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花錢找陪玩,有人收錢給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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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花錢找陪玩,有人收錢給服務

騰訊創業 | ID:qqchuangye

“孤獨怎麼變成了一門生意。”

本文來源 “遠川商業評論”(ID:ycsypl),騰訊創業經授權後轉載。

作者 / 陳彬

編輯 / 姚書恆

2020年2月,一位22歲上海小夥先後找了12個陪玩,陪自己連肝1850局《和平精英》。他平均每天為此付出的開銷,超過了1500元[1]。但這在遊戲陪玩圈已經不是什麼稀罕事兒:2019年,陪玩平臺比心上最闊氣的“老闆”消費了308萬元。

線上陪玩、陪聊、監督工作、陪看病,是越來越紅火的生意。

例如,花費5-20元,即可翻牌一名聲音好聽、技術高超的陪玩,共同開黑一局《王者榮耀》。平臺出售的是一同開黑式陪伴體驗,所有交易環節只停留在線上平臺:陪玩不被允許與使用者私下聯絡,也不會透露過多個人資訊。

隨著平臺越做越大,收費接單的陪玩大神成為了一種新職業。2020年,比心上獲得收入的陪玩超過150萬人,其中全職陪玩的平均月收入已可以達到7905元[2],這在小城市已是一份相當體面的收入。

參投過比心的王思聰,也曾是個陪玩大神。只是在666元一小時的定價面前,王校長的個人魅力還是略遜一籌,付費者寥寥無幾。

遊戲陪玩是中式陪伴經濟的一個縮影。除了陪人打遊戲之外,國內還湧現了千奇百怪的生意形態:有人憑藉監督他人學習賺錢,也有人靠著陪患者看病為生。

本文將探討以下3個問題:

1。 陪伴經濟如何在國內興起?

2。 陪伴服務為何這麼好賣?

3。 “孤獨大國”日本是如何將陪伴服務做成產業的?

1

起源:橫貫20年的需求

陪伴經濟並非一門新生意。

2010年前後,網際網路上暗傳著一條訊息:有人豪擲3000萬在上海徐家彙開了一家美女陪玩網咖,並附上了幾張令人把握不住的照片。傳說中30元一小時的網費,以及50元一小時的美女陪伴服務,讓青春懵懂又囊中羞澀的小年輕們豔羨不已。

可從始至終,也沒人真的去過這家網咖。數年後,有人發現那些“美女宅男共坐沙發玩遊戲”的照片,實際出自臺北的某個遊戲展。

直到在2014年,網魚網咖創始人黃鋒開始押注這一賽道,內部孵化了魚泡泡App,也就是後來的比心陪練,網際網路時代的陪伴經濟才是起步。

當時,黃鋒受到了彼時“網際網路+”思潮的影響:“網際網路+簡訊”誕生了國民級應用微信,“網際網路+網咖”也應是未來的方向[3]。因此魚泡泡早期產品功能,多圍繞網咖這一消費場景打造:除了提供陪玩服務,解決網咖玩遊戲缺少隊友的痛點之外,產品還推出了諸如“網咖佔座”等功能。

同一時期,市場上也誕生了數款同類型的陪玩產品,服務形態逐漸轉移到線上消費場景。

2018年前後,資本也嗅到了這一新興商業模式的潛力,大批金錢開始湧入這一賽道:一名此前創業電商團購失敗的創業者,靠著新做的陪玩產品,上線9個月已吸引了3輪融資[4];比心陪練拿到了IDG資本數千萬美元融資,估值已超1億美元;撈月狗等5家陪玩平臺,在2018年共拿到了超5億元融資[5]。

有人花錢找陪玩,有人收錢給服務

但令資本大跌眼鏡的是,大部分創業者居然這麼不禁揍:大多數產品的熱度甚至沒能保持一年。反倒是2020年才入局的虎牙,靠著直播平臺的流量,迅速將旗下新產品“小鹿陪玩”做到了僅次於比心的規模。

到頭來,遊戲陪玩成了網際網路大廠間的生意,也成了唯一跑出大公司的陪伴經濟。

至於其他合法的陪伴經濟,大致可以分為兩類:

線上陪伴,形式上有陪聊、晚安叫醒服務、陪考研、監督服務等等;線下陪伴,形式上包括陪跑步、陪駕以及陪診。這類服務大多透過淘寶、閒魚的網店售賣,經營者多為個體商家,沒有形成遊戲陪玩那樣的規模效應。

但覆蓋面卻極其廣泛:當你需要結伴做一件事時,去搜索一下,幾乎總能找到對應的合法陪伴服務。而且隨著時代風潮的改變,陪伴服務還會不斷誕生新的“流行款”。

2015年,一名95後學生透過網店售賣起監督服務:他會每天提醒客戶,按時完成前一天制定的計劃。2018後,他的網店營業額開始飆升,現能月入十萬[7]。在這之前,鮮有人會去網上買個“爹”監督自己。

