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明如何看待科技?

璞瑅學宮

王陽明的思想無所不包,他對科學技藝等學問也有所思考,並呈現兩種不同的態度:下等人所從事的枝節知識,屬於末學;真正的學問應該是聖學,即德行之學。拔本塞源論中指出:“聖人之學所以至易至簡,易知易從,學易能而才易成者,正以大端惟在復心體之同然,而知識技能非所與論也……”

王陽明如何看待科技?

道優先論下的科技為末的思想

古人喜歡從整體思考問題,所有事物在整體中的位置就比較清晰。那麼類似科技的存在處於什麼位置呢?在“

拔本塞源

”論中,陽明對知識技能有一個定位,他說:

“夫聖人之心,以天地萬物為一體,其視天下之人,無外內遠近,凡有血氣,皆其昆弟赤子之親,莫不欲安全而教養之,以遂其

萬物一體之念

天下之人心,其始亦非有異於聖人也

,特其間於有我之私,隔於物欲之蔽,大者以小,通者以塞,人各有心,至有視其父子兄弟如仇讎者。

聖人有憂之,是以

推其天地萬物一體之仁以教天下

,使之皆有以克其私,去其蔽,以

復其心體之同然

。其教之大端,則堯、舜、禹之相授受,所謂“

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而其節目,則舜之命契,所謂“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五者而已。

唐、虞、三代之世,教者惟以此為教,而學者惟以此為學。當是之時,人無異見,家無異習,安此者謂之聖,勉此者謂之賢,而背此者雖其啟明如朱,亦謂之不肖。下至閭井、田野、農、工、商、賈之賤,莫不皆有是學,而惟以成其德行為務。

何者?無有聞見之雜,記誦之煩,辭章之靡濫,功利之馳逐,而但使孝其親,弟其長,信其朋友,以

復其心體之同然

。是蓋性分之所固有,而非有假於外者,則人亦孰不能之乎?學校之中,惟以成德為事,而才能之異,或有長於禮樂,長於政教,長於水土播植者,則就其成德,而因使益精其能於學校之中。

迨夫舉德而任,則使之終身居其職而不易,用之者惟知同心一德,以共安天下之民,視才之稱否,而不以崇卑為輕重,勞逸為美惡。效用者亦

惟知同心一德

,以共安天下之民,苟當其能,則終身處於煩劇而不以為勞,安於卑瑣而不以為賤。

當是之時,天下之人熙熙皞皞,

皆相視如一家之親

。其

才質之下者

,則安其農、工、商、賈之分,各勤其業以相生相養,而無有乎希高慕外之心。其

才能之異若皋、夔、稷、契者

,則出而各效其能,若一家之務,或營其衣食,或通其有無,或備其器用,集謀併力,以求遂其仰事俯育之願,惟恐當其事者之或怠而重己之累也。故稷勤其稼,而不恥其不知教,視契之善教,即己之善教也;夔司其樂,而不恥於不明禮,視夷之通禮,即己之通禮也。

蓋其心學純明,而有以全其萬物一體之仁

,故其精神流貫,志氣通達,而無有乎人己之分,物我之間。譬之一人之身,目視、耳聽、手持、足行,以濟一身之用……

此聖人之學所以至易至簡,易知易從,學易能而才易成者,正以大端惟在復心體之同然,而知識技能非所與論也

……

聖人之學日遠日晦,而功利之習愈趣愈下……相矜以知,相軋以勢,相爭以利,相高以技能,相取以聲譽。

其出而仕也,理錢穀者則欲兼夫兵刑,典禮樂者又欲與於銓軸,處郡縣則思藩臬之高,居臺諫則望宰執之要。

故不能其事,則不得以兼其官;不通其說,則不可以要其譽。記誦之廣,適以長其敖也;知識之多,適以行其惡也;聞見之博,適以肆其辨也;辭章之富,適以飾其偽也。

是以皋、夔、稷、契所不能兼之事,而今之初學小生皆欲通其說,究其術。其稱名僭號,未嘗不曰吾欲以共成天下之務;而其誠心實意之所在,以為不如是則無以濟其私而滿其欲也……

嗚呼,士生斯世,而尚何以求聖人之學乎!尚何以論聖人之學乎!士生斯世,而欲以為學者,不亦勞苦而繁難乎!不亦拘滯而險艱乎!嗚呼!可悲也已!

