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在地球浩瀚的歷史長河中，生命世界譜寫了一曲曲悲壯讚歌，塑造了地球環境，孕育了人類文明史詩，促進了經濟社會發展。在科學傳播的星辰裡，中科院之聲與華南植物園聯合開設“花顏鳥語”專欄，既是生命世界之窗，又薈萃自然體驗的點滴故事。惟願她為自然世界代言，宣傳生物多樣性保護。惟願她解讀科學前沿，講述科學故事，封存自然足跡。
每當說到凌霄，我們都會不約而同地想到“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殊不知，詩人舒婷也有撰文《硬骨凌霄》“原來它們之中有攀援在他人身上向高處炫耀花朵的，也有自強自立於地面之上的硬骨頭。”那些從文學作品中走來的凌霄花，其實不止一種花，它們個個都是擁有凌雲之志的美人，且身世、性格求同存異，又各有千秋。
南方常見的凌霄花有凌霄、厚萼凌霄、硬骨凌霄、粉花凌霄、非洲凌霄等。凌霄花兒們均來自紫葳科（Bignoniaceae），擁有相同的“氣質”，奇數羽狀複葉，花色豔麗，花期較長，花兩性，花冠合瓣，子房上位，蒴果。正在開花結果的它們是重要的園林觀賞植物，裝扮著我們的生活。正如德國哲學家萊布尼茨說的那樣“世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雖都叫凌霄，然而凌霄也有多樣性。
奇數羽狀複葉，從左至右：凌霄、厚萼凌霄、硬骨凌霄、非洲凌霄、粉花凌霄、斑葉粉花凌霄
蒴果，從左至右：凌霄、厚萼凌霄、非洲凌霄、粉花凌霄（攝影：鄧新華）
傳統名花凌霄
首先出場的是我國土生土長的凌霄，也是詩詞歌賦中詠歎了幾千年的主角。在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詩經》中記載“苕之華，其葉青青。”凌霄古名“苕”（tiáo），古代多栽植凌霄花於古樹下，任由攀援樹幹，“凌霄”而上。凌霄花之名始見於《唐本草》“即今之紫葳，蔓生附於喬木之上，其華黃赤色，亦名凌霄。”凌霄又叫紫葳，紫葳科的名稱大約由此而來。
廣州的朋友對紫葳科絕不會陌生，假如你在街頭走一走，總是能遇見它，黃花風鈴木、藍花楹、火焰木、貓尾木等一大批著名的花卉都屬紫葳科，它們大多擁有鮮豔奪目的花朵或各種奇特的果實，讓人過目不忘。
凌霄（Campsis grandiflora）為凌霄屬落葉木質藤本，每年以絢麗的花朵迎接盛夏，5-9月開花。它葉邊緣具明顯的粗鋸齒，花序軸極度伸展，花冠唇狀漏斗形，冠內面鮮紅色有斑紋，外面橙黃色，溢翠飛紅。凌霄與其他幾種名字含凌霄的花兒比起來，花最大，葉也最大，又名大花凌霄。
翠葉橙花的凌霄
凌霄作為藤本植物，“攀高枝”是植物為獲得適宜的光照條件和生長空間等經過長期進化而成。凌霄莖上形成的氣生根能分泌膠狀物，緊緊吸附於樹幹和牆壁等構築物上。人們也利用它吸附攀援的特性，在城市綠化中常用於牆體、道路邊坡等，拓展城市綠化空間。
凌霄密密匝匝的氣生根
凌霄為傳統名花，欣賞了幾千年，時常看花看得出神，腦海裡突然冒出來一句“但願人長久，千年共凌霄。”這感覺很神奇，感動之餘，滿是對植物的敬仰之情。
美洲的客人厚萼凌霄
欣賞完自家的凌霄，再來認識下原產於北美洲的厚萼凌霄。同樣依靠氣生根攀爬的攀援木質藤本，攀爬能力很強。它與凌霄關係最為親近，都來自凌霄屬，花期為夏季。厚萼凌霄（Campsis radicans）的屬名Campsis，源自希臘文kampe，詞意為彎曲，指的是本屬植物生有彎曲的雄蕊；種加詞radicans為莖上長根之意，依靠老莖上豐富的氣生根攀援而上。凌霄和厚萼凌霄是全世界凌霄屬僅有的兩個原生種，厚萼凌霄與凌霄比起來，花冠筒部較長，花冠更為鮮紅，花冠較小，條條芊蔓傾瀉而下，垂花朵朵。
花冠筒細長的厚萼凌霄
法國思想家伏爾泰提出“生命在於運動”。藤本植物就是這樣一類生生不息，運動不止的特殊植物。厚萼凌霄不僅營養器官可以運動，而且花部器官也可以運動。其兩個裂片構成的柱頭，非常奇妙，在被傳粉者觸碰之後會主動閉合，“積極配合”傳粉者完成傳粉，這種柱頭被稱為觸敏柱頭（touch-sensitive stigma）。觸敏柱頭是紫葳科植物的普遍特徵，這對提高植物的傳粉效率和繁殖成功有著重要的意義。
厚萼凌霄二裂片敏感性柱頭，紅圈內柱頭開啟，黃圈內柱頭閉合（攝影：楊志紅）
凌霄中的硬骨頭
南國初冬，生命力旺盛的硬骨凌霄，正值盛花期，頂著露水，迎著朝陽，在花兒較少的季節綻放。硬骨凌霄（Tecoma capensis）為硬骨凌霄屬植物，原產南非好望角，在華南植物園通常為8-11月開花。一簇簇鮮豔的橙紅色花朵，花冠漏斗狀略微彎曲，上唇凹入，像是張開的大嘴巴，煞是有趣。
