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如果你愛我,請不要先我而去,好嗎?”

文/叄叄

“哥哥,如果你愛我,請不要先我而去,好嗎?”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人世間最美的誓言。

生不能同衾,死亦不能同穴,是愛情最大的謊言。

愛恨無常,生命無常,走著走著就散了,牽著牽著就放開了,笑著笑著就哭了,陪著陪著就分離了。

看著你遠去,看著你走出時間的永恆,無能為力。

原來,愛是你滿頭白髮時,準確地叫出了一個人的名字後,比天空更深的沉默。沉默是山,沉默是無垠的海,沉默是跋山涉水的思念。

愛是你杵著柺杖,於夕陽餘暉中扶額遙望時,渾濁的雙目一滴一滴滴落的珠淚。珠淚浸透了晚霞,染紅了天,染紅了地,染紅了踟躕的餘年。

愛是枯萎的雙手顫抖地舉起,又驀然停頓半空,想要抓牢什麼,可空空如也。

愛是擺著兩副碗筷,一個人獨酌清酒杯,嘮叨過去,嘮叨兒女,嘮叨相濡以沫的點點滴滴,那是我們的一生啊,假裝你依然端坐著,微笑著,深情凝望著,一如既往地傾聽。

可是,舉杯更思緒,杯盡滿傷悲,誰知杯中情,誰愁相思意?

嘮叨,只是我一個人囔囔的自言自語,你在哪兒呢?

愛是孑孓的背影中,一片一片的孤獨。

“哥哥,如果你愛我,請不要先我而去,好嗎?”

01

戴阿婆的故事

哥哥,沒有你的日子,我的生活仰人鼻息;沒有你的餘生,我的世界日漸孤單。

戴阿婆手腕上的淤青像塊烏漆嘛黑的郵戳,印證了她餘生的顏色。

戴阿婆4個兒子,2個兒子在重慶,2個兒子在成都,日子過得都不錯,老伴去世後,戴阿婆身體蠻好,執意留守老屋,誰都不跟。

老伴生前的退休金攢夠了20多萬,這便是她最大的底氣,她沒有退休工資,但小縣城生活便宜,沒什麼大病大災,一個老太婆足以苟延殘喘。

每天溜溜彎,和左鄰右舍嘮嘮嗑,偶爾打打五毛錢的小麻將,想吃點啥弄點啥,想咋過咋過,戴阿婆的日子想想都美。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4個兒子相繼生了二胎,帶孫子成了她義不容辭的責任,帶了一個又一個,帶了老大,務必帶老二,怕幾個兒媳說閒話,自己被架在火上烤,這麼些年,戴阿婆就在4個兒子家輪番打轉轉,一刻不得閒。

呆在成都的老么最有出息,住洋房,做著大生意,令她頭大的是,老么在外面有了小三。

小三是個北方女人,比老么小16歲,性格剛烈,自從懷上孩子後,並以此要挾老么休妻,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老么髮妻生的是個女兒,想要個兒子是老么畢生的夢想,再則小三確實年輕漂亮,身姿妖嬈,不說話像朵潔白的水仙花,一說話像朵白蓮花。

老二昧著良心和髮妻離婚,把小三扶正。

戴阿婆的悲催從這裡開始。

小三生得妖嬈,活得也妖嬈,每天穿得花裡胡哨,臉畫得像幅圖畫,逛街,旅行,吃吃喝喝,買買買,這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月子請了價格昂貴的月嫂,月嫂只管娃娃,其他所有的家務全丟給了戴阿婆。洗洗涮涮,買菜做飯,戴阿婆每天6點必須起床,年近七旬,依然忙得像只陀螺。

燒飯按小三的北方胃口做,稍稍放點辣椒,小三便推身而起,嫌棄不好吃,毫不客氣要求重做。

小三的一應用品全部手洗,下水後的床上用品馱著水,常常累得戴阿婆直不起腰。

小三的臥室要求跪著手抹地,不能用拖布,窄窄縫縫稍有水漬,小三馬上甩臉色,說活了一輩子,咋地都弄不乾淨。

原來,小三是隻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花瓶,性格不是剛烈,而是火爆,蠻橫,文化不高,但生活品質高,涵養不深,但心中的水深,她嫁給老么,圖的是不勞而獲,享受生活。

這一切,戴阿婆悄悄忍了,她不是挑是非的人,不願自己兒子受夾板氣,她心疼兒子。

“哥哥,如果你愛我,請不要先我而去,好嗎?”

