而這還未將周邊販賣、與歐萊雅、肯德基等品牌方的推廣合作等收入來源計算在內。

因此,在該專案如此吸金的背景之下,作為中之人的工作環境如果與其光鮮外表形成較大反差,勢必會遭遇大規模的口誅筆伐。

虛擬偶像“源流說”

從歷史經驗看,在商業化較為成熟的虛擬偶像中,初代歌姬初音未來堪稱“頂流”,2010年就成為第一個使用全息投影技術舉辦演唱會的虛擬偶像。2016年,YouTube上的第一位Vtuber(虛擬YouTuber)絆愛出道,高度人格化的形象、貼近真人的互動形式令絆愛在商業上大獲成功,開創了以動畫虛擬形象出演短影片、主播的時代。

若從職業稱呼來看,YouTube上的叫Vtuber(Virtual YouTuber),活躍在B站的就叫Vup,活躍在Instagram的叫Vmodle。

但需要注意的是,以初音未來和洛天依為代表的第一代虛擬偶像底層技術來自於VOCALOID,在真人演員輸入對應音源之後,即可由第三方創作者進行曲目編輯。這同樣也是B站鬼畜區很大一部分的影片來源。

而目前以A-SOUL為代表的虛擬偶像,其底層技術則是3D直播及實時動作捕捉。單從名字來看即可知曉,其主要場景是直播,技術實現則以3D實時動作捕捉為主。而作為虛擬偶像動作捕捉演員的“中之人”,則在其中充當了上述技術的測試員角色。

換言之,在每一場直播背後,不單單有中之人“臺下十年功”的付出,還有技術端結合直播資料的無數改進。但無論如何,這套體系目前仍舊無法離開動捕演員實現自我迭代。

一位不願具名的騰訊研究院研究員告訴《科創板日報》記者,在目前的技術條件下,對動捕演員的實時互動要求仍然很高,換言之,脫離動捕演員,僅憑技術與劇本,仍然無法撐起一個虛擬偶像專案。

在此基礎之上,虛擬偶像的受眾往往會將自身感情寄託於在直播中佔據更多比重的直播員,即中之人身上,而非其表面由程式碼與技術織就的虛擬外衣。

前述研究員還稱,他們在2021年的一篇研究文章中即指出,儘管虛擬偶像的形象是由技術構建的,但仍需要真人為其提供音庫,因此虛擬偶像背後的表演者——“中之人”扮演著為虛擬偶像注入靈魂的重要角色。在虛擬偶像文化中,一般對於中之人的身份會盡量保密,以避免虛擬偶像的角色導致真人在現實生活中受到影響,同時真人形象影響粉絲對虛擬偶像的想象,中之人的意外曝光往往會給虛擬偶像造成較大的負面影響。

在虛擬偶像的實際運作中,也會發生由於特殊原因必須更換中之人的情況,這對於虛擬偶像的形象是極大的打擊,往往會引發受眾極大的牴觸。中之人管理風險是虛擬偶像行業長期存在的問題,也迫使虛擬偶像的運營者必須建立專業的藝人培訓體系。而位元組跳動相比樂華娛樂,在這項能力上並不佔優。

因此,發生在A-SOUL上的“塌房事件”,若從技術與體系角度來看,實際上早有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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