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睡眠日| 柳葉刀:福爾摩斯的基本睡眠習慣,你的睡眠習慣了嗎?

3月21日是世界睡眠日(World Sleep Day),柳葉刀特別精選來自《柳葉刀-神經病學》(The Lancet Neurology)和《柳葉刀-精神病學》(The Lancet Psychiatry)睡眠相關的文章,與讀者分享。

福爾摩斯的基本睡眠習慣

英國醫生阿瑟·柯南·道爾爵士(Sir Arthur Conan Doyle)(1859-1930)是一位著作等身的作家,他所塑造的偵探小說人物——夏洛克·福爾摩斯可謂是家喻戶曉,柯南·道爾也因此名聲大噪。1887年至1927年間共出版了4部小說和56部短篇故事,講述福爾摩斯和他忠實的夥伴——傳記作家約翰·H·華生醫生的冒險故事。這些故事的背景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倫敦,當時福爾摩斯和華生一起租住在貝克街221B號的一套公寓裡。福爾摩斯廣為人知的原因不僅在於他能運用敏銳的觀察力和推理能力破解複雜的謎團和罪案,還在於他奇特的性格和古怪的習慣。

英國愛丁堡大學的醫學教授約瑟夫·貝爾(Joseph Bell)是柯南·道爾塑造偵探人物的靈感來源。貝爾只需要看一眼患者,就能做出準確的臨床推論和診斷。1892年,當福爾摩斯的知名度達到頂峰時,柯南·道爾給貝爾寫道:“多虧了您才有了夏洛克·福爾摩斯……在我看來,他的分析工作與我在門診病房看到您的工作成果相比並無任何誇大。” 但貝爾回覆道:“你很清楚,你自己才是福爾摩斯。”多年後,在接受記者採訪時,柯南·道爾承認:“如果必須說誰是福爾摩斯,那我只好承認是我本人。” 許多傳記作者和福爾摩斯迷認為,柯南·道爾在福爾摩斯身上投射了自己的特點和怪癖,比如兩人都身材高大、狂妄任性、常年抽菸鬥、不修邊幅、喜歡穿睡衣工作、對新技術感興趣,都是大英帝國的捍衛者、愛好拳擊和土耳其浴;在抽屜裡放著左輪手槍和放大鏡。兩人都是狂熱的研究者並且喜歡獨自工作。此外,柯南·道爾也調查真實的犯罪,蘇格蘭場(即倫敦警察廳)偶爾也會請他提供破案建議(第一節)。

第一節

假說和蒐證策略

為了研究福爾摩斯的睡眠習慣,我讀完了60部福爾摩斯的冒險故事、以及阿瑟·柯南·道爾爵士的自傳和相關傳記、書籍與學術文章,並瀏覽了多個專業網站,試圖尋找柯南·道爾和福爾摩斯在睡眠習慣上的相似之處。

睡眠對於健全的認知功能至關重要,包括記憶力、注意力和推理能力。因此,我的假說是夏洛克·福爾摩斯有充足睡眠的習慣,也許這也是與阿瑟·柯南·道爾爵士相同的習慣。

柯南·道爾深知充足睡眠時間的重要性,以及養成規律睡眠覺醒習慣的必要性。他稱得上是時間生物學的先驅,他支援設定夏令時,讓冬天多出一個小時的日光。當他的兒子丹尼斯(Dennis)和阿德里安(Adrian)還是青少年時,柯南·道爾讓他們每晚在21時15分至22時20分之間上床睡覺。在柯南·道爾所著非福爾摩斯式的故事《約翰·巴林頓·考爾斯》(John Barrington Cowles)和《克羅克斯利大師》(The Croxley Master)中,主人公分別說過:“試著睡一覺,你醒來後會感覺更好”和“九個小時的睡眠是戰鬥前最好的訓練”。如果次日有望成為破案的關鍵時,福爾摩斯也會給華生類似的建議。在《失蹤的中衛》(The Adventure of the Missing Three-Quarter)中,福爾摩斯曾說:“今晚早點睡覺,華生,因為我預見到明天會特別忙。”而在《歪唇男人》(The Man with the Twisted Lip)中,他說過:“我們現在先隨便吃點晚飯,然後休息會兒,因為明天會是非常忙碌的一天。” 在《黃麵人》(The Yellow Face)中,福爾摩斯觀察到他的委託人焦躁不安、精神萎靡不振,於是推斷出他睡眠不足,說:“我看得出你已經一兩個晚上沒有睡覺了……這確實比工作還要傷神,且令人不愉快。”

