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90後的夢中情人,變成了掌握飯圈的“霸道總裁”

我們做了一個關於中年男演員的專題,相比於中年女演員,他們似乎是更被忽視的群體。當人生進入中場,如何面對演員四十,男人四十這些問題?聽聽他們本人怎麼說。

本期主咖:保劍鋒。

電視兒童應該都看過《18歲的天空》吧?高大英俊的古老師,整天跟學生們玩在一起,和應試教育做抗爭,和以往的教師形象都不同,迷死了一眾少女。轉眼《18歲的天空》也過去快18年了,當年的小古老師已經變成了新晉霸道總裁專業戶。

10月末,天氣轉涼,保劍鋒一早起來,繞著北京工體附近,騎了段腳踏車。幾個小時以後,他開始後悔這個決定。

“小腿疼,不該去騎車。”保劍鋒一邊說著,一邊從沙發上坐起。這裡是活動後臺休息室,已經是中午了,他馬上要錄製一場校花大賽。工作人員開啟兩個大箱子,拿出幾套事先搭配好的衣服,商量今天的裝扮。保劍鋒則一直躺在沙發上看手機。

工作人員叫他起來試衣服,保劍鋒摸了下肚子,坐起來,他這才看到已經進門超過10分鐘的記者,一臉搞不清狀況的表情說:“你好,陌生人。”工作人員向他解釋,這是要採訪他的記者。

搞不清的還有當天活動的流程。“今天是什麼活動?選校花?這個活動接得好。”“我待乾脆戴個帽子,這樣頭髮不用做了。再戴個墨鏡連妝都不用化了。”保劍鋒隨意說著,工作人員一直在笑。

也許並不是搞不清,這只是他習慣的講話方式,一本正經地開著玩笑。採訪中也是這樣。提到“流量明星”,他拿起手機,“我想想啊,這是吐槽的時候,翻翻我的通訊錄,看有沒有這種人”——最後當然一個名字也沒提。

44歲,出道二十幾年的男演員,經歷過無數採訪,深諳哪些話題會被大做文章。他不會像年輕演員那樣,被團隊保護起來,過濾掉不想回答的問題。工作人員都比他年輕不少,沒人會囑咐他什麼不能說,他可以掌控自己的節奏——用看透你的用意的眼神,戲謔過去。

以下為保劍鋒自述

去年《延禧攻略》播出前,我都不知道《延續攻略》是什麼,因為它在我拍《朝歌》(於正製片的另一部電視劇)半年之後才拍的。《延禧攻略》紅了以後,我就覺得我們《朝歌》厲害得很(笑),反正它就一直不要播就好了,這樣的話觀眾一直就覺得很厲害。萬一播出來不厲害,多丟人(轉頭對工作人員說:於正聽了得罵死我)。

他從90後的夢中情人,變成了掌握飯圈的“霸道總裁”

《朝歌》劇照,保劍鋒飾演紂王

但是這就是期盼,你控制不了。一個戲拍完了,殺青了,你就要跟這個角色說再見了。接下來只能是祝它一路平安了,你幫不了它,我能幫它的事,我已經結束了。

我其實還拍過蠻多,被壓了之後就石沉大海的戲。就很可惜。前面那個戲(《如果可以這樣愛》)很慘,壓了三年才播的。我不會去問片方怎麼回事,不要去揭人家傷疤,人家片方都很難受的時候,你還問人家為什麼幹嗎,心知肚明,放心裡就好了。拍一拍彼此的肩膀說,以後我們再合作(笑)。

01

我前兩天剛知道什麼叫飯圈。前幾天有個人說“我可以掌握飯圈”什麼的,我就問那個人,飯圈是什麼地方?就知道了這個詞。飯圈就是粉絲圈,是不是?是這意思吧?飯圈是個圈,就像朋友圈一樣,而且裡面很多人都不認識。

對這些新話題,也沒有喜歡或不喜歡,有的時候你需要去了解一些,但你不會一直在那個話題裡面,每天還有好多的事要去做。

我們做這行的,總是要和媒體等等社會各方面打交道,那社會在改變,形式也在改變,我們就要去適應它。很多年以前,只有文字記者的時候,都沒有電話採訪,真的是要找你,才能夠去給你做一個採訪。現在是越來越方便了,渠道也很多。

最近演了幾個霸道總裁,但我本人當然不是霸道總裁型的人。我就一演員,我霸道什麼?演員是最不霸道的,因為演員是最被動的,他霸道什麼,對不對?

