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寫給去世妻子的悼亡詩,到現在反而成了寫情書的不二法寶

蘇軾一生仕途的起起伏伏,顛沛漂泊,而最讓人敬佩的是他能夠在人生的起起伏伏中不僅沒有沉淪,沒有隨波逐流,而是在宦海與人生的起伏中變得更豁達更通透,他的悼亡詩浸漫著對妻子深深的懷念,對人生深沉的感悟。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與妻子陰陽兩隔已經十年之久,十年來與妻子生活的點點滴滴依然在自己的記憶深處,在自己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不需要想起,永遠也不會忘記,不需要刻意去想,已經深入自己的每一次呼吸裡,正如一首歌裡所唱的“想你是一種習慣”。

一句寫給去世妻子的悼亡詩,到現在反而成了寫情書的不二法寶

而這十年的宦海沉浮,讓自己身心疲憊,如果是妻子能夠與自己相逢,都會認不出自己的樣子了,自己已經塵滿面,鬢如霜了。艱辛的生活更需要愛的支撐,而這十年裡自己唯有把對妻子的思念當成愛的寄託,每每夢見妻子都依然是以前的模樣,卻都是相對無言淚流滿面,這淚水便是思念與哀傷的沉澱。

元稹的悼亡詩,一開頭就表達了一種真摯的誓言式的情感,基調雖然哀傷,卻是溫暖的誓言之美。“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見過了浩瀚大海的汪洋恣意,其它的江河湖泊都沒有了水的感覺了,在我的眼裡那些水都可以視而不見,欣賞過巫山上那段美麗的彩雲,其它地方的雲簡直就不能稱其為雲了。而我元稹經歷過了韋從你的愛,對其她女子所有的美麗與愛意都毫不關心,對於我來說都毫無意義。

一句寫給去世妻子的悼亡詩,到現在反而成了寫情書的不二法寶

從詩的表面看這只是一首情詩,而看不出詩中的哀傷,接下來繼續證明自己前兩句的誓言成立的論據,“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經過花街柳巷,遇見了鶯鶯燕燕,我連頭都不回,一半是因為我對你情有獨鍾,一半是因為我修道的緣故。

我為什麼要修道呢,還是因為對你的思念無法排遣,我才修道排解對你的思念,這是沒有哀傷表達的哀傷,是心海從此不再起伏的哀傷,是靜水流深的哀傷,與蘇軾的不思量自難忘是異曲同工的哀傷。

悼亡詩的悲源都是來自對逝者的追憶,而追憶同樣有不同的側面。蘇軾悼亡詩的悲源來自生活的每一個層面,不思量自難忘,在生活的點點滴滴裡都浸透著無盡的悲涼,每一個夜晚都能在夢裡與逝者相聚,而每一次的她都是原來的模樣,而每一次醒來都是清淚滿床,蘇軾的悼亡詩的悲源是自己的內心,是思念與對人生的感悟。

一句寫給去世妻子的悼亡詩,到現在反而成了寫情書的不二法寶

元稹的悲源取自外界,是對外面世界的無興致,才體會到對逝者的懷念與堅貞,蘇軾是正論哀傷,而元稹是反證哀傷,是以對外界事物的無興致而證明自己內心死灰,一種心死的哀傷,是死水無瀾的哀傷,是哀莫大於心死的明證。

悼亡詩的情感雖然是哀傷的,而哀傷的不同反過來又表達了情感的不同。蘇軾的悼亡詩情感真摯而不熱烈,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真摯,是中國式的含蓄,是不思量自難忘的嚐遍愁滋味,是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的欲說還休,是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的遣懷。

元稹的悼亡詩情感熱烈卻缺少了一些真摯的成分,添加了誓言的成分,大有你看我對你多麼的愛,我連走過了花街柳巷都懶得回頭看了,與西方的情詩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句寫給去世妻子的悼亡詩,到現在反而成了寫情書的不二法寶

蘇軾的情感是中式的,是深沉含蓄的,是深入生活到每一個觸角的。元稹的情感是熱烈的,是熱烈到我的眼裡只有你,我對其它的一切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你是我的唯一。蘇軾與元稹悼亡詩情感的差異是一個深沉一個熱烈。

蘇軾與元稹都是悼亡詩的顛峰作者,他們的悼亡詩對後世文學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就蘇軾的悼亡詩來說,對後世文學的影響首先是他悼亡詩裡的人生態度,是哀傷裡的曠達。

一句寫給去世妻子的悼亡詩,到現在反而成了寫情書的不二法寶

其次是他的審美觀對後世文學的影響,用寬廣的眼光去看大自然,即使是千里孤墳也同樣能夠看到明月聽到松濤;第三是把婉約與豪放同時運用在悼亡詩中,開啟了悼亡詩兩種風格融合的篇章。

就元稹來說,他對後世文學的影響是他的“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成為了愛情文學作品中千古不變的誓言,是情書的不二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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