柯南·道爾是一個睡眠習慣非常規律的人。阿德里安回憶說,他的父親“通常每天早上六點半以前就到書房裡工作,午休一小時,晚上工作到十一點,然後在入睡前讀讀《聖經》、關於埃及最新發掘的論著,或者可能是關於某個‘重量級’人物的所有報道。” 同樣,福爾摩斯也是早睡早起,一起床就開始工作。

在《爬行人》(The Adventure of the Creeping Man)中,華生觀察到“福爾摩斯是一個受習慣支配的人,他有許多為數不多但根深蒂固的習慣。”華生在《血字的研究》(A Study in Scarlet)中提到:“福爾摩斯很少會在晚上十點以後還沒睡,而且他總是在我早上起床之前就吃完早餐出門了。”

儘管如此,在處理一件棘手的案件時,福爾摩斯可能會全神貫注,甚至連睡眠規律都改變了,幾天不睡覺(或吃飯),直到破案為止。華生在許多場合都對此作了解釋(第二節)。焚膏繼晷的工作有助於福爾摩斯解開謎團,但精神上的痛苦、興奮和睡眠不足也會讓他疲憊不堪(第三節)。

第二節

約翰·H·華生描述了福爾摩斯在試圖解決一個具有挑戰性謎團期間的睡眠習慣

“可是福爾摩斯卻是這樣一個人:當他心中有一個解決不了的問題時,他就會連續數天、甚至一個星期,廢寢忘食地反覆思考,重新梳理掌握的各種情況,並從各個角度來審視那個問題,直到水落石出或是確認自己蒐集的材料尚不充分時才肯罷休。我很快就知道:他準備要通宵達旦地坐著。”(《歪唇男人》,1891)

“我不知道那一夜福爾摩斯究竟睡了多久,但我下樓吃早飯的時候,見他臉色蒼白,滿面愁容,他那雙發亮的眼睛由於黑眼圈顯得更加明亮。他椅子周圍的地毯上滿是菸頭……我這位朋友沒有吃早飯,他在緊張的時候就不吃東西,這是他的特性。”(《諾伍德的建築師》,1903)

“他猛吸著菸斗,緊鎖雙眉,修長手指緊張地敲打著椅臂。這時,解答謎團的辦法可能正在他腦海裡翻騰。整個晚上,我聽見他在屋裡徘徊。最後,在我清晨剛醒來時,他就穿著睡衣衝進了我的房間,但是他蒼白的臉色和深陷的眼睛告訴我他整夜沒睡。”(《弗朗西絲·卡法克斯女士的失蹤》,1911)

《四簽名》(The Sign of Four)(1890)和《王冠寶石案》(The Adventure of the Mazarin Stone)(1921)裡也能找到類似的敘述。

第三節

福爾摩斯解決一個棘手案件後的狀況

在《四簽名》(1890)中,挑戰性案件最終水落石出後,華生對福爾摩斯說:“但你看起來沒了精氣神。”福爾摩斯回答說:“是的,我已經感覺到了。接下來一星期我都會像塊抹布一樣癱著。”

在《馬斯格雷夫禮典》(The Musgrave Ritual)(1893)中,華生說:“只有在他破了更有難度的案件,也就是到了自己的又一個人生高度時,他才會突然爆發了似的,將房間裡的檔案收拾一下,不過這種爆發也是轉瞬即逝的。他生活中的閒暇時間大部分是與小提琴和書籍一同度過的,也就是除了沙發、桌子,基本不去其他地方。”

在《賴蓋特之謎》(The Adventures of the Reigate Puzzle)(1893)中,華生提及:“不過,甚至象他這樣鋼鐵般的體質,在兩個多月調查的勞累之下,也免不了垮了下來。在這段期間,他每天最少工作十五小時,而且他向我說,還有一次他夜以繼日地工作了五天。甚至勝利的喜悅也不能使他在如此可怕的勞累之後恢復過來。在他的名字響遍歐洲,各處發來的賀電在他屋中堆積如山的時候,我發現福爾摩斯依然感到很痛苦,神情沮喪。”

