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平入洛的失敗真是因為打不過?史嵩之:蒙古人得感謝我八輩祖宗

端平入洛的失敗真是因為打不過?史嵩之:蒙古人得感謝我八輩祖宗

北方,出現了一個比女真人更加強大,強大到前所未有的民族,蒙古。

自鐵木真統一蒙古到金國滅亡,蒙古人用了短短三十年的時間橫掃歐亞大陸,消滅西遼、花喇子模、西夏等國,兵鋒最西打到波蘭,和東羅馬帝國接壤。如此盛況,無論是匈奴突厥還是鮮卑契丹都難以望其項背。

在聯蒙滅金期間,南宋君臣實實在在地見識到了蒙古軍隊的破壞力,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原本富饒繁華的河南大地被打成了赤地千里。曾經百萬人口的超級大都市開封城僅餘一千多戶人家。號稱“小東京”的城父僅剩十餘處民居。

金國滅亡後南宋君臣雖興奮於得以報君父受辱之大仇,卻對其滅亡後的慘狀驚駭不已。早在20年前,南宋朝廷就將蒙古比做昔日之女真,將金國比做昔日之舊遼,並預測金國滅亡後蒙古一定會向南宋發起攻擊。聯蒙滅金也是金國不斷作死下的無奈之舉,其本質只是為了在金國滅亡之前儘可能地多撈點好處,增強實力,延緩蒙古對南宋的攻擊。

現如今,南宋將獨自面對這個前所未有的超級帝國。

但是,在宋蒙兩國發生戰爭之前,南宋還有最後一次增強實力的機會,就是眼前赤地千里的河南。

宋蒙聯合滅金後,河南地的歸屬並沒有做出明確的規定,而蒙古人也因為河南實在是搶無可搶了,就把大軍撤回了黃河以北,僅留下了速不臺和塔察兒兩隻機動部隊以及舊金降軍駐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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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事實上,蒙古其實已經對河南完成佔領,但是河南的蒙古軍隊數量相當有限,且據可靠訊息,大量蒙古主力已經開始準備第二次西征。可以說,此時的河南對南宋幾乎不設防,只要南宋出兵,就一定能佔領。

如果有十五萬宋軍推進至潼關——黃河一線,只要能據險而守20年,河南必然會再次恢復生機,到時背靠靠河南、荊湖、川蜀、蘇杭四大糧倉,再加上發達的海上貿易,南宋可輕鬆供養數千萬子民,完全有底氣和蒙古人爭一爭。

年輕氣盛的宋理宗在舉國上下還沉浸在滅金的喜悅中時,心裡就已經打起了這樣的小算盤。當然,宋理宗也是有據可依,當年的金國僅憑河南一隅就依靠關河防線擋了蒙古二十年,逼得蒙古不得不取道南宋滅金。現在我宋朝一有富庶的半壁江山,二有強盛的軍民士氣,有何可懼!

1234年5月,宋理宗在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堵住了國內所有保守派的嘴後,以趙葵為收復河南的主帥,率主力五萬人自泗州渡淮河北上、由趙範率軍駐光州掠陣、由全子才率軍一萬先期北上,直取開封,同時命四川安撫制置使趙彥吶率川軍開赴秦、鞏二州,以牽制關中蒙軍。

6月12日,全子才率軍自廬州出發,所過之處守軍皆望風而降。二十天後,宋軍時隔百年,再次出現在開封城郊,開封守將李伯淵殺死主帥崔立,獻城投降,開封光復!

