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唐習律62|一半花猶屬別人,朱慶餘用七律寫陋室銘

前言

我們熟悉朱慶餘(朱慶餘),是因為他的這首絕句《近試上張水部》:畫眉深淺入時無?

朱慶餘擅長律詩,除了絕句以外,其五律和七律傳世作品多達百首,其中也有不少佳作。其中有一首七言律詩,頗有幾分《陋室銘》的味道。

觀唐習律62|一半花猶屬別人,朱慶餘用七律寫陋室銘

一、一首詩歌揚名天下

宋朝計有功《唐詩紀事》中記錄了朱慶餘的故事:

慶餘遇水部郎中張籍知音,索慶餘新舊篇什,留二十六章,置之懷袖而推贊之。時人以籍重名,皆繕錄諷詠,遂登科。慶餘作《閨意》一篇以獻曰:“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籍酬之曰:“越女新妝出鏡心,自知明豔更沉吟。齊紈未足門人貴,一曲菱歌敵萬金。”由是朱之詩名流於海內矣。

朱慶餘是越州(今浙江紹興)人, 唐敬宗寶曆二年(826)進士,官至秘書省校書郎,

朱慶餘名可久,慶餘是他的字。大家都稱呼他朱慶餘,而不知朱可久,這種情況被稱為“以字行”。

人生總要有貴人相扶。就像王維遇到了玉真公主,賈島遇到了韓愈,李白遇到了賀知章一樣。朱慶餘的貴人就是張籍。

朱慶餘參加科舉考試,不知道自己是否被錄取,於是寫了一首七言絕句,自比於新媳婦,問自己丈夫,公婆是否對自己滿意。張籍也寫了一首詩說,沒問題呀,你這個越州的美女,才華美貌出眾,一定會得到認可的。

這一段佳話和兩首絕句被流傳下來,讓朱慶餘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

劉克莊在《後村詩話》中評價說:

慶餘絕句,為世所稱賞,然他作皆不如此。

朱慶餘的作品中,五律佔了一半還多,但是後人多稱許其絕句。

觀唐習律62|一半花猶屬別人,朱慶餘用七律寫陋室銘

二、朱慶餘七律

張洎《項斯詩集序》中說,朱慶餘從張籍那裡受到點撥,善於創作律詩:

吳中張水部為律格詩,尤工於匠物,字清意遠,不涉舊體,天下莫能窺其奧,唯朱慶餘一人親授其旨。沿流而下,則有任蕃、陳標、章孝標、滕倪、司空圖等,鹹及門焉。

這裡說的律格,就是律詩,律詩是指符合格律要求的詩,也叫做近體詩。 很多人認為,朱慶餘更擅長於絕句,其實他的五律和七律作品更多,其中也有不少佳作。

我看的這本鑑賞辭典中,僅僅錄入了朱慶餘的一首七言律詩,《南湖》:

湖上微風入檻涼,翻翻菱荇滿回塘。野船著岸偎春草,水鳥帶波飛夕陽。蘆葉有聲疑霧雨,浪花無際似瀟湘。飄然篷艇東歸客,盡日相看憶楚鄉。這首七律幾乎都是寫景,唯有尾聯道出思鄉之意,應是羈旅之中的感懷。這首詩淡淡無奇。另外,這首詩也有人認為是溫庭筠的作品,因此在《全唐詩》中出現了兩回。相比較而言,我比較喜歡這首《題章正字道正新居(孝標)》:獨在御樓南畔住,生涯還似舊時貧。全無竹可侵行徑,一半花猶屬別人。吟處不妨嫌鼓鬧,眼前唯稱與僧鄰。近來漸覺青莎巷,車馬過從已有塵。這首詩寫窮文人的生活,真有顏回一簞食一瓢飲的風度。我最喜歡頷聯二句:全無竹可侵行徑,一半花猶屬別人。門外不但沒有竹子,連花都有一半是鄰居的。頸聯寫其家與佛寺相鄰,吟詩之時常有鐘鼓之聲打擾。結尾說,雖居陋室,但是不妨礙往來的朋友越來越多。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這是以七言律詩寫就的《陋室銘》。

三、朱慶餘五律五言律詩中,有一首《與賈島,顧非熊,無可上人宿萬年姚少府宅》:莫厭通宵坐,貧中會聚難。堂虛雪氣入,燈在漏聲殘。役思因生病,當禪豈覺寒。開門各有事,非不惜餘歡。

前面介紹過,無可上人是賈島的堂弟,賈島出家的時候法號無本,後來遇到韓愈還俗了。顧非熊是顧況的兒子,常年科舉失意。萬年姚少府即詩人姚合,與賈島並稱“姚賈”。

這首詩通篇用了曹植《送應氏二首》中的兩句詩意:“清時難屢得,佳會不可常” 。兩句詩化為八句,寫出了幾位朋友相會時的情形。

貧中會聚難。這首詩似乎沾染了賈島的窮困之相,在詩人們各自奔波的時刻,相會並不容易。詩中沒有寫眾人相會時交流情景,中間二聯令人感覺這幾位似乎寡言少語,而且個個都被生活打擊的不輕。

尾聯更是寫道:開門各有事,非不惜餘歡。不清楚這幾位好友的性格,但是從這首詩的表現來說,幾位似乎有話不投機的感覺,開門都各自忙碌去了,似乎生活得都很艱難。

另一首《廢宅花》寫託物寓意,用亦可荒蕪宅院中的春花,比喻失意之人:

數樹荒庭上,芬芳映綠苔。自緣逢暖發,不是為人開。色豔鶯猶在,香消蝶已回。相從無勝事,誰向此傾杯。自緣逢暖發,表示有才能,不是為人開,表示孤芳自賞。色豔鶯猶在,香消蝶已回。鶯與蝶,一在一回,廢宅花也有自己的“朋友”,色豔而來,香消而去。可惜它們並不能改變花的命運。隋煬帝遠赴揚州欣賞瓊花,武則天移植牡丹,都是愛花之人。《廢宅花》的寓意可知。雖然生長於廢宅之中的花,但是開放時色香俱全,可惜只有蝶鳥往來,沒有伯樂賞識。假如有人欣賞,自然就移植到深宅大院裡了。

結束語朱慶餘雖然進士及第,但是仕途並不得意。從《廢宅花》一詩中,大概可以有所感受吧。這兩天在南昌,斷續大雨,作七律《滕王閣》偷春體,為今天作業:飛甍畫棟雲中落,倒影滄江雨後妍。堪笑滕王紈絝子,偏因此閣盛名傳。詩成宴罷騷人去,客至樓空日月遷。今古悠悠春幾度,重臨吟詠慕前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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