佇立枝頭的硬骨凌霄
含苞待放的硬骨凌霄
為何取名硬骨凌霄？大約有兩點理由，其一它通常為常綠直立灌木；其二花序挺拔直立，朵朵花兒站在枝頭。雖名叫“硬骨”也有“柔軟”的一面，華南植物園奇異植物溫室裡的硬骨凌霄修剪成地被植物，匍匐在地以青蔥的綠色襯托周圍景觀。
硬骨凌霄用作地被植物
硬骨凌霄的花在幾種凌霄花中最小。據資料記載，它會吸引以花蜜為食、體型纖細、嘴細長下彎的蜂鳥為其授粉。然而我國沒有蜂鳥，倒是見到螞蟻和蜜蜂等訪花，所幸也偶有結果，因此它常常採用扦插等方式無性繁殖。
開花勞模非洲凌霄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這是我們對季節固有的認知。然而，到了南方你會驚奇地發現，有些花兒一年四季都綻放，週而復始，不知疲憊，非洲凌霄就是這樣的典範。
非洲凌霄（Podranea ricasoliana）來自非洲凌霄屬，從名字就能猜到，原產非洲，葉柄具凹溝，花色粉紫色或紫紅色，花冠先端5裂，花冠筒內面具紫色條紋且有柔毛。一年四季枝繁葉茂，植株可有多個花序同時開放，姿態婆娑優美，頗具觀賞價值。
開花勞模非洲凌霄
非洲凌霄自然狀態下呈半蔓性灌木，自然獨立生長，高1米左右，少數達到2 米。蔓生類植物靠莖成一定角度鋪展上升，攀援能力較弱。在廣州園林中，主要是以片植形式種植，尤其在開闊草坪中大面積種植。詩人白居易在《有木名凌霄》中寫道：“託根附樹身，開花寄樹梢。”當時人們靈活種植凌霄，把它栽在大樹旁，形成更加秀麗的園林景觀。現在人們也喜歡將非洲凌霄與小喬木一起種植，讓柔軟的枝條往上生長，把花開在高處，營造一種新的翠葉紅花的景觀效果。
灌木狀的非洲凌霄
粉粉白白的粉花凌霄
大自然是真正的調色高手，除了橙紅、鮮紅、紫紅的凌霄外，還有粉花凌霄（Pandorea jasminoides）。它為粉花凌霄屬常綠木質藤本，原產澳大利亞，一年四季均開花，春天為盛花期。其綠葉有光澤，花冠白色至粉紅色，內面喉部及冠筒深紅色且有細柔毛，雄蕊內藏，花姿柔美悅目。
柔美的粉花凌霄
藤本植物是熱帶亞熱帶森林裡的重要組成部分。為了能在茂密的森林裡生存下來，它們紛紛使出渾身解數。1875年，達爾文《攀援植物的運動和習性》一書根據攀援方式和攀援器官的來源不同對藤本植物進行分類，分為用卷鬚、氣生根、纏繞攀援等。粉花凌霄就是以嫩莖纏繞它物向上攀爬的，沒有特化的吸附器官。時至今日，我們已經知道藤本植物擁有豐富的感知能力，且它們或許是最敏感的一類植物。
粉花凌霄凋零時整個花冠一起脫落，留下花柱在枝頭，要麼孕育果實，要麼孤獨“終老”。它的蒴果長橢圓形，成熟時果實開裂，飛出許多帶“翅膀”的紙質種子，種子沒有胚乳，非常輕巧，高明的植物媽媽希望藉助風把孩子們送到遠方。
粉花凌霄種子愛心形，有翅膀，能飛翔
除了以上幾種凌霄原生種外，人們還培育了眾多觀賞品種。比如斑葉粉花凌霄（Pandorea jasminoides‘Ensel-Variegata’），其花形花色較粉花凌霄差不多，葉有黃白色斑塊，就算不開花，興趣也未嘗減少。
花葉皆美的斑葉粉花凌霄
看了這麼多的凌霄花，是不是眼花繚亂啦。不過沒關係，抽時間去華南植物園慢慢欣賞吧。植物看上去默默無聞，實則精彩紛呈。“萬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養以成。”植物多樣性讓地球充滿生機，讓我們的生活多姿多彩。
觀賞地點：
藤本園：凌霄、厚萼凌霄、粉花凌霄、斑葉粉花凌霄、非洲凌霄
奇異植物溫室：硬骨凌霄
熱帶雨林溫室：非洲凌霄
木本花卉區：硬骨凌霄、非洲凌霄
西門郊野山花區：非洲凌霄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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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曾鳳等，廣州市觀賞藤本植物資源及其園林應用［J］，中國園林，2009，25（09）：51- 55。
5。 達爾文C，攀援植物的運動與習性［M］，張肇騫譯。北京：科學出版社，1957：1-103。
6。 https：//www。tropico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