但是此時的開封城早已不是當年人口百萬的超級都市,全城上下只有守軍六百人,居民一千家,市井殘毀,白骨蔽野。全子才一萬人進入開封后竟然找不到一點補給。而蒙古人也在宋軍入境後就掘開了黃河大堤,使淮北淪為一片澤國,宋朝的運糧隊只能繞過黃泛區給前線運糧。沒有補充的全子才不敢冒進,只能率主力堅守開封等待趙葵的大部隊,派偏師奪取了陳州、蔡州等地。

7月20日,趙葵率軍到達開封,立功心切的趙葵一進開封便指著全子才鼻子開罵,質問其為何按兵不動,沒有繼續西進奪取洛陽。

隨後又不顧眾將勸阻,將宋軍一分為三,由徐敏子率第一梯隊一萬三千人收復洛陽,由楊義率一萬五千人為第二梯隊隨後抵進,自己則率三萬餘宋軍坐鎮開封,徐敏子的軍糧只有五天之用,這還是趙葵給湊出來的。

7月28日,徐敏子率軍開進洛陽城。7月29日,楊義率軍抵達洛陽城外龍門鎮,就在楊義軍進食之際,蒙古主將劉亨安突然率軍殺出,宋軍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蒙古騎兵殺了個措手不及,拼殺一陣後宋軍全線潰敗,大量士兵跌入洛水溺死,只有楊義率少量殘軍進去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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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宋軍一入河南,便被蒙古遊騎偵知,但是河南蒙古騎兵數量不多,無法與宋軍硬碰硬,蒙古人只能在掘開黃河後一路放宋軍北上,尋機同宋軍作戰。

在得知宋軍分兵西進洛陽後,蒙軍主帥塔察兒下令放徐敏子部進入洛陽城,集中兵力絞殺楊義部,將宋軍逐個擊破。

楊義部被消滅後,徐敏子立刻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洛陽城比開封還殘破,徐敏子進城時甚至連守軍都沒有,再加上糧草嚴重不足,徐敏子只能選擇突圍回師。

八月初一,宋軍渡過洛水,背水列陣,蒙古騎兵率先發動攻擊,宋軍依託地形以及弓弩,多次將蒙古人殺退,同蒙古人作戰數天不落下風。但是此時的宋軍早就斷糧多日,再無力抵抗,徐敏子只能率部從東面突圍,到這個時候,基本上也就是各跑各的了,蒙古人尾隨宋兵開始用弓箭獵殺,到了8月11日,只有徐敏子以及300餘宋軍逃回光州。

身在開封的趙葵得知前線失敗後立刻下令撤退,途中丟下了大量輜重軍械。四川的趙彥吶也拒絕出兵支援,聲勢浩大的北伐宣佈結束,宋軍損失了數萬精銳以及無數的糧草輜重。更嚴重的是此戰給了蒙古人攻宋的理由,第二年,蒙古的伐宋大軍就兵臨城下。南宋一度失去了四川淮南等地,瀕臨亡國,後來在名將孟拱的努力下才挽回頹勢。

端平入洛被認為是一次徹頭徹尾的失敗行動,保守派在戰前的分析幾乎全部應驗:糧草輜重損失甚巨、數萬宋軍精銳折損,還給了蒙古人南侵的藉口。宋理宗在此戰之後也放棄了北上收復失地,轉而潛心於國內改革,晚年縱情酒色,奸臣賈似道當權、名將餘玠之死、劉整叛亂,為南宋的滅亡埋下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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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端平入洛就不該打嗎?

有人說,正是因為南宋背盟進攻河南,才導致宋蒙戰爭提前爆發。那麼我想問,花喇子模惹到蒙古了嗎?俄羅斯公國惹到蒙古人了嗎?波斯人和阿拉伯人和蒙古離了十萬八千里,蒙古人還不是照樣殺將過去!

當時的蒙古人就是一隻貪婪沒有下限的猛獸,哪裡有錢有糧,他們就去哪裡,即使南宋甘心當個乖乖仔,蒙古人也必然要對南宋發起全面進攻,並不會拖延太久。

而且,早在1220年,宋蒙之間就已經開戰了,當時山東的忠義軍光復山東全境,並收復河北大名府、滄州等地,結果蒙古在攻略山東時根本不在乎這塊地是誰的。蒙古借道四川伐金,南宋不允,結果蒙古人在四川打爛了南宋的四個都統司,即使是後來雙方結成盟友伐金,宋蒙之間在四川還在幹架。

蒙古人一直在對南宋發動攻擊,南宋為什麼不能北上給自己爭取生存空間,老拿盟約說事,弱者的盟約那就是一張廢紙!

