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彥結構變幻莫測的一首應天長,上片末三句真是奇筆、奇語

根據《東京夢華錄》記載,北宋時期,寒食節也包括清明在內,到了這個時候,京城中的男女老少們往往會出外春遊,“四野如市,往往就芳樹之下,或園囿之間,羅列杯盤,互相勸愁,都城之歌兒舞女,遍滿園亭,抵暮而歸”,由此而敷衍出的故事,不在少數,比如才子周邦彥便曾經有過一段。

周邦彥結構變幻莫測的一首應天長,上片末三句真是奇筆、奇語

周邦彥曾經在一個寒食節與一位青樓女子邂逅,數年後重回京城,在寒食節再次出遊,想起這件往事,不禁觸物生情,引發了內心的惆悵之感,於是寫下了這首《應天長》的著名詞作。在這首詞中,周邦彥以跌宕起伏的筆觸抒發了自己沉鬱、惆悵的心情,藉助於景物和回憶,創造出了一幅空靈深遠的畫面,讓我們在淡淡的語言中,感受到詞人為我們營造出的絕妙意境。

應天長

周邦彥

條風布暖,霏霧弄晴,池塘遍滿春色。正是夜堂無月,沉沉暗寒食。梁間燕,前社客。似笑我、閉門愁寂。亂花過,隔院芸香,滿地狼藉。

長記那回時,邂逅相逢,郊外駐油壁。又見漢宮傳燭,飛煙五侯宅。青青草,迷路陌。強載酒、細尋前跡。市橋遠,柳下人家,猶自相識。

上片起筆三句,便為我們描繪了一幅生機盎然的春景畫面,“

條風布暖,霏霧弄晴,池塘遍滿春色

”,條風便是春風。春風的無限溫柔,將迷霧吹散,一輪春日上頭,撫弄著池塘中的綠水,可謂春色盎然矣!

周邦彥結構變幻莫測的一首應天長,上片末三句真是奇筆、奇語

然而,這卻並不是詞人想為我們描繪的基調,接下來兩句才是,“

正是夜堂無月,沉沉暗寒食

”,寒食之夜的黯淡無月,將天地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下,詞人獨坐堂中,心境也是這般。由此,我們可以知道,開篇三句是白日的景象,此時的夜景才是詞人的現實情況。

接著詞人以物來“觀我”,“

梁間燕,前社客

似笑我、閉門愁寂

”,以燕子眼中所見之我來襯托自己的孤寂聊賴、苦悶與低沉。寒食的時間早於春社之日,此時燕子已經飛回,所以稱燕子為“前社客”。

周邦彥結構變幻莫測的一首應天長,上片末三句真是奇筆、奇語

夜色無月、燕子笑我,其實都是以外界環境來反襯內心之低落,讀來就已經夠悽苦了,然而詞人又出奇語,“

亂花過,隔院芸香,滿地狼藉

”,落花紛飛,其景象本來很美,院外香氣撲來,更是極其舒適(芸是一種香草,此處用其香氣),但是殘花滿地的景象,卻又極悲,這種哀豔的景象,當真是奇筆奇語也。

下片以“

長記

”領起回憶,是詞人傷感的原因,“

邂逅相逢,郊外駐油壁

”。那一年雙方也是在寒食節不期而遇,她乘著油壁輕車而來,情景宛如昨日,令人回味。可是,一瞬間的美好之後,卻是“

又見漢宮傳燭,飛煙五侯宅

”,此處是化用了唐人韓翃的詩句“

日暮漢宮傳蠟燭,輕煙散入五侯家

”,渲染氣氛,也將回憶拉回了現實。

周邦彥結構變幻莫測的一首應天長,上片末三句真是奇筆、奇語

於是詞人上下求索,“

青青草,迷路陌

強載酒、細尋前跡

”,詞人踏草而行,卻因為芳草萋萋而迷失了道路,詞人不肯放棄,載酒細尋,可是依然無跡可尋。最終只是,“

市橋遠,柳下人家,猶自相識

”,當年陳跡猶在,當年的柳下人家仍然是識得自己的,可是卻絕非當年雙雙的景象了。這種求索後的不遇,正是詞人夜晚獨坐的原因。

周邦彥的這首詞,從白日寒食所見之景寫起,繼而寫夜晚獨坐惆悵,回憶起當年寒食邂逅的景象,想到今日重遊不見的傷感,回憶與現實,往昔與今日,相互交織在一起,變幻莫測,但卻層次分明的為我們展開,營造了悽楚迴環的意境,可謂極盡刻骨銘心之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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