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救我一命,我感激與他成親,3年後卻因此從女皇淪為囚犯

侍衛救我一命,我感激與他成親,3年後卻因此從女皇淪為囚犯

楔子

她曾經錯愛了一次,結果輸掉了一生。

長夜漫漫,她又盛開在他人的相思清夢裡。

1

“你來了。”

伊瀾一身玄色龍鳳銜珠王袍,往那一站,身為人君的氣勢就陡然而生。

即使,身在監牢。

她睜開眼,瞥了月澤一眼,“怎麼,如今都不想靠近我了?他們許了你多大的好處?”

昨日本是她的登基大典,當她即將邁向屬於她的王座時,兩朝元老杜丞相帶著一干大臣堵在她面前,拿出了當年被抹去的證據,厲聲指責她並非先皇血脈,最後是滴骨驗親。

她眼睜睜地看著骨血不溶,所有力氣像是被一瞬間抽光。

三歲時流散在外的她被接回皇宮,母皇對她極盡寵愛,所以她從未懷疑過她的身份。如今她才明白,她不過是母皇情人的遺孤。

伊瀾轉過身來,直直地望著他,“你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吧,從如月死的那一刻起,你就在籌劃著這一切?”

語氣清淡,更像是在陳述著事實。可憐她還一直擔憂月澤的安危,卻不想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對,我本就是來送你最後一程。”月澤冷笑一聲,亮出手中緊握的瓷瓶。

伊瀾再也抑制不住胸腔裡的情緒,她與他三年夫妻,竟至不死不休的地步。早知如此,她情願,那時他沒有救下她,這樣她便不會嚐到被最愛之人置之死地的痛,更不會斷送了母皇交給她的江山。

他向她靠近,像是吐著蛇信子的毒蛇,準備給獵物致命一擊。

“伊瀾,你知不知道兩年前你為何會流產,之後為何又一直不孕?這些都是我給的一點回報而已!當年你執意要嫁給我,就是因為你的霸道,才害死了如月母子!”

伊瀾渾身一震,他再恨她,可虎毒不食子啊,他竟真的絕情至此……

月澤將毒藥灌入她嘴裡時,精緻的五官猙獰得可怕,“你之所以會對還是個小侍衛的我,青睞有加,無非是以為我救了你的命吧!可惜了,救你的人不是我,只是被我撿了好處罷了!”

誅心之言。

氣血一陣翻騰,伊瀾終是沒有撐住,往後直直地栽去。

2

如果一切都能重來,伊瀾會聽母皇的話,不再動情。

三年前她在郊外遇險,眼睛被匪徒撒了一把石灰粉,再難睜開。後來被人救下,迷糊中只聽一聲“伊瀾公主”,便陷入了黑暗。

等到終於可以視物時,見到的就是身為侍衛的月澤,他英俊不凡,輕輕喚她“公主”,從此她便將他帶到身邊,最後結為夫婦。可直到他將她的一切毀滅殆盡之後,她才知道,他們的相識就是錯誤。

“蘇姑娘,夜裡風大。”溫潤動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而後身上微微一重,多了件披風。

“多謝顧公子。”她朝著那人牽強地扯了一抹笑容,生死之際是他將她從牢裡帶出,還用極其罕有的聖心丹解了她的毒。醒來後她在一片陰霾裡艱難地殘喘,他堅持不懈地給予她溫暖,嘴角掛著的弧度恰似三月暖陽。

看著她一蹶不振,他說:“千遙國對外宣稱,女帝於登基當日不幸暴斃,如果那日你真的在監牢裡死了,那這塵世已與你無關,可如今你活著,便應振作。”

宛若驚雷劈過,伊瀾驚詫地望著他。那是八日來,她第一次打量這個笑若春風的男子,她看得出他非富即貴,但真相恐怕遠不止如此。

“之前只告訴過姑娘名字,卻沒坦白身份,”他超脫的眉眼裡像是開出了秀麗景色,儒雅一笑,“在下顧辰,塵月國太子。”

