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想得到主流歌唱界的認同。
或許是源於小時候被人走後門頂替了考試成績。
但最終透過央視舞臺獲得巨大成功後,
身著羊皮襖、頭戴白手巾的形象卻被定格了。
1969年,阿寶出生在晉西北。
山西的大同,印象中人們只知道這裡盛產煤炭。
阿寶的原名,叫張少淳。
小時候,空曠的田野成為了阿寶的舞臺。
在麥田裡,或者是大片的荒地裡,他會衝著天空和大地吶喊。
他發現自己喜歡歌唱,或者說嘴裡不哼出個什麼調調來,就渾身不舒服。
反倒在小夥伴面前,像一頭悶聲的驢,沒有一句話。
可一旦說要唱歌,他便來了精神。
那個時候,彷彿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廠礦裡不時會有文藝宣傳隊來慰問演出,
據說他四五歲的時候,就被人抱上了舞臺。
多年以後,阿寶只記得當時自己唱了一段戲。
至於當時唱的什麼,他已經想不起來了。
一個小孩子揹著手站在舞臺上,這算是他第一次登臺演出吧。
從此,左領右舍都知道張家的這個小子會唱戲。
自那之後,他對於演唱便有了某種模糊的意識。
再後來,他迷上了附近的一個“瘋子”。
那是個愛喝酒的老頭,灌點酒,嘴裡就會不停地唱。
所有的小孩兒只要聽到這個瘋子的聲音響起,
便會躲得遠遠的,膽子大的,也只是在遠處靜靜地看。
這時候,只有阿寶會在老人不遠處的地方站著。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聽,還是在看面前這個老人。
老人臉上,太陽穴處的青筋鼓起來老高,歪著的脖子上,不時有汗水往下淌。
眼睛閉著,所以老人往往不會注意旁邊有個小孩兒在看。
那些歌從他的嘴裡唱出來,彷彿能把周圍的一切都趕跑。
聽著聽著,不知不覺幾十分鐘就過去了。
一開始,他並不知道這個瘋老頭唱的是什麼。
慢慢聽出了味道,只要看到瘋老頭出現在那裡,
他便在附近轉悠,偷聽他唱。
不管唱什麼,他都能聽得進去。
這或許算是阿寶最初的聲樂啟蒙了。
於是,這直接促成了,在十幾歲的時候,
他放棄文化課的學習,而準備報考本地的藝校。
那一年,他12歲。
據說專業考試的成績通過了,
但之後家裡人左等右等,沒有等來錄取通知。
後來,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訊息,
說是他的成績和位置,被別人頂替了。
他沒有再參加藝考,而是像其他孩子那樣,
開始了中學的學習時光。
在學校,他是文藝骨幹,初中到高中,都擔任文藝課代表。
15歲,他走出大同,來到了北京。
中央音樂學院,讓他充滿了無盡的遐想和嚮往。
他想入學。
不過,他不出意外地被拒之門外。
年齡太小,等高考之後再來入學吧。
然而到了高考的年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年成績被人頂替的陰影,
面對考試他卻退步了。
他沒有參加高考。
這就意味著,他不能透過常規選拔的模式,進入自己嚮往的音樂學院。
至於他為何不參加高考。
成名之後的阿寶,也沒有給出明確的說法。
那個時候,他滿腦子裡想的都是,做一名流浪的歌手。
當然,也有傳聞是,他家境不好,最終未能如願進入大學。
無論哪種原因,阿寶在當年都放棄了這個機會。
從此,這個沒有接受過任何聲樂學習的人,
便開啟了自己充滿野路子趣味的唱歌生涯。
而當年的那個瘋老頭,便成了他模仿的物件。