還有人說,端平入洛在戰略上有問題。

然後丟擲了一個假設:如果南宋端平入洛成功了

端平入洛成功,南宋按照預案在關河沿線擺了十五萬精銳防禦蒙古,但是蒙古人當時已經佔領大半個亞洲,光在蔥嶺以西就有三十萬軍隊,即便是南宋據險而守,蒙古人調集所有力量南宋還是不堪一擊。頂多也就是延緩滅亡。

確實,蒙古人很有實力。自己的軍隊加上被征服的僕從國估計能整出來百萬大軍,但是蒙古永遠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集中在一起,越大的地盤就需要越多的人去守,更別說蒙古人在被征服的土地上燒殺搶掠,所有被征服的民族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蒙古人一走,立刻就會有人舉起義旗,想想項羽當年分封后集中兵力,哪亂了去哪平亂,結果被活生生拖死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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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蒙古內部並不團結,成吉思汗有幾個兒子蒙古就有幾方勢力。想集中那是比登天還難。

所以,蒙古滅金是多少人,南宋面對的敵人也只會是那麼多。

還是那句話,金國人靠著河南關中兩塊地能據守關河防線二十年,更富庶的南宋為什麼不行。

還有人說金國能守住是因為金國騎兵多,黃河冬天上凍後,蒙古人如履平地,金國的騎兵可以迅速堵住缺口,而南宋沒有騎兵,無力防守漫長的黃河。

首先,金國立國一百多年,早已不是當年滿萬則無敵的女真人,而且金國在失去了遼東和黃河以北的土地後,金國的馬政就徹底崩潰,金宣宗組建騎兵部隊時,還需要向西夏購買馬匹。

而南宋真的沒馬嘛?

這可能是大家一直以來的偏見,兩宋可以說是歷朝歷代中在戰馬上花錢最多的朝代,正因為兩宋沒有多少產馬地,所以他們更重視戰馬。

據史料記載,

南宋廣西買馬:“歲費黃金五,中金二百五十縊,錦四百端,綺四千匹,廉州鹽二百萬斤,而得馬千五百匹”。四川博買西馬:“三路漕司歲應副博馬綢絹十萬四千匹,成都、利路十一州產茶二千一百二十萬斤”。

南宋每年會花三百萬貫,向境外購買一萬匹戰馬,這些馬匹中以向西藩購買的馬最為精良,稱為“

西馬”

除此之外,南宋還在境內兩湖、貴州雲南等地購買駝馬,並在四川營造馬場,每年光買馬料就得花數十萬貫。

南宋的馬貴,買著貴,養著也貴,但是並不代表南宋就沒有戰馬,雖然說和蒙古人相比可能不值一提,但是據統計,南宋常年保持著五萬人的騎兵數量。這和金國後期相比,已經是不遑多讓。端平入洛之後孟珙主持的機動防禦戰略難道就靠兩條腿跑?北上沒有騎兵,防守騎兵為何就都出現了。

即使是最終也只能延長國祚,那也是達成目的了,畢竟南宋是以一己之力,半壁江山在對抗人類歷史上最龐大的帝國。

綜上所述,端平入洛在戰略上是沒有問題的,畢竟南宋完全有成功的條件。

之所以輸,完全是南宋自己的原因。

一用人不當

宋理宗在北伐這件事上,雖然很熱血,但是用人實在是讓人迷惑。

趙葵、趙範、全子才、趙彥吶等人完全配不上這次偉大的行動。

趙葵趙範在理宗親政後被予以重用,原因不過是皇帝需要親信,兄弟二人力主北伐,父親又是曾經的南宋名將,在軍中有深厚的人脈關係。

趙葵趙範兄弟急於建功立業,在朝中站穩腳跟,理宗皇帝便任命趙葵為北伐主帥。命趙範率軍在光州掠陣。北伐之時,趙葵在明知全軍缺糧的情況下強令分兵奪取洛陽。在徐敏子部被圍後,趙葵卻選擇撤退。光州的趙範、四川的趙彥吶均選擇見死不救。

