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食肉糜:螺絲那是鐵做的月亮,年輕人怎麼還不進工廠?

幾年前,網際網路出現了一個熱門詞語—996,眾多頭部企業在貫徹著這一制度。

996指的是,早上九點上班,晚上九點下班,一天工作十小時,每週工作六天。

老闆們大義凜然,把“996”捧得跟朵花一樣,說這是福報。

這個言論可引起了軒然大波,網際網路掀起一陣陣輿論狂潮,迎來了無數批判,直至被法律明文禁止。

這是一場大勝利,但也只是屬於一些人的勝利,畢竟網際網路從業者不能代表所有人。

在網際網路企業工作的員工,喜歡說自己在大廠工作,可這終歸是戲稱,畢竟他們高職高薪,與真正的工人有著雲泥之別。

他們所摒棄的996,卻是普工所期待的,因為沒有加班,那微博的工資難以生存 。

現在,很多老闆與專家規勸著年輕人進廠,他們或是出於自身利益或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真實的工廠生活是怎樣的,已故詩人許立志用夢幻般的文字寫下無比殘酷的境遇。

我嚥下一枚鐵做的月亮

他們把它叫做螺絲

我嚥下這工業的廢水,失業的訂單

那些低於機臺的青春早早夭亡

我嚥下奔波,嚥下流離失所

嚥下人行天橋,嚥下長滿水鏽的生活

我再咽不下了

所有我曾經嚥下的現在都從喉嚨洶湧而出

在祖國的領土上鋪成一首

恥辱的詩

許立志是與餘秀華同時期出名的,餘秀華拋棄了自己農民詩人的標籤 ,依靠爭議的文字名聲大噪。而許立志依舊做著自己的打工詩人,記錄著那真實的生活,訴說著苦悶與無奈。

餘秀華說許立志的詩不比別人高多少,在筆者看來,這只是文人相輕。

透過文字表達出自身情感,並且能夠引發出無數人共鳴,許立志的詩歌無疑是成功的。

月亮

許立志這是一個頗有堅定意味的名字,但這個擁用志向的人卻在最好的年紀放棄了一切。

許立志出生在1990年,那個年代的人對打工十分嚮往。在筆者的記憶中,有很多人主動放棄了學業,加入了南下的浪潮。

許立志是廣東人,但不是珠三角,而是在粵西北,這裡和經濟不發達的省份一樣落後。

年輕人需要拼搏,工廠是他們最好的出路,專家如是說。

在工業化的浪潮中,廉價的勞動力不可或缺,編造月亮的美夢吸引著飛蛾撲火。

月亮從廠區升起

撐開了夜幕的傘

你從車間出來,我從安檢門進去

白晚班在此交接

機臺的光芒略遜於青春的枯萎

鏍絲補上了它內臟的殘缺

倉庫儲滿夜的糧食

留待夜班的我們

以站立勞作的形式把它消滅

多少日子以來

我對生活葆有的,那份虔誠的愛

在機臺與機臺之間漸次磨損

喪失的睡眠點不亮一盞燈

生命裡的一場大風呼呼刮過

廠區上空的星星搖搖欲墜

我的夢沉睡在凌晨三點的出貨碼頭天光盡頭

月亮從廠區升起

工廠有月亮嗎?有,但那是人造的,頭頂的電燈催促著速度,一切都如機器般工作著。

工廠的月亮是昏昏沉沉的,那種壓抑的氛圍只會給人帶來疲憊與煩悶。

螺絲

在過年這段時間,總會有工廠主稱高價招不到人。可到了暑假,又有了8塊錢時薪的高價。

在他們眼中,工人本該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而不是有自主選擇權。

螺絲是工業品,是消耗品 ,但人並不是螺絲。

一顆螺絲掉在地上

在這個加班的夜晚

垂直降落,輕輕一響

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像在此之前

某個相同的夜晚

有個人掉在地上

任何東西都是有極限的,到達臨界點後會碎掉,人也不例外。

長期處於機器般的工作中,再加上有一顆細膩的心,許立志在24歲的時候結束了生命。

餘秀華被媒體爭先報道,而許立志慢慢遺忘,但這只是表象 。

只要工廠還在,把人當螺絲的做法好在,那虛假的月亮終究會被戳破。

想要更多人進工廠,不單單要專家的呼籲和老闆的承諾,而是要將工人當作真正的人。

用真金白銀構造真正充滿希望的月亮,用人性化的理念將光芒灑向四方,這才是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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