因為印象根深蒂固,不管是故意模仿還是無意間流露,
他唱歌后的神態,漸漸變成了那個瘋老頭唱歌時的模樣。
這種習慣,伴隨著阿寶從出道到逐漸地走紅。
小時候,他覺得這種唱法很好玩,像瘋子一般的投入。
這種不經意間的學習和模仿,似乎變成了他自己的特色。
以至於多年以後站在了央視的大舞臺上,
唱到忘情處,他自己也會不自覺地閉上眼。
導演還經常提醒他,不要總是閉著眼。
把眼睛睜開一下,要臉上帶著笑容。
他聽到導演的勸誡,也只能整晚對著鏡子練習睜眼和微笑。
這似乎成了阿寶未經過科班學習的明證,
但是在剛出道的時候,他的歌聲卻是壓倒了很多藝校專門的演員。
高中畢業後,他開始在大同的各個角落裡唱歌。
在一處茶館裡,每週他會固定去唱兩三次。
唱的多了,來茶館裡的人也都記住了他。
不過,這卻惹惱了跟他一起合作的歌手。
另外一些歌手,都是市歌舞團的。
他們算是專業出身,但在茶館演出的時候,卻沒有阿寶受歡迎。
所以沒多久,這個搭湊在一起的歌唱班子就散夥了。
只剩他一人,也沒辦法再唱下去。
阿寶只好離開茶館,再次尋找搭夥的人。
幸好那時候到處唱戲說書的戲班子多如牛毛,
只要會唱,隨便就能湊齊一支隊伍到處演出。
就這樣,阿寶成了走州過縣的民間藝人。
雖然有了收入,而且在各地的演出也能贏得一片叫好聲,
但是,也有人不喜歡他唱歌。
他父親就不喜歡阿寶唱歌的模樣。
因為齜牙咧嘴的樣子顯得很猙獰。
可這也恰恰說明,他是野路子,沒有專業人士給他指導。
有一天,他突然從電視上得知,中央電視臺要舉辦歌唱比賽。
興奮不已的他,急忙前去報名。
可惜,在初賽階段還沒有開始唱,他就被淘汰了。
但是阿寶很倔,就像那個瘋老頭。
這之後,不管在哪裡演出,只要到了比賽的日子,他都會繼續申請。
然而全都是初賽便出局。
整整九屆比賽,他都報過名。
直到2006年,37歲的他已經超過了參賽人的年齡,
他才不得不放棄。
因為他不是專業出身,所以每年報名,都是申請通俗唱法組。
但即便是通俗唱法組,也需要有諸如美聲的基礎。
他這初賽一登臺,幹瞪兩眼什麼都唱不出來,自然會被淘汰。
到了後來,他連報名參賽都成了問題。
因為他是通俗選手,但偏偏唱的是民歌,然後在歸類上就會很擰巴。
他去通俗組報名,對方一聽說他唱的是民歌,就讓他去民歌組。
可惜真正的民族唱法,按照規定他也沒辦法報名。
因為民歌和民族唱法是兩個概念,後者有專門的學院派分類和規定。
因此,轉來轉去,他年年都會被拒之門外。
也正是在這不斷被拒絕的過程中,
阿寶逐漸明白,原來唱歌還有這麼多的條條框框,不是單憑喜歡和激情就能唱好。
可他內心深處的這份執念卻越來越重。
唱的時間越久,他越想獲得主流界的認可。
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他開始逐漸走出山西,
到各地去唱歌,酒吧和歌廳裡,也都閃現過他的身影。
據一些早年看到過阿寶演出的網友們說,
阿寶在深圳和廣州這些大城市走穴駐唱,
除了民歌之外,流行音樂、重金屬音樂等等他也是信手拈來。
還有人說,早年的阿寶雖然沒有名氣,但是歌唱的確實不賴。
而且每賺一筆錢,他都會停唱一段時間。
大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有人則說他是周遊看世界去了。
不過,阿寶則可能是到各地蒐集民歌去了。
成名之後,阿寶在接受媒體採訪時曾經表示,
在走穴演唱的日子裡,他會隔三差五到鄉間去搜集民歌和採風。
他會把蒐集來的民歌整理好。
在各地的農村,無論是哪種形式的民歌,都會讓他感受到不同的味道和風格。
