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物勞乃宣的餿主意

南齊有個官員,名叫顏見遠。在梁武帝蕭衍廢掉南齊最後一個小皇帝蕭寶融,建立梁朝,自己做了皇帝時,顏見遠“不食,發憤數日而卒”(《梁書 文學傳下》),即開始絕食,含恨幾天而去世了。蕭衍聽到這個訊息時,困惑地說:“我順應天意,依從人心(而做了皇帝),與天下士大夫有什麼關係呢?而顏見遠竟然做出了這種事情!”言下之意:你顏見遠號稱“博學有志行”,說明你不但是前朝官員,還是個淵博的學者,卻為一個註定要滅亡的腐朽王朝殉葬,有必要嗎?值得嗎?

嗨,您別說,像顏見遠這樣的人物,並不鮮見,清末民初的勞乃宣,雖然沒有用生命去殉“大清帝國”,而他的“顢頇頑固,不識大體”(喻血輪《綺情樓雜記》),卻絕不亞於顏氏。

這個勞乃宣(1843~1921)先後擔任過知縣、京師大學堂總監督、學部副大臣等職,不但做官頗有政績,還從事古代數學研究、推廣漢語拼音,在學術上也有一定成就。那麼,為什麼又說他“顢頇頑固”呢?

原來,清帝退位,袁世凱已經當上民國大總統了,有一天,這位勞夫子見到了袁氏,竟然一本正經地勸他“歸政”宣統皇帝。袁世凱勃然大怒,立即將他逐出了北京城。

老怪物勞乃宣的餿主意

勞乃宣(1843年—1921年)

勞乃宣起先隱居於河北淶水。其時,德國人尉禮賢在青島傳教,由於他熱衷於學習和研究中國文化,創辦了尊孔文社,就延請勞乃宣來青島主持文社事務。青島屬於德國人的勢力範圍,時間一長,勞乃宣耳濡目染,認為世界諸強國中,沒有超過德國的。民國六年(1917)的正月十四日,是遜帝溥儀12歲的生日,忠心耿耿的勞乃宣化裝後從青島潛回北京,恭恭敬敬地替小皇帝祝壽,並呈上一份“奏摺”,說什麼:“世界各國,只有德國最為強盛,倘若陛下與德國聯姻,然後再赴德國留學,並答允將青島還給德國,則將來一定能夠得到德國的大力幫助,那麼,陛下在中國重新掌握政權,就非常容易了。”這兒所說的“聯姻”,就是讓溥儀去做德皇威廉二世的女婿。原來,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日本站在協約國一方向同盟國的德、奧宣戰,並出兵中國,從德國人手中奪得了青島。1917年初的德國,正與英法俄等協約國殺得難解難分,而且德國漸漸地落入下風,威廉二世苦心焦慮,為戰勝協約國而絞盡了腦汁、傷透了腦筋,哪裡有心情去招贅中國的廢帝去當他的駙馬?哪裡還顧得上青島這塊遠在萬里之外的殖民地?可笑勞乃宣昧於世界大勢,竟然出了個荒謬絕倫的餿主意,還在那兒洋洋自得呢!

清室的嫤妃——即光緒帝的妃子、珍妃的姐姐看到奏摺後,嚴厲地呵斥勞氏為“老怪物”,並且不准他亂說話。已經75歲的勞乃宣這才氣恨恨、灰溜溜地返回青島去了。

老怪物勞乃宣的餿主意

瑾妃(1874年—1924年)

不到半年,張勳搞復辟,抬出那個小皇帝溥儀,並用他的名義任命勞乃宣為執掌全國司法機關的“法部尚書”。大概是還沒走出半年前沉重打擊的陰影吧,勞某以年邁力衰而婉言推辭了。當然,也有種說法是:他不但興沖沖地前往北京赴任,還特意從琉璃廠買了部《大清律例》,日夜苦苦研讀,準備大幹一場呢!由於復辟很快失敗,勞某究竟有沒有去北京、有沒有當那個撈什子“法部尚書”,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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