小孫子半歲時,月嫂辭職,戴阿婆的日子愈發雪上加霜,帶孫子的時間佔比多了,家務就只能馬虎,這導致了小三更加的不滿。家裡像她一個人的戲臺,由她紅臉白臉輪番折騰。

也許正因戴阿婆的忍氣吞聲,小三的囂張跋扈逐漸升級,稍不如意,便叉腰破口大罵,在她眼中,戴阿婆不是婆婆,而是一頭老黃牛。

罵她養子不教,對老么有什麼不滿,全都遷怒於戴阿婆,戴阿婆漸漸淪為她的出氣筒。

不堪忍受的戴阿婆提出回老家,左右為難的老么猶豫半天,只得應允。

可沒多久,戴阿婆就接到老么電話,要她回來,因為他和小三離婚了,以淨身出戶的代價拿到兒子撫養權。

老么情真意切,說自己挺難,戴阿婆聽得淚眼婆娑,瞬間心軟。

可事情遠非戴阿婆想的那麼簡單,老么婚是離了,但並未離家,小三拿出一個潑婦的本質和老么槓上了,老么去哪裡她去哪裡,24小時寸步不離,胡攪蠻纏。

老么去外面租房住,前腳把房租好,小三後腳找房東撕毀合同,並去公司大鬧,一副魚死網破、同歸於盡的架勢,家裡家外一片烏煙瘴氣。

兩相比較,老么才悔不當初,原來老老實實的前妻才是值得依託,能和他白頭偕老的女人,於是悄無聲息地把所有貴重物品逐漸轉移到前妻家,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無法轉移的就是心肝寶貝似的兒子,那個小小人兒是老么心底唯一的軟肋。

明面上和小三離婚不離家,實際上,老么偶爾會留宿前妻家,過著一夫二妻的生活,戴阿婆無形中被推到前沿陣地。

小三不是傻子,為挽回老么這棵搖錢樹,看破不挑破,死守著兒子不鬆手,那是她唯一的砝碼,但把所有的憤怒全潑撒給了戴阿婆,罵罵咧咧升級為行為暴力。

陷入水深火熱的戴阿婆,為老么受盡屈辱。

吃飯時,因不合口味的一盤菜,她掀翻桌子。

衣服沒洗乾淨,隔著茶几,一隻高跟鞋橫空砸在戴阿婆額角,戴阿婆捂著額頭滿臉駭然。

戴阿婆爭執幾句,小三猛撲過來,把她摁在地上,掐她後背、屁股、胸脯,罵戴阿婆老不死的東西,寒冬臘月的深夜,把戴阿婆攆出家門,張口閉口叫她滾。

流落街頭的戴阿婆挨個給另外3個兒子打電話,一把鼻涕一把淚,委屈得像個孩子,求他們來接她,可直到第二天中午,依然不見蹤影。

凌晨歸家的老么在小區不遠處的一家網咖門口找到戴阿婆,好心的網咖老闆給戴阿婆蓋了一床毛毯,但戴阿婆仍然凍得渾身哆嗦。

老么火冒三丈,回去找小三幹仗,等老么前腳出門,小三背過身一陣腳踹戴阿婆,下手更狠。從此,戴阿婆什麼都不敢告訴老么,每天沉默著幹活,鬱鬱寡歡,就是頭老黃牛。

平常一起帶孩子玩耍的周阿婆疑竇重生,不停追問,戴阿婆囁嚅著,趕緊把受傷的手腕往袖口裡縮,說是自己摔的。

周阿婆搖頭嘆息,勸解戴阿婆,自己有錢有房住,回老家去,何必受虐。

每次被趕出家門,戴阿婆回老家呆不了倆月,小三就會唆使老么把戴阿婆弄回來,但小三的德行管不了兩天又發作。

自己如同一塊抹布,哪裡髒了都去擦擦,但擦完了被隨手扔掉,誰都不在意,還被人嫌棄地踩在地上,碾兩腳。原以為髒了洗洗還可用,但一些汙漬浸進了內裡,怎麼洗都有痕跡。

“養這麼多兒,個個風光,有什麼用啊?”