後來趙範在主政襄陽時,居然想殺光從金國投降過來的人,直接導致襄樊之變,宋朝一度失去長江中游的重要防線。

全子才作為北伐的先鋒,端平二年也做出了棄軍夜遁的破事。

趙彥吶作為川蜀的負責人,因和力主北伐的鄭清之有矛盾,遂拒絕出兵援救徐敏子部,不久後又因二人的矛盾將歸順的汪世顯拒之門外,導致蒙古人攻打川蜀時汪世顯擊破曹友聞伏兵,南宋名將曹友聞戰死,川蜀門戶洞開,蒙古人一把火燒了成都城,屠了大半個四川。

南宋無人嗎?只能用這些要不各懷異心,要不紙上談兵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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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

孟珙,就是那個出兵滅金的孟珙,事實證明他完全有能力指揮好這次北伐,他也是全心全意地撲在大宋江山上。只不過因為孟珙是史彌遠的人,史彌遠死後宋理宗親政,即使孟珙再能打,也只能被排擠出南宋朝廷的核心圈子。後來北伐失敗,川蜀、襄陽陷落,還是孟珙在危機時刻站了出來,收復川蜀襄陽、挽狂瀾於即倒。之後孟珙主持的機動防禦戰略,一人扛起川蜀京湖兩大戰場,直到孟珙身死,蒙古人未能寸進。

二內部不團結

除上文所述趙彥吶和鄭清之的矛盾直接或間接導致數場戰役的失敗之外。盤踞京湖的史嵩之是端平入洛失敗的最大責任人。

端平入洛的整個過程,除之前規劃的軍隊到位不完整外,最重要的問題就是缺糧。而當時宋朝負責運輸糧草的主要有兩淮、荊湖兩個方向。兩淮地區因蒙古人掘開黃河大堤導致道路泥濘不堪,運輸相當困難。京湖地區的史嵩之卻拒絕運送一粒米給前線。

好歹也是一個王朝,手下人居然可以肆無忌憚的拒絕執行朝廷的命令。

史嵩之是史彌遠侄子,在史彌遠的幫助下逐漸坐穩了京湖地區第一把手的位置。大力支援聯蒙滅金,出兵出錢出糧,光給蒙古人就提供了30萬擔軍糧。但是在隨後的端平入洛戰事中,史嵩之因與宋理宗一系政見不合,堅決反對北伐,即使是後來北伐展開,史嵩之也拒絕運輸一粒軍糧,活生生把北伐大軍餓了回來。

端平入洛在戰術和戰略上都是完全可行的決策,但是卻活生生毀在了自己人手裡。在面對蒙古大軍時,孤懸域外,無糧無水的宋軍士兵餓著肚子和蒙古人拼殺了四晝夜不落下風。這完全可以證明南宋將士在戰鬥力上是完全不弱於蒙古人的。

那些當時認為北伐會招致蒙古人進攻的,以及後世認為端平入洛最大的失誤就是導致宋蒙提前開戰的,其本質都是認為宋人就打不過蒙古人。打起來就一定會輸的失敗主義者。

我寫這篇文章並不是給端平入洛洗白,畢竟事實已經宣佈答案了,也不是給宋朝洗白,兩宋近四百年,除了那些在沙場上戰死計程車兵們,被不公正對待的將軍們,沒有任何一個人值得可憐,無數次大一統的機會毀在宋朝的內鬥中。

我只是想說,端平入洛的失敗全是因為宋朝內部問題,非戰之罪,那些在洛陽城外和蒙古鐵騎拼命的宋朝士兵們已經身體力行的告訴南宋統治者們我們能打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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