線上服務做得風生水起,線下卻因為服務半徑小、監管難度大等問題,發展始終沒那麼順暢。但在龐大的需求面前,市場還是養活了少數諸如“陪診師”等新式職業。

渴望陪伴的背後,其實是對獨處的忌憚。絕大多數陪伴經濟的需求,都有一種共同的底色——孤獨。

2

誘因:年輕人的孤獨

年輕人到底有多孤獨?關於這一問題,大概沒人可以給出準確答案。

孤獨是一種主觀情感,沒法像體溫一樣精準測量。但可以確定的是,一部分催生孤獨的因子,在近幾十年內發生了顯著改變。

一個重要變化體現在一個人獨處時間的增加。

這不難理解:過去大家庭生活時,總有太多事情讓人顧不上孤獨。嘰嘰喳喳的熊孩子,動不動吵架的伴侶,指指點點的父母,讓獨處成了一種奢侈。但隨著現代人獨處時間增加,一個人面對空空蕩蕩的房間思考人生,久了不免悟出人生空虛。

具體分拆,以下2個數據變動的可以窺見一隅:

(1)獨居的人越來越多。

1990年,中國獨居人口占總人口比例為6%,十年後漲到了8。3%,此時尚不明顯。但到2019年時,獨居率飆升至18。5%,翻了不止一倍[8]。獨自外出工作學習的年輕人,正漸漸成為“孤獨主力軍”以及主要增長點。2010年時,20至39歲的獨居人群佔據了總數的一半。

而對比發達國家,中國的獨居率仍有上升空間:2015年時美國獨居率為28%,日本為34%,部分歐洲國家如德國更是達到了近40%。到了2030年,中國獨居人口可能會到達1。5-2億。

(2)結婚時間越來越晚。

2014年,中國結婚率下降至9。0%,結束了連續12年的漲勢。從此之後連年下跌,到2017年時已跌至7。7%。與此同時,中國人結婚年齡開始出現了上漲趨勢:2013年時,中國25-29歲年齡段結婚人口的比重,首次超過了20-24歲年齡段[9]。

個體選擇變化之前,往往是社會格局先發生了改變。在日漸增強的社會流動性,以及生活成本上升的大前提下,獨居以及不婚成為“價效比最高”的生活方式:要是隻靠自己就能結婚買房,小鎮生活也能月薪過萬,誰又樂意四處漂泊、天天996呢?

社會流動性的增強,也導致人們更難在工作場景中形成穩定長期的社交關係,又進一步加劇了現代人的孤獨。

但僅從上述幾種現象出發,依舊無法得出現代人孤獨加劇的癥結所在。對本就偏好獨處的人而言,獨處時間的增加反倒是一種享受。對此,英國曆史學家費伊·邦德·艾伯認為,現代社會的世俗化才是人們日益孤獨的“罪魁禍首”。

他在其著作《孤獨傳》中解釋說,社會成員需要透過宗教活動或者是世俗活動的儀式感,以尋找意義感和歸屬感。

“在西方過去那個上帝無處不在的世界,要做到真正獨身一人是不可能的。”但在日益碎片化的數字化社會,以不穩定、競爭和與日俱增的消費主義為特點的身份認同和歸屬感表演,讓孤獨徹底成為了一種長期社會情緒[10]。

在中國,世俗化正是經濟高速發展的結果。說到底,孤獨不過是經濟發展的一種副產物罷了。

但若想把孤獨做成一門大生意,光靠龐大的市場需求可不夠。遊戲陪玩能夠從中眾多陪伴經濟形態中脫穎而出,也受益於供給側遊戲文化的改變。

2010年之前,角色扮演類遊戲是市場主流,此類遊戲大多采用公會式遊戲社交:由數十位玩家構成一個小團體“公會”,再以小團隊為單位攻略各種遊戲BOSS,社交鏈更加複雜。但隨著2011年《英雄聯盟》等團隊競技遊戲的走紅,流行文化轉向開黑式社交,組隊人數縮小到了2-5人左右。

類比來說,前者如同現實中的廣場舞幫派,後者更像是四人一桌的麻友:你大概不會去僱傭十幾個人陪你跳廣場舞,卻難免在四缺一時僱個人一起打麻將。

供給側的獨特優勢,讓遊戲陪玩市場越做越大,同時滿足了目標群體的兩大核心需求——

(1)遊戲本身設計就是讓玩家付出時間或金錢就會變強,在現實中可不一定。

(2)社交性強的遊戲+陪玩,降低了現實世界的孤獨感。

但在花錢買陪伴這件事上,剛起步的國內產業,還是比不上“孤獨大國”日本那樣蓬勃。

3

樣本:孤獨大國的另一種面貌

論孤獨,日本是專業的。

2018年,美國脫口秀主持人柯南·奧布萊恩拍攝日本特輯節目時,發現了一個令他三觀碎裂的生意——家人租賃。

他簡單跟業務員溝通需求之後,立刻收到了幾份簡歷,上面印著候選家人的個人資訊。

柯南租了一個妻子、父親,以及女兒。客戶與租賃家人之間有著明確界限:只允許握手以及擁抱,但可以連續租賃3年之久。在此次日本之旅中,租賃家人最終滿足了柯南的一個願望:他讓租來的父親,就自己小時候的一次挨訓經歷道歉。

