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麗塔》，俄裔美國作家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創作的長篇小說。
1955年，該書首次在歐洲巴黎奧林匹亞出版社出版後，因為書中內容尺度過大，被認為是一部傷風敗俗、違背倫理的著作，被美國等多個國家禁止出版，一直到三年後才拿到美國出版社的出版權。
在美國已一經上市，它便一路躥升到《紐約時報》暢銷書單的第一位。
隨著人們認知的發展，《洛麗塔》的價值已經被充分認識，甚至登上了“二戰以來百部影響世界傑作”榜。
學者們更是樂此不疲地談論它，研究它，想從中找到弗洛伊德心理學的影子，女性主義的蹤跡，或者後現代主義的流變。
因為它的卓絕魅力，《洛麗塔》曾兩次被改編成電影，而且都是經典之作。
第一個影版由斯坦利·庫布里克執導，於1962年上映，當時大導演和製片人豪擲150萬美元下了小說的版權。
第二個版本則由阿德里安·萊恩執導，於1997年上映，片名通常被譯為《一樹梨花壓海棠》。
由於第一版拍攝的時候，美國尚無分級制度，影片在尺度處理上非常剋制，而1997版則較好地還原了原著，今天我們就來聊聊這版《一樹梨花壓海棠》。
01
“一樹梨花壓海棠”典出自宋代詞人蘇東坡嘲笑好友張先的調侃之作。
據說張先在80歲時娶了一個18歲的小妾，東坡就調侃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蒼蒼白髮對紅妝。鴛鴦被裡成雙夜，一樹梨花壓海棠。”
之後，“一樹梨花壓海棠”成為老夫少妻的委婉說法。
其實，“一樹梨花壓海棠”放在《洛麗塔》中，並沒有那麼貼切，但也較為形象地表達出了男女主角的年齡差異。
影片開頭，是中年男人漢伯特絕望到死寂的眼神，他如神遊一般地駕車行駛在蜿蜒的公路上，配合畫面的是如祈禱詞一般的旁白：
“洛麗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慾望之火，我的罪惡，我的靈魂。”
洛麗塔是誰？她與漢伯特又有什麼故事？我們還要從頭說起。
漢伯特第一次見到洛麗塔，是在她家的後院。
當時，漢伯特正考慮租下洛麗塔家的房子，猶豫之際，他看到了花園草坪上看書的14歲少女。
陽光下，水噴灑在她的身上，少女的胴體若隱若現，令人著迷。漢伯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鎖住了，進而沉浸其中。
為了接近洛麗塔，他爽快地住了下來，從此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追隨著洛麗塔的身影移動，樂此不疲。
漢伯特作為一個成年人，即使內心深藏著對洛麗塔的慾望，他也明白其中的不道德，所以，他一直試圖隱藏自己的情慾。
但萬萬沒想到，主動勾出他慾望的反而是洛麗塔自己。
洛麗塔雖然只有14歲，但她早熟、叛逆、有個性，常常刻意在漢伯特面前釋放自己的性魅力，挑逗著漢伯特。
比如，經過漢伯特身邊的時候，她看似無意地從他的身上跨過；在書房中，她狀似偶然地坐在漢伯特的大腿上；當母親送她參加寄宿學校的野營時，已經上車的她突然返回樓上，跳入漢伯特懷裡，並吻了他。
此時的洛麗塔正處於青春期，對於兩性關係好奇並探索著，她聰明地覺察到了漢伯特對自己的興趣，也利用漢伯特驗證自己的魅力。
洛麗塔的主動無疑打開了漢伯特的慾望之門，那隻心中被他隱藏的猛獸開始破籠而出。
02
正當漢伯特沉迷於對洛麗塔的嚮往時，洛麗塔的母親海茲也看上了漢伯特，並向他發出了最後通牒：要麼離開，要麼娶她。
漢伯特為了接近洛麗塔，不情願地娶了她的母親。
但是，他的秘密並沒有隱瞞很久，海茲很快發現了丈夫的異常，並知曉了他的秘密。
眼看漢伯特的心思瞞不住了，可沒想到，海茲在寄信的路上出了車禍，一命嗚呼。
妻子的去世，並沒有讓漢伯特有任何傷悲，反而為他大開方便之門，從此，他對洛麗塔擁有了光明正大的監護權。
他去夏令營接走了洛麗塔，慌稱是帶她去看生病的媽媽，不知真相的洛麗塔繼續誘惑著漢伯特。
晚上，他們住在一家旅館的同一個房間。
或許，漢伯特自己也沒有想到，那晚他將開啟慾望的地獄之門。
影片用兩個鏡頭暗示了他的命運：
當他走到賓館大廳的時候，在他面前呈現的是一幅巨幅裸畫，畫中是一群赤裸的人在交歡。
在賓館的房簷下，他多次看到飛蛾撲向燈光，然後被電擊中死去，但是仍然有飛蛾前赴後繼。
這兩個鏡頭預示著，釋放慾望然後走向死亡將成為他的宿命。
兩人同塌而眠，漢伯特不斷地進行著天人交戰，洛麗塔則不斷主動向他發起攻擊，他終於臣服在少女的魅力裡。