適逢他的貼身侍衛過來彙報機密,他微微頷首,示意不必避諱。

月澤抱著一個女嬰,對天下人說那是女皇的骨肉,與杜丞相一起,將其擁為新帝。

顧辰顯然是知道登基大典上發生的事情的,他問伊瀾:“既然你是被指證非皇室血脈而被趕下臺的,那杜丞相等人又為何要立那個女嬰為新帝?況且……”

伊瀾知道他要說什麼,苦澀一笑,斂眉垂目,滿是傷感的味道。

“況且我與月澤之間並無子嗣,那個孩子可能是他與別人淫亂所生。”

3

伊瀾問過顧辰為什麼要幫助她,顧辰總是笑而不語,目光從窗外悠悠而去,像是凝在了某段時光。

她深知皇室之人對於利益的重視,她絕不相信顧辰會沒有任何目的地去幫她。

終於,在隨顧辰到達塵月國時,顧辰告訴她,“如果你非要一個理由,那個理由便是你”,

他澄澈的眸子裡似是含著一汪漾漾的碧泉,“倘若我助你重回了帝位,你要予我為妻,兩國世代交好。”

這回,輪到伊瀾半晌無言。

“你知道的,我嫁過人,受過情傷,還踏過鬼門關。”

他輕輕搖頭,“我不介意,在這天下各國裡,我只想娶你。”

枝頭樹葉輕晃,零碎的日光也跟著盪漾起來,於是顧辰臉上的神情更顯動人,炫得伊瀾瞳孔一縮。

她以為,這只是一場勢在必行的利益聯姻,所以在顧辰讓她入住太子府時,她沒有反對。

月上枝頭時,她一個人轉悠起來。她輕輕撩起池水,想起古時有以蓮花燈祈願和遙寄思念的傳統,便要下水去摘蓮花。

顧辰就是這個時候來的,他處理好事務後就趕來看她,正好撞見她露出兩條光潔細長的小腿,提著裙襬,小心翼翼地邁入池中,不禁出聲:“這種事怎麼能讓蘇姑娘親自去呢?”

伊瀾訝然回頭,就看到換了一身白袍的顧辰縱身一躍,足尖輕點池水而漣漪不驚。他撩起袍子,將採的蓮花全部放了進去,最後朝著伊瀾而去,宛若月下仙人。

上岸後,他將蓮花獻上,“給你,這些夠了麼?”

她沒接,反而秀眉一挑,“你怎知,大晚上的我淌這蓮花池,不是因為想不開而輕生?”

顧辰微微一愣,許是沒料到她會這樣問,但很快,他溫潤笑開。

“因為很久以前,有個女孩告訴過我蓮花燈的故事。而我,恰好能懂你的心思。”

她呼吸一促,雖說她是成過親的人,但這般曖昧動人的話語,她還是第一次聽。

侍衛救我一命,我感激與他成親,3年後卻因此從女皇淪為囚犯

4

伊瀾無意間,在顧辰書房扯出一條錦帕時才恍然大悟,前塵往事呼嘯而來。

那時候,伊瀾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聽聞鄰國送來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作質子,登時便提著厚重的衣裙跑到議事殿門口偷看,人群裡,皇子的臉乾淨得讓人心疼。

她自小就缺少玩伴,當即便下定決心,要好好保護那背井離鄉的可悲皇子。

皇子才走出議事殿,就被人用腳絆了一跤,本國的大臣對他冷哼一聲,甩袖離開。伊瀾黑著臉走過去,將那大臣訓斥了一通,然後向他伸出小手。

“快起來吧,我扶你回家。”

陽光正好,本想著自暴自棄的皇子聞聲抬頭,眼裡就撞入伊瀾明媚的笑顏。

可哪裡又有家?他鼻子一酸,眼裡聚起水汽,“不,我沒有家,父皇也不要我了……”

伊瀾只覺心裡一痛,更是憐惜他,蹲在他面前,“那我給你一個家好不好?以後我就當你的家人,陪著你、護著你。”