有時候,他會和那些老人一起唱,能唱上大半天。
他說,這些民間的小調,才真正滋養了自己。
也因此,他也形容自己的民歌其實就是大雜燴。
從家鄉,到一河之隔的陝西,再到北邊的內蒙古,他都曾經遊歷過。
各地的民歌小曲融合在一起,才匯聚成了他的歌聲。
所以成名之後,也有人評價阿寶
陝北民歌唱的並不標準,關鍵還是個山西人。
不過在彼時的阿寶看來,這些都不算什麼。
在到處走穴的日子裡,他唯一學會的就是擴張和容納。
阿寶曾經直言不諱地表示,成名之前自己所有的收入,
都是從民間紅白喜事的宴請上唱出來的。
在這樣的場合,如果只會一種風格的話,
根本就不會有人請你去。
所以從民歌再到流行音樂,再到戲劇和流行音樂,
他都在不斷地容納和學習。
而在表演的舞臺上,無論是羊皮襖和白毛巾,還是牛仔帽和鉚釘衣,
這些都可以隨著音樂的風格而改變。
據說,他的英語很好,英文歌唱得也不錯。
為走紅之前出國,他都不需要翻譯。
而且他自己也曾說過,自己會講七種方言。
用阿寶自己的話來形容,
正是因為早年在民間的演出,才形成了他這種大雜燴式的風格。
這種歌唱方式的轉變速度快,導致他的風格根本無法被歸類和界定。
自然而然,也不會獲得主流的認可。
而他真正合適的舞臺,也只能是像《星光大道》這樣的草根綜藝節目。
於是,畢福劍也成了阿寶生命中的伯樂。
那是2004年,央視出了一個新的節目叫《星光大道》。
這一年,阿寶終於透過央視主辦的民歌大賽,獲得了第三名的成績。
就這樣,兩個人在《星光大道》的舞臺上相遇了。
那是節目的第三期,舞臺上的阿寶,似乎並不會表達,
什麼話都不會說,只會在臺上閉著眼唱歌。
可他這一唱不要緊,立刻就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高嗓音,一下子就征服了整個節目組。
接著,他成了周冠軍;緊接著,又是月冠軍;最終他成了年度冠軍。
阿寶終於一發不可收拾,
透過這個舞臺,他似乎終於擺脫了困擾自己多年的野路子的印象。
他開始推出自己的個人專輯,
而且還登上了2006年的春節聯歡晚會。
彼時,他的專輯銷售火爆,一度進入了音像店裡銷售排名的前三。
白羊肚手巾,連同身上的羊皮襖,似乎成了他的固定形象。
走紅之後,阿寶接連推出了自己的四張專輯,
而且在2014年的時候,他還組建了自己的樂隊。
可實際上,自從走紅後,他一直脫不掉老羊皮襖這身標籤。
甚至這幾年,還有很多網友,拿早年《星光大道》賣慘人設的模式來奚落他。
說他是個騙子,走紅之前就不窮困。
走紅之後,阿寶曾樂此不疲地向外界講述自己的勵志人生。
草根出身,農民兒子的人設,都給他的生活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一年,關於阿寶各種負面的新聞鋪天蓋地。
一方面是質疑阿寶的出身,另一方面是他的生活。
媒體對此進行了深入報道,阿寶家父親是一家國有企業的員工,家境偏上。
而阿寶,則曾說他從小在陝北的山裡長大,一邊唱歌一邊放羊。
這樣精心設計的人設,只是為了博取觀眾的同情。
他曾說過,沒人請你,就沒了工作,也就意味著沒有了飯碗。
可是,如果只想靠著自己虛假的人設,來博得觀眾的同情。
真相被揭露的那一天,過往的一切名和利,都會灰飛煙滅。
文|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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