但他不知道的是，歡愉是短暫的，之後是無邊苦海。
從此之後，人到中年的他，反而被14歲的少女控制得身不由己。
03
因為母親去世，洛麗塔無處可去，只能跟著漢伯特踏上旅程，開著車四處流浪。
最開始，雖然叛逆的洛麗塔不停給漢伯特製造麻煩，但漢伯特依舊覺得自己像生活在天堂一樣，哪怕這天堂的顏色與地獄一樣。
後來，兩人在漢伯特任教的學校落腳。
漢伯特對洛麗塔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但洛麗塔漸漸地不願再應付漢伯特的慾望，甚至把它變成要錢、要自由的籌碼。
漢伯特對洛麗塔的控制則越來越嚴，他希望斬斷洛麗塔一切往外發展的翅膀，獨佔她的身體和心靈。
漢伯特越是想要控制洛麗塔，洛麗塔越是拼命逃離。
最終，她跟著劇作家奎爾第離開了。
洛麗塔消失之後，漢伯特發瘋一樣地尋找她，卻始終沒有任何線索。
關於奎爾第，影片中的鏡頭很少，表面上他是一個劇作家，實際上他卻在蒐羅少男少女拍攝大尺度影片，以牟取暴利。他比漢伯特更骯髒。
洛麗塔消失的三年後，漢伯特收到了她的書信。信上她告訴漢伯特自己已經結婚，馬上就有孩子了，但因為生活窮困，她需要向漢伯特借一筆錢。
漢伯特找到洛麗塔的住所，見到了曾經讓自己沉迷，也讓自己失魂落魄的小惡魔。
但此時的她早就不是那個充滿活力的少女了，而是一個貧窮、枯萎的小婦人。
可漢伯特依然愛她，即使她變得臃腫、褪色，但他不在乎，只要看她一眼，他就萬般柔情、湧上心頭。
告別洛麗塔之後，漢伯特殺了奎爾第報仇，之後自己也被繩之以法，並在法庭上講述了他的一切罪孽。
04
看完這個故事，我們首先必須承認的是，漢伯特與洛麗塔之間的感情糾葛是不道德的。
但不管是電影還是原著，能在國際上引起重大影響，也證明了它並不是一個低俗的故事而已。
首先令人詬病的無疑是漢伯特。
作為一箇中年男人，一名繼父，他不但覬覦自己14歲的女兒，還長期與之發生關係。
但同時，他也是令人同情的。
他之所以會對洛麗塔感興趣，是因為他的初戀。
14歲那年，他愛上了一個美麗的女孩，但他心中的天使卻意外去世，從此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創傷，一生都在追尋心中的那個影子。
在原著中，他還有一個缺乏家庭溫暖和關愛的悲慘童年，兩個因素加持，形成了他的變態興趣。
所以，當看到洛麗塔那一刻，他立馬淪陷了。
對於洛麗塔，他是付出了全部感情的。儘管在與洛麗塔的相處過程中，這個14歲的魔女肆無忌憚地挑釁他、唾棄他、侮辱他、甚至拋棄他，但他全盤接受，一直對她付出自己的深情，直至走向毀滅。
洛麗塔也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她的早熟把自己推向了深淵。
14歲的她對兩性關係充滿好奇。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與漢伯特是亂倫的，她卻主動發起進攻，充滿侵略性。
彼時，她對兩性關係探索的慾望，壓過了腦海中的道德認知。
畢竟，當時的她年齡太小又叛逆，還沒有形成完整、健康的價值觀，當她一天天成熟之後，才意識到其中厲害。
這段關係無疑給她造成了嚴重的傷害，所以她寧願忍受貧窮、困頓，也不願再回到漢伯特身邊。
不管是漢伯特，還是洛麗塔，他們都有自己的可憐和可恨之處，也正是人物矛盾、立體才成就了作品的地位。
或許很多人會好奇：能寫出這樣“變態”的故事，作者莫非也是個“變態”？
《洛麗塔》的作者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出生於聖彼得堡一個顯赫的貴族家庭，二月革命爆發後，他與家人流亡到歐洲，後來輾轉到了美國，並於1945年成為美國公民，之後曾任教於康奈爾大學和哈佛大學。
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擁有幸福的婚姻生活，他稱讚妻子是他一生所見過的最好的女人，儘管婚後兩人一直相守，他仍堅持為妻子寫情書超過50年，浪漫到極致。
《洛麗塔》出版後，他招致了無數的抗議與譴責，但他說：
“我永不後悔寫了《洛麗塔》。她就像編造一個美麗的謎——它的謎面同時也是謎底，因為兩者互為映象，這取決於你觀看的方式。”
我們常說，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你從《洛麗塔》中看到了什麼？低俗、美麗、愛抑或墮落？
那麼，它就是什麼！
（圖片源於網路，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