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妖 · 下

井妖 · 下

〡葉木喊山

老獵人黑爺深夜巡村,親眼看到村邊的枯井中鑽出了一條帶狀的怪物,這帶狀怪物把一隻黃狗捲入枯井,就消失無蹤了。

黑爺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很吃驚,他尋思晚上追查這怪物困難重重,說不定還會失手,就先回了家,但是他整夜都在琢磨那井中的怪物到底是什麼玩意,一宿沒睡好。

第二天天一亮,黑爺就喊了老搭檔三伯,又叫了幾個年輕人,去枯井邊檢視。

枯井附近除了一座廢棄的水磨,一片空曠,三伯等人探頭朝枯井中張望觀察,黑咕隆咚,什麼都看不見,並沒有發現什麼古怪之處。

但是,黑爺昨晚用槍托砸過那怪物的地方,卻還是留下了一些黑色的黏液,聞上去腥臭味撲鼻,令人作嘔。

有個小夥子膽子大,主動請纓,想垂著繩子到井下看看,黑爺和三伯都沒有同意。

這口百年枯井,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村裡人一直都沒有把它給填平了,就這樣在曠野中閒置著,底下是什麼樣,有多深,除了一些傳言,誰也不知道,所以啊,黑爺和三伯都不願意讓年輕人冒這個險。

三伯給黑爺出主意說:要不,咱們多弄點毒藥投下去,井底下要真有怪物,肯定能給它毒死。

黑爺說:地下水都是相通的,毒藥投入這口枯井,就會滲到地下水裡,村裡的水井肯定也會受到影響,這個法子不可行。

有個機靈的小夥子插嘴說:黑叔,咱們把這口井給封死不進行了嗎?管它什麼怪物,只要井口給堵死了,它也出不來啊!

黑爺想了想說:這倒是個辦法,不過啊,這東西我們不把它除掉,估計它還會從井底鑽到其它地方作祟。

這小夥子說:嗨,要是怪物到其它地方去害人,那就是其它地方的事情,該由其它地方的人操心!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黑爺雖然不同意他的想法,但是琢磨這麼深一口井,填死真還要花不少功夫,不如先封了井口,讓怪物不能出來,再細細琢磨如何對付它。

想到這,黑爺就對三伯和這些小夥子說:堵死井口,倒也是個辦法,不過這事兒啊,咱們不要聲張,免得村裡人驚慌,有人要問起,就說水磨旁晚上有狼,讓大夥少來就行,堵了井口,是怕有人失足掉進去了!

大家點點頭,從村裡借了幾匹攢勁的騾馬,套上馬車,專門走了七八里路,從南溝附近拉來了一塊幾百斤重的巨石。

饒是這些小夥子年輕力壯,把這塊巨石從南溝里拉到枯井邊卸下來,又把它堵在井口,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一個個精疲力竭。

那幾只騾馬,也渾身如同水洗,出了一身大汗。

黑爺看那塊精心挑選的巨石把井口堵得嚴嚴實實,心裡踏實了。他對大夥說:好了,辛苦大家了,過幾天我進山打點野味,請大家喝酒。

小夥子們都很高興,說說笑笑就散了。

回村的路上,三伯對黑爺說:黑哥啊,你說井裡的那玩意,能頂開這塊大石頭嗎?

黑爺想了想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塊石頭這麼沉重,那怪物又是從井下自下而上出來,我看啊,它難得能頂開。

三伯說:聽你說這怪物模樣古怪,我真還想看一看……您說,它會不會是沾染了汙泥的大蛇呀?

黑爺肯定地說:那不是蛇,大蛇我在南溝和小隴山見得多了,不是那個樣子,那玩意,扁扁的,寬寬的,我給它一槍托,它還能收縮變小。

三伯晃著腦袋說:真還是奇怪,到底是什麼玩意呢?

黑爺說開玩笑說:你真想知道,今晚蹲在井下等一等,它肯定會現身和你聊聊的。

三伯說:那算了,我還沒活夠呢。

兩人進了村,就各自回家了。第二天一早,黑爺忙地裡的活兒,到了中午回家,他發現三伯已經在他家院子裡等著他。

一看到黑爺,三伯不等他開口就說:黑哥啊,那大石頭,被頂開了,還頂出去三四米遠呢,哎呀我的個天,井裡的那東西,真不簡單吶!

黑爺吃驚說:什麼,這才一晚上,那石頭就被頂開了?