說著說著,戴阿婆老淚縱橫,來成都不到兩年時間,戴阿婆蒼老憔悴了十歲。

小孫子9月份上了貴族幼兒園,週末才回趟家,戴阿婆趁機拼死拼活回了老家。

不到一年,就傳來戴阿婆去世的訊息。她悄無聲息地死在了老屋,一個月後才被鄰居發現,沒給4個兒子留一句話,死時懷裡緊緊抱著老伴的照片。

她瘦骨嶙峋的身子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像極了一張被擰乾了水份的舊抹布。

“哥哥,如果你愛我,請不要先我而去,好嗎?”

02

卸磨殺牛的故事

哥哥,有生之年,請握緊我的手,不離不棄。

當年,在我們老家,耕地的牛如果老到不能下地勞作時,會在過年的時候殺掉分肉。全生產隊的人都聚在保管室門口的曬壩,看如何殺牛。

在人群興奮的圍觀中,老黃牛會望著我們流淚,很長的眼睫毛,很大的牛眼,兩行濁淚就那樣無聲地滾落,它在乞求,它在哀哀地哭泣。

最善良的是人類,最殘忍的也是人類,沒用了,將你的骨頭熬你的油,連一點骨頭渣子都不會剩,誰會想到你生前的“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呢。

當聽搭檔李姐說起她遠房表姐戴阿婆的故事時,我就莫名想起那卸磨殺牛的一幕幕,這麼多年過去了,仍然如此清晰,我想,牛們萬般不解的應該是人類的殘忍吧。

我一直想戴阿婆最後的那段日子,世上有那麼多親人,可她只有一個人的孤單;人間有那麼多溫暖,可她只有一個人的冰涼;人世有那麼多繁華,可她只有一個人的寂寞。

她以為他們也是愛她的,他們是可以依靠的,可最終被他們拋棄。她以為為人父母者,可以不在意不計較,可最終滿心傷痕。戴阿婆死得決絕而憂傷,無助又絕望,她失望的是這人間。

傷我們最深的,往往是來自背後的刀,因為我們毫無防備;讓我們絕望的,不是無路可走,而是傾情付出沒有回報;最深的深淵,不是遙不見底,而是不聞迴響。

佛說,所謂兒女,只有兩種,前世欠你的,他今世來還債;前世你欠他的,他今世來索債。

為人父母者,則為之計深遠,可深遠之後的遠方往往和父母無關。

人這一生,真正能相濡以沫的只有夫妻,能陪我們到最後一程的,也只有夫妻。只有良好的夫妻關係,才是一個人最大的固定資產,其他的人人事事物物,皆是雲煙。

所以,善待身邊的人吧,珍惜身邊的人吧,TA才是唯一的依靠。

“哥哥,如果你愛我,請不要先我而去,好嗎?”

03

《我愛你》張君奉和瘋妻的故事

哥哥,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也想像瘋妻那樣老去啊。

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如果能同年同月同日死,這才是一個男人給予一個女人一生的承諾,如果能握著你的手,共赴天堂,我就不會寂寞孤單。

當我敲下這排字的時候,一幅震撼人心的畫面再次閃現:一對年逾古稀的老人,並排躺在床上,衣著整潔,中間的兩隻手緊握著,面帶微笑共赴黃泉。

那麼安詳,寧靜,滿足,幸福,也許,這才是至高境界的不離不棄:活,一起活;死,一起死。

他們就是韓劇《我愛你》中的張君奉和他的瘋妻。

君奉的老伴得了老年痴呆,每次上班前他都要仔細把門鎖好,防止老伴獨自出門後找不到歸家的路。

作為停車場管理員的君奉每天辛苦上班,回來還要照顧老伴,她的生活不能自理,有時大小便都在身上。儘管看上去很無奈,但他從未有過不悅。他像照顧孩子般給老婆做飯餵飯吃,他還會把當天做了什麼一一說給她聽。輕輕拍著老伴後背等她安然入睡,外面已悄然至深夜。

君奉就這樣守護著瘋妻,歲歲又年年,勞累著,幸福著,平淡著,滿足著。

這天早上,君奉不小心睡過了頭,著急忙慌上班,忘記了鎖大門,等他處理完停車場積壓的車輛,看到牆上一串串鑰匙時,才猛然想起。

瘋妻丟了。

“哥哥,如果你愛我,請不要先我而去,好嗎?”

君奉瘋了似地衝向門外,步履踉蹌,失魂落魄,呼喚的聲音帶著哭腔,最終在公廁門口找到瘋妻。

“你到哪裡去了呀?你還好吧?”