皇子撲閃的大眼睛,睜得溜圓,眼眶裡的溼意凝成了水珠打著轉兒。

伊瀾心思一動,拿出隨身的錦帕,在他面前晃了晃,“這個就當做我們之間的信物送給你,我叫阿瀾。”

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看著她漩出迷人的笑容,心裡一片柔軟。

從那天起,阿辰灰暗的人生裡就闖入了一個叫阿瀾的女孩,她笑著對他伸出手,說要給他一個家。

有了伊瀾的保護,皇宮裡無人再敢欺負他,中秋節,他還是難逃對母國的思念,因為那個方向埋著他的母妃,母妃總是笑吟吟地對他說:“辰兒,母妃的心肝,母妃生命裡唯一的星辰。”

他卻沒能照亮母妃的命途,他們母子身份低賤,母妃更是被人設計害死。然,最讓人寒心的是,父皇不僅不查明真相,還將他囚禁在母妃寢宮裡守靈,直至被派到千遙國作質子,他才逃出那個牢籠。

如果不是遇到了伊瀾,他覺得他的生命只是又入了一個牢籠而已。

伊瀾聽他說完後,拉著他就往蓮花池跑。

皎潔月光下,碧波漾漾,兩個孩童坐在石板上,女孩面若嬌嫩的桃花,男孩五官精緻似月光雕就。

“在蓮花上塗些吸引螢火蟲的香粉,就可以做成天然花燈啦。”

女孩聲音甜甜的,一雙水眸晶亮,男孩望著那樣飽含星光的眼,只覺世間所有的美好,都不敵有她的陪伴。

那年,伊瀾六歲,顧辰八歲。

這樣靜謐美好的歲月只度過了一年半,阿辰就被迫回國。那時的阿辰早已經不是那個軟弱得讓人心疼的男孩了,可他還是溼了眼眶,泫然欲泣。

他緊緊地攥著她的衣袖,讓她在錦帕上寫上他們之間的誓言,“阿瀾,以後我定要娶你為妻,永不離分!”

年幼的他說得珍重且虔誠,卻只有他將此當了真。

5

顧辰回府時,就看到伊瀾手裡捏著那被他視作珍寶的錦帕。

“你想起來了?”他眉頭染上點點苦澀。

伊瀾微笑,眼裡卻沉寂一片,“阿辰,這麼多年來了,虧得你還一直惦記著我。”

她站起來,窗外的陽光灑向她如畫的眉眼,恍然看去,依稀是以前那個明媚的模樣。

顧辰回國不久,戰爭就爆發了。那時還是姜國的塵月國隱瞞了實力,在對溯國的戰爭上一舉獲勝,將其吞併後改名為塵月,他與伊瀾的聯絡就是在那時斷的。

但他始終記得臨走前許下的承諾,勢必要長成她希冀的、頂天立地的模樣,所以經過六年的努力之後,他終是脫穎而出,被封為太子。

想著終於可以實現諾言,冊封禮那晚他就偷偷地跑出宮,馬不停蹄地朝著千遙國趕去,卻在皇城之外提前見到了思念不已的伊瀾。

伊瀾端著茶盞的手輕顫起來,她面色有些發白,“所以五年前救我一命的人,是你?”

顧辰挑眉,並不覺得有何意外:“嗯,只是後來匪徒又找了過來,我將他們引走時受了點傷,被手下找到帶回了皇宮。”

他說的時候輕描淡寫,其實當時他已是生死攸關,撿回一條命後已經在回國的馬車上。

他拼命地養傷,只盼著能再去千遙國見她。然而,還沒等他收拾好行裝,千遙國公主即將大婚的事情就傳入了他的耳中。

說到這裡,顧辰聲音不由低了下來,“世人都知,伊瀾公主心愛之人叫做月澤,即便我有再深的愛意,也唯有苦笑著嚥下去。”

