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叢中散文欣賞
小區“歌者”
林叢中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每天清晨，一陣陣清脆的喜鵲鳴叫聲隔窗傳來，猶如鬧鐘，把整個小區叫醒，也將我從睡夢中喚醒。
入住環境優雅的竹翠園小區已經十多年了，因依傍所居浙北湖城的兩條河——霅溪和苕溪，小區內綠樹成蔭，植被豐富，為野生鳥類提供了豐富多樣的食物和掩蔽所。每天一大早，我會在互相應和，此起彼伏，煞是動人悅耳的鳥鳴聲中，迎來了一個又一個的清晨。
鳥兒是天生的歌唱家，歡天喜地、抑揚頓挫、清脆悅耳的歌聲在小區的上空迴響。鳥兒在屋簷上一展歌喉，或在樹枝間跳來跳去，或三三兩兩從這家陽臺窗前飛到那家陽臺窗前打鬥嬉戲，或忽地從樹上撲閃著翅膀飛向空中盤旋，或落在地面上自由自在地“散步”，唧唧喳喳地叫個不停。傍晚，它們又從四面八方歸巢，聚集在樹枝上啁啁啾啾。它們的聲音襯托著大自然的旋律，昇華了大自然的和諧。聽著那些可愛的鳥兒唱著動聽的歌，心情是那樣的愉悅。感覺與大自然更親密了。
很喜歡傾聽鳥兒婉轉的歌聲，空靈而曼妙。在窗外茂密濃綠樹梢上，一對白頭翁正放開歌喉歡唱著。我仔細端詳著這對可愛的小精靈，只見它長約半尺，頭黑枕白，背面黃綠，胸部呈灰褐，腹面白色，眼睛雖細小卻透出精氣神。遠處，還傳來布穀鳥一聲聲宏亮的“布穀、布穀”的叫聲，此起彼伏。聽了令人心曠神怡、留戀忘返……恰如巴金先生《鳥的天堂》文中寫道：“……到處都是鳥聲，到處都是鳥影。大的，小的，花的，黑的，有的站在枝上叫，有的飛起來，有的在撲翅膀。……一隻畫眉飛了出來，給我們的拍掌聲一驚，又飛進樹林，站在一根小枝上興奮地唱著，它的歌聲真好聽。”
現在的生態環境越來越好，城市就像是一座大花園，好多鳥兒都在這裡安家，築巢繁衍。把這裡當成了快活林和伊甸園。喜鵲，在漫長的冬季喜歡將巢築在樹的枝葉高處，它們總是形影相隨，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待到來年春暖花開，雄喜鵲又尾隨著雌喜鵲追逐嬉鬧，穿梭在枝葉間，屋瓦簷頭以及草坪上，蹦蹦跳跳，耳畔時時傳來“嘰嘰喳喳”的歡聲笑語；麻雀，雖說個頭小，可膽子卻很大，容易跟人親近，它們喜歡覓食、獨居或者小群體活動，歡叫聲簡單而圓潤；最好聽的是畫眉，快叫時金聲玉振，激越奔放，歌聲嘹亮；慢叫時行雲流水，婉轉悠揚，蕩氣迴腸；珠頸斑鳩，它黑色的頸部兩側密佈白色斑點，像珍珠撒落在頸部。俗名“野鴿子”。小小的身材，看上去有些弱小，但卻特別靈敏，會在棲息的樹上不停地躍起，啼鳴聲有點單調；白頭翁，喜歡一對兒棲息居樹上，非常友愛，經常能看到它們相互梳理羽毛，它們是小區的“常住居民”，每每啼鳴時，高低錯落，聲線豐富，極具節奏感，而且有應和的，猶如對話一般，動聽極了；漂亮的翠鳥，一年四季都能看到，散居於小區葳蕤的灌木叢，林蔭小道。喜歡跳躍而來、跳躍而去，它們喜歡佔有領地，稍加留心通常就能在固定的地方見到同一只翠鳥。我閒暇散步時，常見尾巴很長的一隻翠鳥從草叢裡走出，黑衣白腹、文質彬彬，急急越過大道，很像街頭紅綠燈下穿越馬路的模範市民，逗人一笑。
陽光溫熱的腳步，腆默無聲地靠近了與小區相偎的霅溪河，沿河兩岸花木扶疏，曲徑通幽。薄暮輕飄，微風吹過，寬闊水面也開始顯現它的嫵媚，它的嫻靜朦朧。河水潺潺清澈，不僅魚兒透著倩影，就連不少白鷺、灰鷺也在臨岸石圍欄上駐足歇息。尖尖的喙，灰白的羽，一雙晶亮的眼睛警惕地盯著。見我走近時，那鷺鳥撲稜稜躍起，時而淺飛湖面，撥著輕波；時而盤旋空中，在晨曦的陽光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樹上的鳥兒們在遠遠近近的枝丫間嬉鬧啁啾，一聲聲，長長短短，高高低低，自由、婉轉而清脆，不絕於耳，好不熱鬧。給霅溪水岸平添了幾許野性的意味。每天相遇那些活得乾淨，活得真實，活得自在的鳥兒樹木花兒們，我除了羨慕就是祝福這些有靈性的生靈。