君奉衝上去左左右右檢視瘋妻是否有恙,一把把懵懂痴笑著的瘋妻摟進懷裡,彷彿分開了一個世紀,他喜極而泣。

君奉揹著瘋妻一步步朝家走,每走幾步便轉身朝身後幫忙找瘋妻的朋友鞠躬致謝,雖然朋友搖手說沒關係,但他每走幾步依然又轉身致謝。

遙望著他們蹣跚而去的背影,身後的朋友無比動容地說:“我也想這樣老去啊。”

結婚誓詞裡說,不論禍福,貴賤,疾病,還是健康,我都愛你,珍視你,直至死亡。

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

人這一生,最大的幸福,無非就是像瘋妻這樣,迷糊著,什麼都不知道,每天無憂無慮地笑著,天垮了,有愛她的人頂著;迷路了,有愛她的人念著;餓了,有愛她的人做飯給她吃;累了,有愛她的人揹著她走。

我也想這樣老去啊。

能被一個人這樣愛著,能這樣愛著一個人,才是人世間的至善至美,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瘋妻被查出身患重病,命不久矣,每晚蜷縮在床上,疼得直喊媽媽,君奉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坐在外面臺階上嚎啕大哭。

君奉很快辭了工作,說要帶老伴旅行,臨走前挨個通知兒女們回家。

當初一大家子其樂融融,歡聲笑語,兒女們信誓旦旦地說要奉養二老,然後有一天,大兒子結婚,搬了出去,再然後是二兒子,再然後是小女兒。

每個人跨出家門時都說會常回家看看,可這個家最終只剩下老兩口孤零零的,陪伴他們的只有那張全家福。

老兩口突然把所有孩子都叫回來,兒子們紛紛揣測他們的用意,兒媳們竊竊私語是否是找他們攤派養老費。

大人小孩坐了整整一屋子,君奉看著眼前的滿堂子孫,握緊老伴的手,無比感慨地說:“是你把這些孩子帶到這個世上的,老婆,你辛苦了!”

瘋妻的目光意外的溫柔,她似乎聽懂了君奉這句感謝的話,也似乎是因孩子們齊聚一堂的溫熱讓她想起了當年。

君奉的目光一一掠過每個後代的臉,隨後平靜地說:“你們都可以走了。”

孩子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來了又走了,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君奉悄悄拉住小女兒,把僅剩的一沓錢塞進她口袋,小女兒最近很困難,之前來求助過。

君奉攙著老伴站在巷口,目送兒女們漸漸遠去,二人依偎在昏暗的路燈下,那麼孤單,那群急急遠去的身影沒有一個人回頭。

兒孫繞膝,可君奉和老伴到最後擁有的只剩下彼此。

君奉默默朝那群身影揮揮手,囔囔低語:“再見了,孩子們!”

第二天,朋友推開房門,君奉和瘋妻並排躺在床上,臉色看起來很安詳,他們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彷彿這世上再沒什麼能將他們分開,從人間到天堂,他們相互伴著,永不孤單。

“這麼多年來,我和妻子互相依靠,我害怕自己會一個人被留下來,所以,我覺定和她一起走,因為我們一直要不離不棄……”

這是君奉的遺言,也是世間關於愛情最長情的告白。

“哥哥,如果你愛我,請不要先我而去,好嗎?”

君奉和瘋妻

哥哥,如果有一天我先走了,我在天穹等你。更深露重,當你憑窗眺望的時候,那顆最亮的星星,就是我思念你的眼睛。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了,我在清晨等你。陽光明媚,當你白髮蒼茫推窗而立的時候,樹梢嘰嘰喳喳的鳥鳴,就是我深情的絮語。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我在夕陽中等你,當你步履蹣跚顫顫巍巍時,遞給你的柺杖就是我扶你的力量。

如果我走了,當你舉杯獨飲潸然淚目的時候,我就是你眼角的珠淚,不要哭,因為,你一眨眼,就是我們的別離啊。

冬天來了,我在雪中等你。

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

身體去了,我用靈魂等你。

有生之年,如果你真的疼我,請在我糊塗時拉緊我的手,別讓我走丟。

如果你不捨我,請在我雙眼模糊時,做我的眼睛吧。

如果你情深義重,請在我衰老到不能行走時,做我的雙腳吧。

哥哥,如果你真的愛我,一定記得,請不要先我而去,把我獨留這人世,人間,這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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