空氣裡有些凝重,伊瀾感覺既痛苦又無力,她一直都愛錯了人,一步錯,步步錯,作繭自縛。而他為她做盡了一切,卻只有她在遭遇毀滅性的打擊時才敢露面。

6

然而命運並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塵月國國君下旨讓伊瀾進宮時,是一個暴雨天。

他在父皇寢宮前頂著滂沱大雨跪了一整晚,卻被殘酷告知,父皇已經知曉伊瀾的真實身份,若要她活命,唯有進宮。

他按了按疼痛不已的眉心,兜兜轉轉,伊瀾好不容易才來到他身邊,他怎能看著她一身嫁衣再度離開。

然而餘光一督,就看到門口的伊瀾,她逆著光,表情模糊讓人看不清,“入宮的事情,我同意。”

仿若一道驚雷驟然劈下,顧辰望著她,滿是不敢置信。

“阿辰,我也很想能陪在你身邊,但不是現在。”伊瀾嘆了口氣,走到他身邊,殷切道,“你信我,我很快就會脫身回來,九年前你給了我承諾,如今我也向你保證,我的餘生,一定是與你共度。”

顧辰知道伊瀾的性子,只好緘默不言,儘可能地準備好她需要的一切。

雨勢未減,他隻身沒入雨簾,盡情享受著暴雨地衝刷。天色暗沉,時不時藏著幾道紫電,他對著皇宮的方向苦澀一笑。

塵月國真正的風雨,要來了。

伊瀾進宮,身邊只帶了一個護衛。千遙國雖然被丞相把持,但也還是有衷心於她的臣子,李玉大人就是其中之一,她入獄那天李大人派了這名護衛去劫獄,只是晚了顧辰一步。

“參見女帝,”玉妃朝著伊瀾行朝拜之禮,伊瀾趕緊扶起她,“既是李大人的女兒,便不必行如此大禮,況且,我現在也不是什麼女帝。”

玉妃目光灼灼,“我李氏一族世代效忠皇室,此次女帝不幸遭奸人所害,我和父親定會拼盡全力助陛下重回帝位!”

伊瀾有些動容,玉妃還說,她和她父親都認為既然先皇將她視作骨肉還託付了國家,那她便是千遙國唯一的皇。

然而僅僅過了一夜,塵月國國君就找上了伊瀾,一起出現的,還有顧辰。他穿著太子的朝服,往那一坐,堪堪是渾身華光,天神威嚴。

顧辰是所有皇子裡跟國君長得最不像的那個,可偏偏就是他,最後成了太子。

賞花賞到興頭時,國君笑吟吟地說:“蘇家小姐才貌絕佳,深得朕心,明日便進行冊封,剛好與太子的婚事放在一起,雙喜臨門。”

此話一出,伊瀾和顧辰俱是一驚,兩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對方,隨即生硬地撇開目光。

然而伊瀾還沒想到好的託詞,顧辰便急急開口。

“父皇,兒臣真的不想娶妻。”

國君正要飲酒的動作一滯,重重擱下酒杯,“這婚事都託了多久了?你耽擱得起,林小姐的名聲可賠不起!”

顧辰被狠狠一噎,無話可說,蹙起了好看的眉頭。

伊瀾只覺心裡一痛,那日他說只願娶她的話在耳邊響起,可眼前,他的父皇卻要他對另一個女子擔起責任。

她緩慢而艱難地將目光挪向他,卻只看到他閃爍的眼神,微垂的頭。她以為,如他那樣美好而又溫暖的男子只會為她一人神傷,現今看來只是笑談。

也對,她嫁過人,流過產,又哪裡能怨他不守諾言。

侍衛救我一命,我感激與他成親,3年後卻因此從女皇淪為囚犯

7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天氣比入宮那一日還要冷。

“都準備好了麼?”伊瀾坐在鏡子前,衝著替她梳妝的玉妃微微莞爾。

“好了。”

玉妃神色複雜地應道,伊瀾稍稍頷首,起身,拖著迆地的大紅錦繡衣襬漸漸遠去。玉妃看著她的背影,就像看到當年的自己,一股熱流染上眼眶:“你真的決定了?”