簡單的陪伴經濟已無法滿足日本社會的需求,升級版的家人租賃業務應運而生。在日本,這項產業甚至誕生了諸如family romance等大型公司。

租人服務最早誕生於1987年日本泡沫經濟前夕:一家從事企業員工培訓的公司,面向日本獨居老人嘗試性推出了“租賃子女”服務[11]。自70年代開始,日本媒體漸漸開始關注老人“孤獨死”問題。此時仍經濟富裕的日本人,顯然對此類服務有一定需求。

2006年時,一個名為市川隆一的日本送貨員,兼職開設了一個名為“為你加油”的網站,率先推出了家人租賃服務。沒想到網站越做越大,後期甚至有了數十名僱員。

各種千奇百怪的需求隨之而來:一名60歲的獨居男性小說家,聯絡市川並希望僱傭一個“眼光挑剔的人”,幫他看看即將出版的小說;一名年輕女性希望已是中年大叔的市川扮演父親,因為男友希望同居前先經過父親同意,而她又早與自己的父親斷絕聯絡;一名即將結婚的男性,僱了市川在內32個人扮演其親戚朋友參加婚禮,因為害怕被未婚妻發現自己父母已故[12]。

3年後,市川的前僱員石井佑一離職創立了family romance公司,並逐漸成長為業界龍頭。他將業務範圍進一步擴大:如果你不想在旅行時孤零零地自拍,甚至可以租到一同合照的“朋友”。

2018年時,family romance公司的年營業額已有7。5億日元(約4373萬人民幣),並擁有2500個僱員,租人服務也已在日本成為一種司空見慣的生意。如今,只需要花費2萬日元(1165元),你就能在日本租賃到4個小時的父親。

家人租賃生意如火如荼,源於日本社會對孤獨文化的分裂性,催生了更多市場需求。

越來越多的日本流行文化,正在鼓勵人們享受孤獨:長壽日劇《孤獨的美食家》中主角一人享受美食的場景,成為不少人理想中的生活。與此同時,日本社會的傳統觀念卻對獨行者充滿了歧視與偏見。在日本學校中,選擇的獨處的學生往往會被其他人視為怪胎,進一步遭到群體的孤立。

family romance創始人石井佑一曾提到自己創業,是因為身邊一個朋友:她由於單親母親的身份而遭到了社會歧視,孩子也被許多日本幼兒園所拒收。

矛盾的社會思潮之下,2萬日元就能租到的“家人”也就顯得格外划算。

4

尾聲

作為一種大眾情感的“孤獨”,實際上是近現代才被“發明”的。

英國曆史學家費伊·邦德·艾伯發現在18世紀末以前,英文文字中很少提及“孤獨”一詞。直到現代化之後,越來越長的工作時間、越來越遲的初婚年齡、越來越複雜的多執行緒工作、越來越不容易獲得的現實自我滿足,一同催生了越來越強烈的孤獨感。

當這一情感逐漸從走向大眾,一個專門提供陪伴服務、緩解孤獨感的百億級市場也隨之而生。只不過,最慘的,可能還是每天忙著賺首付或者還房貸的人們,忙碌得連孤獨都顯得奢侈了。

全文完。感謝您的耐心閱讀。

參考資料:

[1] 比心陪練2019行業白皮書

[2] 全職大神每月能掙7905塊?這些資料你得知道,比心

[3] 網魚網咖黃鋒:打造新型O2O互動娛樂平臺,網易科技

[4] 首發| 吃雞被坑?他邀1500位大神線上陪玩9個月融資3輪擬入局區塊鏈,鉛筆道

[5] 一年內超5億融資流向5家遊戲陪玩平臺,前瞻經濟學人

[6] 一家陪聊公司陪聊女坦言:這活不好乾,膠東線上

[7] 靠拖延症發財,95後監督師月入10萬,後浪研究所

[8] 新獨居時代,貝殼研究院

[9] 民政部重磅資料:中國結婚率連降4年至7。7%,21世紀經濟報道

[10] 孤獨傳

[11] 日本孤獨經濟の崛起:從一人食到租人文化,青年橫財發展會

[12] 家人租賃公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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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 孤獨陪伴遊戲獨居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