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之死,no zuo no die——孔融(十三)

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道走中央。

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

不算本篇,孔融的生平,我已經羅裡吧嗦地講了十二篇,其實孔融這個人的人生觀念和他的人生價值就是要表達甚至是輸出自己的善惡標準,他以他自己的善惡標準來衡量世界上一切人,上至帝王將相,下至平民百姓,他都力求做到一視同仁。然而這善惡發乎於人心啊,不同的人善惡的標準差別是非常大的,所以孔融在評判善惡的同時,他更重要的就是輸出自己的善惡標準,要求別人接受或者認同。其實不管認同不認同,他都會拿自己的善惡標準作為標尺來判斷和衡量一個人。所以孔融才會對能力超強的曹操滿心的看不起,卻對雖然年輕,但是由於符合他道德標準的禰衡大為讚賞,並且還把他推薦給了曹操。

禰衡這個人雖然年輕,學問比得過孔融比不過暫且不說,單就說他有些名氣之後,一身的狂傲勁兒,那比起孔融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那真可以說是眼空四海,目中無人。

《後漢書》中記載,說禰衡剛到許都遊學的時候,根本沒人賞識他,他也無處投靠。有人就問他:“你為什麼不去投奔陳群或者司馬朗?”禰衡回答說:“我怎麼能和殺豬賣肉的人結交呢!” 我們都知道,陳群、司馬朗是曹操麾下傑出的政治家,到了禰衡這裡,結果卻是和殺豬賣肉的人相等同了。

孔融之死,no zuo no die——孔融(十三)

有人又問他:“那你覺得荀彧、趙融怎麼樣?”這兩個人禰衡還真見過,他知道荀彧容貌長得帥 ,趙融的特點是肚子大,大腹便便的。所以禰衡就說:“荀彧嘛,可以借他的臉去弔喪,趙融可以讓他管理廚房膳食。”他意思就是說:荀彧也就只有臉長得好看而已,而趙融則是個只會吃肉的傢伙。

而他唯一認可的人就只有孔融和楊修兩個人而已,他曾經說過:“當今朝堂上下,只有孔融和楊修兩個人有才能,其他人都是庸碌之輩而已。”

孔融也是真心的欣賞禰衡,多次在曹操面前誇獎他,還向曹操推薦保舉。曹操對於這個年輕有些名氣的禰衡也就產生了興趣,就召見他。我剛說了,禰衡的性格那是比孔融還要狂傲,比孔融還要看不起曹操,所以他索性就自稱自己有狂病,然後拒絕曹操的召見,還說了很多狂傲不尊重曹操的話。

而曹操鑑於禰衡的才氣和名聲,並沒有計較反而因為聽說禰衡擅長擊鼓,就任命他為鼓吏,結果沒想到卻捅了個簍子。

那是在有一天,曹操大宴賓客,檢閱鼓吏們的鼓曲。正式表演那是要穿正式的職業裝的,鼓吏自然也不例外,一眾鼓吏都換好服裝演奏,但是卻唯有禰衡例外。等輪到禰衡上場,他演奏的是鼓曲《漁陽》,只聽得鼓曲聲音節奏悲壯,直聽得眾人是無不感慨。一曲完畢,禰衡上場徑直來到曹操面前停下,曹操身邊的下吏見狀馬上上前阻止,並呵斥說:“你這鼓吏為何不換衣服,就膽敢輕率進見嗎?”禰衡說:“一定要換衣服嗎?好!”於是竟然脫掉身穿的全部衣服,赤身裸體站在那裡,又慢慢取過鼓吏專門的職業裝穿上,然後,又去擊鼓之後離開,整個過程,臉上一點慚愧的神色都沒有。曹操見狀笑著說:“本想羞辱禰衡,沒想到反而被禰衡羞辱了我。”

此事過後,就連孔融也覺得禰衡做得有點太過了,就責備禰衡,對他說:“曹公對皇帝態度傲慢是傲慢了一些,但是他對禰衡你其實還是蠻有誠意的呀”。禰衡最後總算是答應,說可以上門去給曹操賠罪。

孔融一聽,高興地回來拜見曹操,說禰衡患有狂病,現在禰衡冷靜下來了,對那天他的無禮舉動也感到後悔,所以他打算請求親自來向您謝罪。曹操聽了十分高興,還特地叮囑守門人,說:“今天只要有客人來,就速速通報”。

孔融之死,no zuo no die——孔融(十三)

結果等了大半天,禰衡這才姍姍來遲。然而禰衡此番前來著裝卻很隨便,只是穿著普通單衣、纏著普通頭巾,手裡拿著一根三尺長的大杖,坐在曹操府邸的大門口,用大杖捶著地大罵曹操。

曹操見狀是勃然大怒,對孔融說:“這就是你推薦的人才嗎?禰衡這小子,我殺他就像殺死鳥雀、老鼠罷了。但這個人一向有些虛名,這麼殺了他,遠近的人會認為我不能容他,現在我把他送給劉表,你覺得怎麼樣?”於是派人馬把禰衡送到了荊州。