他從90後的夢中情人,變成了掌握飯圈的“霸道總裁”

《如果可以這樣愛》中,飾演霸道總裁祁樹禮

他從90後的夢中情人,變成了掌握飯圈的“霸道總裁”

保劍鋒在《在遠方》中,飾演另一個霸道總裁劉雲天

面對行業的變化,有一些東西不明白,比如說什麼是流量,什麼是流量型的演員。那你得去了解,等你瞭解清楚了之後,你再問問自己,你到底想做什麼?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變過,只是這是一個常識性的東西,你去了解,最後你會自己對自己還是會做出一個決定,你要做什麼。

我的決定就是不忘初心。其實很簡單,從我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流量,對不對?流量是時代給你的,時代也可以不給你。這不是你主觀上可以改變的事情,你能控制的是你自己,做你自己的這份工作就好了。

現在的演員多了好多。以前好像做演員的沒有這麼多,因為以前沒有那麼多電視臺可以播電視劇。你翻來覆去地按鈕,一共才幾個頻道。我拍一個電視劇,也就翻來倒去地播這一個電視劇。

現在不一樣了,每個平臺都需要內容,自然而然從業的人就多了。當然這個是好事,平臺多了,大家有發揮的餘地多了,但人也多了。你要讓自己有存在的意義,別平臺多了,你自己把自己給弄沒了。

中年男演員和中年女演員的機會都少。女演員都沒飯吃了,男演員還會有春天嗎?沒有演媽媽,哪有演爸爸的。劇本型別的確是少,可能大家都會比較喜歡湊熱鬧,一寫寫一堆那樣的東西。這個也沒辦法,除非演員我自己寫,自己導,那你就是把被動變主動了。

我現在都是演金主爸爸,不打算自己導。先把這一波演完,不要那麼多打算,其實企圖心太多,也沒有什麼好處的。人家找你來演戲,你就把這戲好好演就好了,最起碼對得起人家來找你的這份誠意。如果你業餘時間,想有些創作,有朝一日如果還有人願意投入進去,把它成為文視覺的東西,很好,這應該鼓勵,但不是每個人都要這麼去做。

你活的日子長了,你就有一些感悟,知道有些東西是可以做的,有些東西是不可以做,人其實要有這種敬畏之心,對生命,對自然,對所有的一切都要有敬畏之心。年輕的時候,當然出生牛犢不怕,你什麼都沒有經歷過,你當時想這個,想那個。現在是不同的階段了,你經歷的東西一定會告訴你,你現在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什麼。

有時候感慨這個東西多一句都是多,還不如不說。

演戲也是,你不要什麼都往外說,你要讓觀眾自己心裡面去說。現在我們觀眾特別明白,人們的文化素養都往上提高了,你演得好不好,你表達什麼東西,人家看的可明白了。除非你自己沒演好之外,沒有說你演的人家看不懂。

02

《真空愛情記錄》那個時候(1996年),那個戲其實蠻超前的。那時候沒有人知道什麼是偶像劇。正好我們開始慢慢接觸了一些日偶劇,看到了別人拍的,我們其實特別嚮往去說一說我們校園裡的故事。

他從90後的夢中情人,變成了掌握飯圈的“霸道總裁”

《真空愛情記錄》劇照

那就有人做了這樣大膽的嘗試,還把我們四個人(保劍鋒、馬伊琍、陳龍、張雅琳)湊到一塊弄了一個組合,就像現在很多的什麼男團女團一樣。1996年就已經有人在做這個事兒了,他們的思想很超前。

從質量上來講的話,當然是現在也好太多了,但是永遠不能夠去否定是,當時的製作的團隊的創新精神,其實現在我們都需要創新。

演員其實很容易被人淡忘。他要有兩年不拍戲了,就被忘了。但這其實不重要,我也會忘記很多演員的名字,可是我會經常想有個什麼戲,有什麼一個橋段,我還記著,這個很重要。你說以前我小時候看《董存瑞》,我還不知道張良老師(董存瑞扮演者)是誰呢,我就知道有個人託著炸藥包在那喊“為了新中國,前進”。

我不擔心會被遺忘,百度一下都出來了。我要活在漢代,司馬遷不給我寫一點東西的話,我就完了,誰都不知道我在幹什麼。但是現在你幹什麼人家都知道——現在就是怕別人不知道。

能在這個行業留下來的人,靠的就是運氣。前兩天我們家裡面還有老人生病,人是很脆弱的,能活下來真的是一份運氣。你別以為自己身體多好,你有學識,你有智慧,你地位高,真的是,人一旦生病了好可憐。人就是這麼樣,好好活著,什麼都不重要。

40歲對我來說,就是意味著經常有人提醒我,你過了40歲。

你看我以前的採訪,經常叫人家你得多運動,現在我認為別亂動。我今天早上就不應該去騎車。前兩天那幫孩子拉著我打羽毛球,逞能嘛,人家一起鬨你說,保哥打一局,就打了。年輕人打完了,他們依然如故,可是我膝蓋疼了好幾天。所以就不要信人家的,你自己怎麼回事,你自己特別清楚。

我告訴你,我現在什麼運動都不堅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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