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的湘西,抹不去“馬打滾”那清香的味道!

我家住在湘西的大山深處, 很小的時候,逢年過節,奶奶就帶著年幼的我去她的孃家做客。因交通不便利,奶奶的侄兒,也就是我的表叔,常常駕著馬車來接奶奶。我們坐著表叔的馬車,緩慢地行走在又陡又窄的山路上。山路兩邊是高山,也或是懸崖,順著彎曲的山路翻越幾座大山才能就到了表叔家。

一到表叔家,我就迫不及待地來到拴馬的地方看馬兒,表叔家除了馱我們的這一匹大馬外,還有一匹小馬,看著它們溫馴的樣子,甚是可愛。在這裡,表叔偶爾也會停下手中的活向我介紹一些關於馬的知識。就象馬天生有打滾的習性,是批馬在勞作之後,一般會躺在地上打個滾。表叔說這是一方面是為了化解一下疲勞,用塵土吸乾身上的汗水,也是為了驅趕身上的蚊蠅,解除瘙癢,另一方面其實它們也是當成玩耍和遊戲。當馬打滾時,它會舒展脊柱和脖子以及腰部和兩側的所有肌肉,能保持身體的健康和靈活性。一匹健康強壯的馬會有力地從一側翻滾到另一側,在這個過程中是不會站起來的,打完滾後會站起來小跑一下。總之,馬打滾是馬健康情況的一個指示和行為。反之,一匹不健康的馬是拒絕打滾的,這些就是我關於“馬打滾”的最初印象。

其實,在我的家鄉湘西,還有另外一種“馬打滾”,那就是一種健康的特色小吃。一講到食物,單從名字聽起來很有趣,北京有個“馬打滾”,咱們勤勞的鄉親們費盡心思把這種小吃叫“馬打滾”。

夢裡的湘西,抹不去“馬打滾”那清香的味道!

金黃的馬打滾

在窮鄉僻壤的山村裡,物資非常匱乏,糖果這類東西很少吃到。我們家兄弟姐妹眾多,在那艱苦的歲月裡,母親便用一口石磨,磨著不同時令的食材,變換著模樣做成不同風味的粑粑給我們吃。春節時有餈粑,清明節有蒿菜粑粑,端午節裡有綠豆粽子粑粑,暑假裡有包穀粑粑,中秋節裡有炸油粑粑,重陽節裡有猴兒樹葉子包的糯米粑粑,秋收後有紅薯粑粑。而“馬打滾”似乎是唯一一種不受節氣限制的粑粑,當然中秋時節也要吃這種美食。

中秋節前後,母親比較空閒,便找來行頭做“馬打滾”。製作“馬打滾”得分兩道程式。首先是配製調料。用小火將黃豆炒熟後磨成粉末,再加入砂糖,白糖或者紅糖都可以,多少以個人的口味而定,這樣就做成了調料,配製好的調料將其裝進碗裡備用。接下來是將糯米和粘米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兩者不同的比例會讓人吃在嘴裡的口感是不一樣的。將其用溫熱水浸泡6到12小時後,用石磨將其磨碎。磨細的均勻程度也是有講究的,不要太粗,也不要太細。將磨出的米漿用布袋裝起來,讓米漿裡面的水滲出來,待米漿比較硬後,就可以將米麵團放入乾淨的盆中。這時準備好爐火,燒開水後就可以將米麵搓成湯圓大小,放入鍋中煮。待所有的湯圓全部在開水中漂浮起來時,撈起煮熟的湯圓放進黃豆粉中,在調料裡打個滾,均勻沾滿黃豆粉,這樣的美食“馬打滾”就算是成功地出爐了。馬打滾要等到冷卻後口感才會最佳。可早已圍在母親身旁的我們哪裡經得起這誘人的味道呢?每次都還沒等到冷透就會被我們幾個孩子給搶光了。吃著如同元寶似的“馬打滾”,滿口甘甜,滿嘴清香,美味極了。

夢裡的湘西,抹不去“馬打滾”那清香的味道!

碧綠的梯田

圓鼓鼓的“驢打滾”似乎是一種形象的比喻,就好像健康的馬兒打滾揚起灰塵,又如同積累的財富雪球,越滾越多,越滾越大,喻示著一個家庭的美滿幸福。

每到春耕秋收的季節裡,母親一清早就會帶著我們姐妹幾個迎著朝霞出門幹農活。我們家裡有幾丘水田在一個叫“貓溝”的地方,到達那個地方需要一層層從山腳盤繞到山頂,才會到達一片高低錯落的梯田。“貓溝”離家有一段路程,來去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為了節約時間,多做一些農活,她會將做好的“驢打滾”帶到田間地頭去,一到我們幾個開始飢餓,母親就會拿出她早已準備好的“驢打滾”來。我們姐妹幾個便會爭著把“馬打滾”從瓷盆裡拿出來作為中餐。“馬打滾”可以直接食用,不需加熱,既省時又方便。因而在我們那兒,上山幹農活的無論男女老少,只要吃了幾個淡黃的“馬打滾”後,個個精力充沛,一頓簡單的大餐後,大家就能繼續幹活,本來兩天才能做完的事在一天之內順利完工。黃昏時分我們踏著夕陽回到家裡,不會有任何飢餓的感覺。

讀小學時,我和妹妹寄宿在學校裡,擔心我們在學校吃不好,也擔心在學校吃不飽,母親有時候也會託弟弟妹妹帶來一盆子“馬打滾”。這樣的機會自然不能一個人獨自享受,因而雖然有一大盆“馬打滾”,卻總容易被被同學們一掃而光。大家吃著溫潤香糯的“馬打滾”以後,一整天都有美美的飽足感。至今回想起兒時上學的溫暖畫面,總有母親的身影,總有“馬打滾”的香甜,

此刻,又到了過端午的時節,但我早已遠離了我的家鄉,“馬打滾”也有好多年未曾吃過。遠處的桂花樹傳來了絲絲縷縷的清香,不禁讓我想起了兒時香噴噴的“馬打滾”味道,想起了勤勞質樸的母親,想起了那讓我魂牽夢繫的湘西!

夢裡的湘西,抹不去“馬打滾”那清香的味道!

古樸的吊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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