這就是著名的擊鼓罵曹,歷史上的記載和小說《三國演義》還是有些不同的,演義裡說禰衡是裸衣一邊擊鼓一邊罵曹操,在史料上,擊鼓和罵曹其實這是先後兩件事,而且裸衣只不過是當著曹操的面換衣服而已。

咱們回過頭來接著說孔融,在孔融因為郗慮的彈劾,退居閒職的時候,家中的賓客依然時常滿座,熱鬧非凡。孔融感嘆地說:“家中經常座無虛席,木尊中的酒能不空,我也就沒什麼可憂慮的了。”

孔融曾經與名士蔡邕交情很好,蔡邕死後,有個虎賁士長得和蔡邕有幾分相像,孔融每次喝酒喝高興了,招他來與自己同坐,說:“雖然沒有了老相識,好在還有你這個虎賁在,這就足以讓我高興了。”

這要說起來,孔融在賞識人才方面確實也做得很好,他聽說有人有善行,就會好像是自己做的一樣,有些建議他覺得是可採納的,就一定會代為轉達。還會當面告訴人家所不足的地方,同時也會稱讚對方的長處。推薦賢士,獎勵進取。如果有他知道的人才,但是卻沒有上報,孔融就會認為是自己的過錯,所以海內的英才,大都很信服他。

不過,常言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孔融老是針對曹操,對曹操各種挑釁找茬,傲慢無禮,他就忘了,你名氣聲望再大,可曹操是真正掌握實權的人啊。一次兩次,曹操可以寬容你,包容你,時間長了,老虎的屁股被摸被敲打的次數多了,這心胸再寬廣也受不了啊,更何況曹操也不是超凡脫俗,心胸寬廣到什麼都容得下的人。

孔融之死,no zuo no die——孔融(十三)

所以曹操一直以來對孔融是積怨甚深,最終由於郗慮再次彈劾,曹操就同時藉機指使一個姓路名粹的軍謀祭酒寫下了一篇叫做《路粹奏孔融書》,其中羅列了“招合徒眾”,“欲圖不軌”、“謗訕朝廷”、“不遵超儀”等罪名,從而將孔融抓捕下獄。

並於建安十三年八月二十九日(208年9月26日)將孔融處死,而且不僅是殺了孔融,還株連了他的全家,孔融死時,時年五十六歲。要說孔融的死,用咱們現在流行語說起來就是no zuo no die,真是不作不死的典型啊。

孔融在被抓捕時,他有個7歲的女兒和一個9歲的兒子,因為年紀尚小,原本沒有在抓捕名單上。孔融被抓的時候,兩個孩子正在下棋,見到父親被捕卻不為所動,抓捕的官吏很奇怪,就問他們:”你們的父親被抓,你們卻站都不站起來,為什麼?“孔融的兒子回答說:”哪裡有巢穴毀了,卵卻不破的呢?“這就是流傳至今的著名諺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孔融被抓走後,收養這兩個孩子的主人因為可憐他們做了肉湯給他們喝,男孩因為口渴把肉湯喝了。女兒見到說:”今天的禍事,我等哪裡還能活多久?你還有心思嘗肉的味道嗎?“男孩聞聽此言,放聲大哭不再喝湯了。

有人將這些事告訴了曹操,曹操為之一驚,沒想到孔融的兩個孩子還這麼小就已經懂得了這些道理,如果留下來,將來豈不是要替父報仇,再起事端?於是曹操一狠心,下令將這兩個孩子也抓起來殺了。

等到官吏前來抓捕的時候,女孩對男孩說道:”哥哥,如果死者有知,我們能再見到死去的父母,我也心滿意足了。“說完小小年紀竟然挺胸抬頭,引頸就刑,面色不變,而圍觀的人們都紛紛替這兩個孩子傷心哭泣。

早先,有個叫做脂習的京兆人,與孔融的交情很好,曾勸誡孔融,性格不要太過太過剛直,會為自己招來禍事的。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孔融雖然也知道脂習說得很對,但是卻改不了自己過於耿直的性格。

等到孔融被害時,許縣中沒有人敢為其收屍,只有脂習前往撫著孔融的屍體說道:“文舉丟下我死了,我也不再活了。”曹操聽說後,大怒,立刻下令叫人把脂習給收捕了,準備也給殺掉,荀彧聽說後趕忙向曹操說了脂習曾經勸誡過孔融為人做事不要太耿直,曹操這才消了怒氣,赦免了他。

孔融之死,no zuo no die——孔融(十三)

脂習出獄之後,依然前去替孔融父子三人收了屍體,將他們埋葬了。

孔融一生文章寫得極好,僅次於蔡邕,堪稱當時的文章宗師。同時孔融還擅長詩歌。

雖然曹操對孔融痛恨至極,但是他的兒子魏文帝曹丕卻十分欣賞孔融的文辭,在他死後曾懸賞徵募他的文章,把孔融與王粲、陳琳、徐幹、阮瑀[yǔ]、應瑒[yáng]、劉楨六位文學家相提並論,列為“建安七子”。

曹丕評價說:“孔融體氣高妙,有過人者;然不能持論,理不勝辭,至於雜以嘲戲。及其所善,揚、班儔[chóu]也。”意思就是說他同揚雄和班固是相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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