近年來，隨著城市綠化的增多，有關鳥的事情逐漸多起來。朋友在微信朋友圈裡發出一組照片，完整地記錄了他家陽臺上一對斑鳩鳥做窠、下蛋、孵化、餵養的全過程。去年，一對斑鳩鳥在朋友家的陽臺上築了一個鳥巢，在裡面下了六枚斑斕的鳥蛋，鳥爸鳥媽輪流暖窠，孵化出六個赤裸裸的小傢伙，嗷嗷待哺。每天不停地捕食，送食，餵食。此後一個多月，小兩口起早貪黑，外出覓食，餵養著這六張幾乎永遠也喂不飽的小嘴，直至越長越大，羽毛豐滿……
那年家中安裝外掛式空調，在臥室南牆上方曾留下了一個圓形的小洞口，一直通到牆外。牆壁厚約半米，洞口直徑約5釐米。有一天，已經很晚了，我突然聽見臥室裡有奇怪的聲響，第二天發現一對小鳥從外面住進洞裡去了。愛人笑著抱怨，“這小鳥夫婦，搬來了也不打聲招呼。”雖然語言不通，但卻給彼此的生活帶來很多歡樂。在我眼中，不用別的，就憑這綠綠的樹葉，就憑這恬靜在林中呢喃歌唱的自然狀態下的鳥兒，就足以構成一處悅目賞心的風景！城裡的鳥兒，是日常生活的“樂天派”。雖然它們也和我們一樣，嚐盡生活的種種艱辛，卻沒有一刻放棄過歌唱。我多麼希望鳥兒的快活林遍及城市的各個角落，能成為它們永遠的伊甸園。
因我掌握的鳥類知識並不多，分辨鳥的鳴叫聲也不是很準確。但我發現，鳥兒喜歡同類相聚，鳥與鳥之間也保持一定的距離，有點“鳥以群分”的味道。鳥兒把這裡當成了歡樂天堂。它們很高興，在樹叢裡機靈地跳躍著，嘰嘰喳喳唱個不停。不時啄一啄香樟樹的果實和地上的枯草，或在樹中間翻飛著，或在草坪上追逐著，嬉鬧了好一陣才歇下來。感覺到鳥兒是那麼的活躍，充滿生機，熱愛著大自然。同單元的鄰居吳老師告訴我，這是鳥兒開“早會”，到了晚上日落的時候，它們還要開“晚會”。鳥兒的“早會”日復一日，歡快的歌聲也日復一日。每當這個時候，我心裡總不免為鳥兒們天真可愛的舉止感動上一回，感動之餘，也難免為人世間的種種無奈感嘆。
說實在話，自認為能夠創造一切的人某些方面甚至不如小小的鳥兒。因為簡單，它們的內心世界始終是充滿歡樂的，對於大自然的每一點恩賜它們都那麼由衷地歡欣鼓舞，飛花也好，落葉也罷，在它們的眼裡都是那麼地富有生趣。不由記起了三毛女士的那句話：“最深最平和的快樂，就是靜觀天地與人世，慢慢品味出它的美與和諧。這份快樂，乍一看也許平淡無奇，事實上它深遠而悠長，在我，生命的享受就在其中了……”
現今城裡適合鳥兒生長繁衍的地方實在太多了，人與鳥和諧共處。在城市許多公園、住宅小區、公共綠化帶內，清脆悅耳的鳥鳴代替了晨起的鬧鐘，百鳥和鳴的“樂音”會準時“鬧醒”早起晨練的市民；在小區綠化帶、林蔭綠地、道邊草地，以及家庭陽臺上，常見鳥兒大搖大擺走動，絲毫不懼行人。鳥兒，正成為城裡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朋友。鳥兒自由自在飛翔的身姿以及百鳥啼鳴的美妙樂音，裝飾了一座城市的自然空間，也點綴了市民的美好生活。
窗外有了這些鳥兒，小區變得生機勃勃，大自然變得更加和諧。我現在一有空就要站在窗前，靜靜端詳這些可愛的小生靈，感覺能夠聽見窗外鳥兒自由、歡欣地歌唱的日子是多麼美好。我突然覺得我們人的脆弱。不是嗎？在生活遭遇困境的時候，在挫折和不幸面前，有多少人保持了歌唱的心情？鳥兒們的生活是那麼單調，它們還這麼快樂，我們的生活是如此豐富，為什麼不能比鳥兒還快樂呢？在小區歌唱的鳥兒，讓我聽出了一分執著，一分堅強，一分樂觀，一分勇敢面對生活的信心。
每天清晨，鳥兒依舊在鳴啼，宛若歌唱。常常會有一個景象浮現在我的面前，一群群鳥兒飛過，小區歌聲一片，所有鳥兒都以同樣快樂的表情和灑脫的姿勢飛翔。那其中，有我。
作者簡介
林叢中，本名林國強，浙江湖州人。浙江省作家協會會員，主任記者職稱。在《文學港》《火花》《北方文學》《華夏散文》《文苑·經典美文》《散文選刊·原創版》《知音海外版》《光明日報》《經濟日報》《工人日報》《農民日報》《人民日報海外版》《中國新聞出版廣電報》《中國紀檢監察報》《北京晚報》《天津日報》《浙江日報》等發表作品若干。有作品獲獎併入編《中華散文精粹》《中國散文大系 抒情卷》《2013-2017浙江省五年文學作品選》《浙江文壇》《湖州當代優秀文學作品選》。出版散文隨筆集《羨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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