那背影一頓,清冷的嗓音盛開在雨夜裡。

“阿瀾做過的事,從不後悔。”阿瀾,這是在顧辰面前,她才有的自稱。

顧辰聽到這句話時,心痛如絞,不由自主地攥緊了匕首。她終究是怨他應承了與林小姐的婚事,更介懷他明明有了女人,還對她說那番言之鑿鑿的情話。

那條錦帕也回到了他手裡,上面新寫了一行字:“汝惜妾,妾念澤,生死不悔。”

妾念澤,生死不悔,月澤……顧辰捏著那條錦帕突然大聲笑了起來,笑得近乎癲狂,眸色猩紅。

原來自始至終,她愛的只有月澤,而自己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都只是徒勞。

液體落入玉杯的聲音非常清脆,伊瀾似乎有點出神,國君瞥了她一眼,勾起了笑。

“朕今天還遇上了一件好事,”他將酒杯一遞,“林小姐腹中已有我皇家子嗣,真是天佑我皇家!”

伊瀾渾身一僵,抬起的手就凝在了半空,指尖驟然泛白。

物體碎裂的聲音炸開,伊瀾回過神時已經被國君抓住了手腕,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她。

“當初朕沒有抓住你母皇的心,想不到如今你也一樣!那我也沒必要留著你這條賤命在這世上礙眼!”

那手的力道大得驚人,伊瀾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可她也不是並無勝算。

李大人發現塵月國與月澤等人的貓膩之後,便讓玉妃暗中給國君下藥,那藥本身無害,唯有沾上斷腸草的汁液才能變成致命的毒,如果兩個時辰內沒有解藥,就會讓人沉睡不醒。

她正愁沒有辦法接近國君去搜羅證據時,聖旨便下了下來。

然而事情暴露得如此快,她本以為是顧辰將她的身份隱藏得好才沒被發現,現在想來,原來他早就知道,只是對當年沒有得到母皇的事情耿耿於懷,便想著佔據她。

伊瀾的戒指淬過斷腸草的汁液,只要用戒指的小開口劃破國君的皮肉,毒發時,死的人就會是他。

可,國君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之後,將她踹開,“賤人!你以為你這殘花敗柳之身,阿辰真的會要麼?他不過是跟我一樣,想把你玩膩之後再解決掉!”

有血跡綻在唇畔,她還是低低笑了出來,眼裡閃爍著神秘莫測的炫目星光。

“母皇曾經跟我說過,有一個人愛她入骨,可感情如何能勉強?”

國君臉上的褶子加深,眼前伊瀾這般豔麗的模樣像極了她的母皇,那微眯的眼,撲閃的長睫,都帶著傾城的魅惑,他不自覺地向她靠近。

“是麼?如果先遇見她的是我,說不定今天你就會是我的女兒。”

伊瀾微微昂著頭,“你愛了她一輩子,可是,你真的懂愛嗎?”

8

多年的偏執在這時動搖了起來,國君蹲在她面前,目光如炬,“什麼意思?”

伊瀾強撐起身體,不卑不亢地迎視他的目光,“母皇愛父君,永永遠遠,就算一切能重來,你為她做盡一切,她愛的還只會是父君,不是你。”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絲細微的響動,國君一聲怒斥,撲了過去。

時機就是現在,伊瀾揚起手狠狠地往他脖子上一紮,他一個激靈,身上的力氣像是一瞬間全部消失,伊瀾冷冷一笑,繞開他去找起證據來。

沒多久,她就聽國君喊一聲,“辰兒!快殺了她!”

顧辰悄然潛入,解開了國君的穴道。從出生到現在,他的父皇,第一次喚他如此親暱,卻是要他去殺他最愛的女人。

伊瀾呼吸一窒,彷彿連血液都凍結了起來。她努力不去看那個她再次辜負了的男子,她以為他看到錦帕之後便會打消營救她的念頭離開皇宮,然而她終究算錯了。

他甘願冒著生命之險,來找她。

顧辰沒有動作,對著伊瀾平靜道:“怎麼,如今你連看都不想看我了嗎?”這像極了當初監牢裡的月澤和她。

“進宮前說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對吧!”