這種狀態需要看醫生。在《魔鬼之足》(The Adventure of the Devil‘s Foot)(1910)中,華生髮現:“福爾摩斯晝夜操勞,他那鐵打的身體漸漸有些支援不住”,而且“……穆爾·阿加醫生……明確勸告我們這位著名的私人偵探如果不想徹底垮掉的話,應該放下他的所有案件,徹底休息。”

和福爾摩斯一樣,柯南·道爾也曾經歷過非凡的創作期,那時候他發現自己很難從工作中抽身出來。他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寫完了《帶面紗的房客》(The Veiled Lodger)。在創作《迷霧之國》(The Land of Mist)時,他表示:“我的筆,它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三天內我就大概寫出了一萬二到一萬五千字。我擔心自己可能在完成之前就一命嗚呼了。” 一位記者發現:“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像個魔鬼一樣工作,就像他所說的,幾乎連刮鬍子的時間都沒有。”在這些創作的爆發期,柯南·道爾從早上六點半開始工作到凌晨三四點。阿德里安生動形象地描述了父親在這些密集工作期間的專注程度:“在我小時候的記憶中,有一些突如其來的沉默時期,那時候,我的父親在遇到一些激動的陌生人或收到類似的信函後,就會突然消失在他的書房裡,一連兩三天。那不是什麼矯揉造作的假模假樣,他是在精神上完完全全地投入了進去,他檢查並反覆核查、思索、剖析、努力尋找一些謎團的線索,甚至有些線索是在最後的庭審開始時才匆忙出現在他面前的。家中寂靜的腳步聲、門檻上立著的一盤未吃的食物、家人和工作夥伴潛意識裡無法剋制的緊張情緒……這些都不亞於大腦反映出來的本質。”

和福爾摩斯一樣,這樣的艱苦工作和睡眠缺乏也對柯南·道爾的健康造成了傷害,所以他不得不到英國沿海的西福德和克羅默等安靜的地方休息和康復。

綜上所述,

柯南·道爾和夏洛克·福爾摩斯有著相同的、通常情況下是健康的睡眠習慣。但這些習慣偶爾會被一陣密集的工作和偵探活動打亂,導致他們身心疲憊。

作者及其塑造的角色在睡眠上具有相似性,這支援夏洛克·福爾摩斯是阿瑟·柯南·道爾的另一個自我的說法(約瑟夫·貝爾也很可能贊同這一結論)。

健康成年人及患有睡眠紊亂或神經系統疾病患者的夢和噩夢

夢是人們在睡眠期間產生的與生活環境脫離的體驗。基於最新神經影像技術,目前有望將夢的特徵與特定的大腦活動模式聯絡起來。神經系統疾病患者的某些症狀,如清醒夢和睡眠機能紊亂,不僅具有診斷價值,而且提供了一種研究夢的方法。這些症狀表明生理訊號、行為和大腦活動模式可體現在夢中,身體狀態可以決定夢的內容。然而,夢中的身體也可以與真實的身體不同:在先天性截癱患者的夢裡,他們可以行走;在患有睡眠呼吸暫停的患者夢中,他們很少出現窒息;在幻肢痛的患者夢裡,疼痛會消失。這些情形為研究夢的潛在機制提供了寶貴的模型。