三伯點點頭說:是啊,我今天出門辦事啊,順道就去枯井邊看了一眼,誰想一晚上的功夫,那大石頭已經就被頂到一邊去了。

黑爺飯都沒吃,又和三伯一起去枯井邊看情況,路上,三伯對黑爺說:黑哥,你有沒有發現啊,村裡亂跑的狗子的,越來越少了。

黑爺心裡一震,三伯不說,他還沒在意,三伯一說,他才發現這村巷裡亂跑的土狗,確實少了很多。

有幾隻很眼熟的土狗,以前每天都在村前村後繞來繞去,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再沒見過了。

黑爺跟著三伯來到井邊,只見巨石已經被掀翻在一旁,距離井口足有三四米遠,看那架勢,石頭就像是被凌空頂飛的一樣。

黑爺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思索良久,下午沒去地裡,而是和三伯一起,把自己存放在倉庫裡的一卷精鋼繩拿了出去。

這圈精鋼繩,是一個地質工程隊送給黑爺的。

那年黑爺進山打獵,送了工程隊上的領導一些野味,領導覺得他人好,臨走的時候就送了他一些破銅爛鐵,還有這圈精鋼繩。

黑爺讓三伯去鎮上的楊鐵匠那兒打了一個魚鉤模樣的鋼鉤子,鉤子的一頭,拴上了精鋼繩,這傢伙事兒,就是釣一條龍,估計都夠結實了。

黑爺確實想用釣魚的法子,把井下那怪物給釣出來。

他和三伯合計了合計,買了一條土狗來,把鋼鉤子拴在土狗的身上,拴著鋼鉤的精鋼繩就拖在地上,藏的草叢裡。

入夜後,他們兩人帶著土狗悄悄來到村外,黑爺知道單憑自己和三伯的力量,就算是釣住了怪物,也不可能把它從井下扯上來,於是,他們就把精鋼繩的另一條,死死捆在了水磨旁的一棵老柳樹上。

夜漸漸深了,月亮又爬上了樹梢。

那隻身上拴了鉤子的土狗,在枯井邊跑來跑去,不停吠鳴,夜風拂過,曠野中多了幾分淒涼。

突然,躲在石磨後面的黑爺看到枯井的井沿上,有一條寬寬的黑帶子,又慢慢遊移了上來。

黑爺用肘子撞了撞三伯,示意他也看。

三伯舉目朝枯井方向看去,只見一條寬大的黑帶,閃電一樣就捲起了那隻漫無目卻又無法逃脫的土狗,土狗哀鳴一聲,就被黑帶拖入了枯井,枯井邊瞬間又恢復的平靜。

三伯驚得目瞪口呆啊,還沒反應過來,那條隱沒在草叢中的精鋼繩索,突然繃直拉起,揚出了一縷灰塵。

黑爺驚呼說:釣到了,釣到了!

精鋼繩哧溜溜往井中滑了一些,終於越繃越緊,拴在老柳樹上的那部分,已經嵌入了樹皮,深入樹幹。

黑爺和三伯看著伸入井中的精鋼繩不停晃動,就是不敢過去檢視,要知道啊,那精鋼繩揮舞起來,能把人骨頭打折。

兩人站在水磨後,看那精鋼繩子晃動了一夜,到天亮的時候,這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三伯想進村喊人,把井中的那東西給扯出來,黑爺制止了他。

黑爺說:放個十天半個月吧,我們的鉤子上有倒刺,那玩意只要被釣上來,它絕對逃不掉,我們抽空看著就行。

這之後,天都是晴天,足足曬了半個多月。

這天,黑爺和三伯來到井邊,試探著扯了扯伸入井口的精鋼繩,發現繩子沒有那麼緊繃了,他們就拼盡全力把精鋼繩拉了出來。

繩子徹底拉出來之後,黑爺和三伯湊上去一看,只見鋼鉤上垂著一條半米來寬,三米多長的軟體怪物,就像螞蟥一樣。

鉤子上還有些殘存的土狗皮毛,看來,那條做誘餌的土狗已經殞命在枯井底下了。

三伯吃驚說:我看這玩意從井裡出來的時候,足有兩米多寬,現在怎麼只有這麼一點?

黑爺說:它死了這麼久,屍身應該是縮水萎縮了。要在活著的時候,我看它不下於十多米長,說不定更長啊!

兩人把怪物放在井邊,一股腐臭頓時瀰漫開來,黑爺皺著眉頭擺擺手說:燒了吧!

三伯找來一些柴火,一把火就把這條怪東西給燒成了灰燼。黑爺看著火焰上騰起的黑煙,心裡這才徹底安穩了。

自此之後,村裡再也沒有發生過狗子莫名失蹤的事件。那口枯井,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不過啊,黑爺偶爾經過水磨附近,總覺得那口枯井留著不是個事兒,但是貿然給填了吧,又覺得好像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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