伊瀾沒有答話,她轉過身,嫁衣如同紅霞掃過,“你敢說,你就從未騙過我麼?”

一時無言,門被踢開時,伊瀾就知道她輸了。

她被暗衛押著,經過他身旁時道:“我想見玉妃。”

而不是他,顧辰。一個她連看都不想再看的可悲人罷了。

9

金碧輝煌的大堂裡,幾人都是緊抿嘴唇,目光兇狠。

“哼!原來是你!怎麼,你不去苟且偷生,竟還敢跑來妖言惑眾麼!”

地上的女子狠狠揪著手中的面紗,抬臉道:“塵月國老國君已逝世,後臺都倒了,你還如此囂張!”

李大人告訴過她,丞相等人之所以用女嬰充當皇室血脈,是因為醜事不宜外傳,國家也需要新皇來撫內安外。但實際上卻是受塵月國老國君指使,架空皇權,好助老國君慢慢蠶食千遙江山。

豈料聽見這話,那人反而走到她身邊,笑得一臉春風,“這倒提醒了我,我若是能將刺殺老國君的犯人押往塵月國獻給新帝,你說,新帝會不會因此答應與我勾結?”

她心裡突然湧起一陣寒意,“你如何得知的?”

“自是新帝告訴我的。”

懸著的心兀地掉下,迎來的卻是烈火蝕骨的焚燒。

熟悉的笑聲張狂地傳來,“再次被人揹叛的滋味怎麼樣?陛下。”

月澤著一身亮得扎眼的明黃錦袍緩步走來。

她冷冷揚唇,“你穿這個顏色,最難看。”

剛剛說完,一個大嘴巴子就朝她打來,“什麼東西!敢這樣對皇父說話!”

月澤踱步過來,他笑著,將龍紋明黃靴踏上了她的臉。

她默默受著這般侮辱折磨,默嘆命運無常。當初她被李大人救下時,九死一生,但好歹回了千遙,被抓走前給玉妃的證據也到了李大人手裡,於是她便存著揭發月澤等人的念頭殘活了下來,卻不想她才混進皇宮就被人發現。

而即便李大人在,也無法保全她。

“伊瀾,你多活一日便是對你自己的折磨,何苦呢?”月澤慢慢碾壓著她的臉,聲音裡有說不出的散漫之感。

而後,他玩厭了,又像躲瘟疫一樣避開她,“皇宮大殿豈容此等賤民放肆!來人,將此女拉出去杖斃!”

他哪裡是要給她一個痛快,他只是不想她再生事端,杖斃之刑,殘忍之至。

她終是認命了,臉上火辣辣地疼,連合上眼皮都是一陣陣地痛,但很快,她遇上了救贖。

“塵月國新帝來訪。”

睜眼,這天底下能救她的,只有顧辰。

他的氣質半分不減,聲音似是自天際破空而來,“起來吧,陛下。”

伊瀾渾身狼狽,模糊的視線裡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光景,她對著地上的男孩伸出手,說要帶他回家。

滾燙的眼淚撲簌而下,灼燒了她心中的愛恨。她由著他扶起,軟軟地癱在他懷裡,四周叫罵聲四起,說她這個賤民不配女皇之稱,她胸中一窒,本想對他說不願髒了他的皇袍,頭頂卻傳來他的迴應。

“千遙女皇伊瀾登基當日,被奸人汙衊而押入死牢,幸得朕所救,千遙國的皇室血脈才未斷絕。”

此言一出,震驚全場,就連伊瀾都不可抑制地抖了抖。

顧辰撫上她的背,動作溫柔親暱如昨,“當初她的乳母指證她是玉容公子的遺孤,可那乳母只知其一,不知她的生母便是千遙國先皇。”

被掩埋的真相終於見了天日,原來伊瀾的母皇年輕時曾在宮外與玉容公子相戀,只是生下伊瀾不久後便被找回皇宮繼承皇位,無奈之下她只好將孩子給了玉容,怎知這一回宮,再見已是遙遙無期。