做夢是一種人們熟悉而又神秘的認知功能模式,我們每晚都會不受控制地進入夢境。很早之前人們就開始對夢感到好奇,並在20世紀初心理學家提出將夢作為一種治療工具,但直到1950年代快速眼動(REM)睡眠被發現,關於夢的嚴謹的科學研究才逐漸發展起來。當REM睡眠階段首次在人類被發現時,研究人員注意到,從REM睡眠中醒來的人通常會記得做夢(佔REM人群的74%,而非REM [NREM]人群中僅17%)[1]。因此夢被認為等同於REM睡眠,這一觀念似乎也與該睡眠階段的電生理學特徵相符:閉眼狀態下的眼球掃視運動,類似於睡眠者正在觀察動畫場景[2]; 快速、去同步化的腦電活動暗示清醒狀態;肌無力狀態抑制夢生成。人們觀察到特定的腦幹病變可能會在REM睡眠期間解除肌無力狀態並導致熟睡的貓追逐虛幻的獵物,這可能意味著一個有趣的發現,即夢不僅僅侷限於人類。在隨後的幾年中,研究人員有了一些有趣但又似乎矛盾的發現,透過使用“在我叫醒您之前您在想什麼?”之類的開放式提問,研究者發現夢境可能不僅發生在REM睡眠中,也發生在NREM睡眠中,二者具有完全不同的整體腦電特徵和神經調節特徵。但事實上, REM睡眠以低幅、高頻腦電圖以及高膽鹼能和低去甲腎上腺素能調節機制為特徵,而NREM睡眠以高幅、低頻慢波和紡錘波,以及膽鹼能和去甲腎上腺素能傳遞減少為特徵。該觀察結果極大地挑戰了REM睡眠等同於夢的假說,並強調夢是可與睡眠階段分離的主觀感受。

同時,其他研究表明,睡眠並不是一種同時影響所有大腦區域的全域性現象,而僅發生於區域性區域並受區域性調節。隨著具有更高空間解析度的神經影像技術發展,包括功能MRI(fMRI)、PET和高密度腦電圖,人們可以觀察到大腦活動的區域性變化並將其與各個睡眠階段的夢境特徵相關聯。在臨床上,睡眠機能紊亂(REM睡眠行為障礙和NREM失眠)和清醒夢等症狀,為直接觀察與夢境相關的行為提供了寶貴的機會。在過去幾十年中,睡眠醫學取得了長足發展,主要是透過研究數百萬名患有睡眠呼吸暫停和失眠的患者而獲取的經驗,但本應被睡眠醫師關注的夢的現象學和生理學卻一直被忽視。雖然夢的具體功能尚不為人所知(原文附錄1-4中包含了當前對弗洛伊德假說的猜想和質疑,弗洛伊德假說認為夢代表著被壓抑的慾望),但這些研究領域取得的進展推動了關於夢的新的科學誕生。這種科學可為臨床醫生提供診斷和治療的寶貴工具。在本綜述中,我們總結了不同研究的證據來評估技術進步是如何將夢的特徵與大腦活動的特定模式相關聯的。我們研究了包括神經系統疾病和清醒夢等在內的特殊情況是如何有助於闡明夢境,並且探索夢境對睡眠疾病和神經系統疾病的診斷意義。

睡眠障礙和精神疾病

在本綜述中,我們探究了睡眠中斷是否可能是主要型別精神健康疾病發生的誘因。有人認為,失眠和其他精神健康狀況不僅有共同的原因,還表現出雙向的關係,睡眠中斷是最有可能導致其他精神疾病發生的原因。治療失眠可以減輕其他精神健康問題。早期干預睡眠是臨床疾病發作的預防策略。我們的建議是,在發生精神健康障礙時應定期評估失眠情況;提供醫療服務時將睡眠障礙本身視為一個單獨症狀,但也應將它視作緩解其他精神健康障礙的途徑;提供精神健康醫療服務時擴充套件新的循證醫學治療睡眠障礙的方法。

重要資訊

睡眠障礙總是在精神健康報告中出現;

睡眠障礙可能是大多數精神健康症狀發生的誘因;

精神疾病引起的失眠可以成功治好;當治療睡眠問題時,其他精神健康問題往往會減輕;

患者可能會受益於將常規評估和治療睡眠問題納入治療過程的精神健康醫療服務;

可能需要對精神健康專業人員就睡眠中斷及其治療進行更多的培訓。

END

References

1。Aserinsky E Kleitman N Regularly occurring periods of eye motility, and concomitant phenomena, during sleep。 Science。 1953; 118: 273-274

2。Leclair-Visonneau L Oudiette D Gaymard B Leu-Semenescu S Arnulf I。 Do the eyes scan dream images during rapid eye movement sleep? Evidence from the rapid eye movement sleep behaviour disorder model。 Brain。 2010; 133: 1737-174

*中文翻譯僅供參考,一切內容以英文原文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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