塵月國老國君恨佳人不得,暗中派人追殺玉容公子,玉容臨死之前將伊瀾託付給乳母,直到三年之後伊瀾才被尋回皇宮,而她母皇和玉容公子的過往被當做皇室風月事中淺淺的一筆,逐漸淡去。

顧辰抬手,當年那些證人統統被帶了上來,個個磕頭認罪,說他們是受丞相指使才來汙衊女皇,而滴骨驗親,也是事先被動了手腳。這些人本該被秘密處死的,是顧辰費盡心思救下了他們。

“僅僅這些禮物還是不夠的,父皇臨終前可是囑咐了朕,要送些東西給貴國皇父和丞相的。”

隨即關於月澤和丞相賣國的證據展現在眾人眼前,伊瀾心存疑惑,抬頭不解地看著他,他眉眼一彎,瞬間綻出驚豔河山的豔色。

“阿瀾,你還信我嗎?”

她有些猶豫,眼神流轉間又對上他的目光,暖若春陽,只一眼,便可融盡冰封的寒冷,驅散所有疑慮。

也對,看著眼前的一切,她還有什麼理由去懷疑他?

月澤還不死心地大喊,“顧辰!你不要忘了,你的父皇是誰害死的!”

伊瀾綻開的笑容就那樣凝住了,耳畔響起丞相說是顧辰出賣她的話,她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攥在手裡,反覆揉搓。

她和他之間早就隔了一條鴻溝,人命所鑄,無法跨越,所以他才會背叛她吧。

可就在她要離開他的懷抱時,顧辰再一次開口了,一字一句,落地有聲,“朕當然不會忘記,此次前來,便是來索要補償的。”

他低頭,緊緊盯著她的眼,“朕要千遙國女皇陪在朕身邊,直到與朕合葬皇陵那日為止。”

尾聲

事情到了最後,伊瀾重回了帝位,在顧辰和李大人的幫助下,逐漸坐穩皇位,成了英明的女帝。

與顧辰大婚當晚,她逼著顧辰交代他隱瞞的所有事情,顧辰哭笑不得,只好將一切告訴她。

老國君和月澤等人的勾結他確實早有察覺,只是一直在暗中調查,怕她知道之後孤身涉險。她被冊封那天,顧辰之所以會進入寢殿,也是因為國君早就安排皇家暗衛潛伏在寢殿四周,他若不趕在暗衛動手之前進去,她定會當場斃命。

最後她說要見玉妃,他知道她的目的,可還是由著她,也是因著他刻意的放過,李大人的人才能順利劫下她。

他縱容著她的所有,默默成全著她,卻只將心酸留給自己嘗。

“那你那嬌滴滴的林家小姐呢?還有……”話未說完,顧辰的指就擱在了她的唇上。

他漾漾一笑,“我的阿瀾可是吃醋了?”

早在伊瀾去塵月國之前,顧辰就被逼過婚,但那晚假裝醉酒回到房裡的人,是他的侍衛而不是他,因而林小姐腹中子是那侍衛骨血。

伊瀾垂下頭,“你父皇呢?”

桌上的紅燭燃得炫目,她望著那燭,生怕這樣的幸福如燭一般,在飄搖中幻滅。

顧辰扯了扯嘴角,下巴在她髮間親暱地蹭了幾下,而後將他的髮絲與她的結在一起。

願此生如這青絲纏綿,永結。

“其實,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他害死了我的生父,奪走了我的母親,母親騙他說我是他的骨肉,忍辱負重生下了我,儘管如此,他還是對我有所忌諱,從小就厭惡我。”

顧辰輕輕捧起她的臉,如視珍寶。

“所以這點你根本不必擔心。母親給了我生命,而你,是我活下去的信念和動力。有你在,便是我最大的歡喜。”

晚風習習,在這般濃情蜜意裡飄飄搖搖,掀起了一池漣漪。

五年後,顧辰費盡心思,為伊瀾遍尋名醫、靈藥,她的身體終於有了好轉,誕下了一對龍鳳胎。

總算,蒼天不負,給了他們最好的圓滿。作品名:悠悠情未遙,作者:餌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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