所幸天理之在人心,終有所不可泯,而良知之明,萬古一日,則其聞吾‘拔本塞源’之論,必有惻然而悲,戚然而痛,憤然而起,沛然若決江河而有所不可御者矣!

非夫豪傑之士無所待而興起者,吾誰與望乎?”

可見,在這個萬物一體中,最重要的是整體性的關係,如父子、君臣、夫婦、兄弟、朋友等五倫。這種整體性的知識被稱為“德”,也是天道中最重要的知識。在三代時,甚至是唯一的知識,“唐、虞、三代之世,教者惟以此為教,而學者惟以此為學”。

哪怕是下等的閭井、田野、農、工、商、賈之類,也是以此為學問。學校中教的也都是德行學問,“學校之中,惟以成德為事”。具體的才能反而會隨著德行的增長而不斷精通,“而才能之異,或有長於禮樂,長於政教,長於水土播植者,則就其成德,而因使益精其能於學校之中”。

只有先修德行,才能在各種職業中堅守崗位,做好本職工作,“其才質之下者,則安其農、工、商、賈之分,各勤其業以相生相養,而無有乎希高慕外之心。其才能之異若皋、夔、稷、契者,則出而各效其能”。

可見,在陽明看來,農、工、商、賈等職業是下賤職業,只有精通大道大德的君子才能擔任上等管理工作,他們即士官階層。而關於技術性的知識也只在下賤職業中才出現,君子是不務此的,“

此聖人之學……正以大端惟在復心體之同然,而知識技能非所與論也

”。聖人之學主要是關於共同心體上的德行學問,而不是知識技能。

若是遺忘了整體大端的聖學,才會有追求各種知識技能的可能。而這種片面的追求就是功利之心的表現。這種功利之心勢必導致天下大亂。失去了整體大道和五倫指導的知識技能越多,就越增加了作惡的能力,“相矜以知,相軋以勢,相爭以利,相高以技能,相取以聲譽”,“知識之多,適以行其惡也;聞見之博,適以肆其辨也”。

人們不再安心於本職工作,其兼有的技能和職務越多越好,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來滿足其私慾的,“以為不如是則無以濟其私而滿其欲也

”。

在陽明看來,各種專業知識的泛濫和大道聖學的缺失帶來的後果是多麼嚴重,所以,為學的根本就是復整體聖學或良知之學。陽明呼籲豪傑志士為此聖學恢復做出努力,“所幸天理之在人心,終有所不可泯,而良知之明,萬古一日,則其聞吾‘拔本塞源之論,必有惻然而悲,戚然而痛,憤然而起,沛然若決江河而有所不可御者矣

非夫豪傑之士無所待而興起者,吾誰與望乎?”

由此可見知識技能在陽明學問中的位置:

其是下等人所從事的枝節知識,屬於末學;真正的學問應該是聖學,即德行之學。

在《與黃宗賢》中,陽明談到了類似的觀點,他說:“

古之所謂大臣者,更不稱他有甚知謀才略,只是一個斷斷無他技、休休如有容而已。諸君知謀才略,自是超然出於眾人之上,所未能自信者,只是未能致得自己良知,未全得斷斷休休體段耳。

他說作為大成,即高階管理人員,應該是沒有什麼具體的智謀才略的,他就是一個“斷斷無他技、休休如有容”的人。但他又確實是有超乎眾人的智謀才略的。這就是他的良知,而良知的核心學問就是天理大道。只要擁有了這個看似沒有具體用處的大道知識,就可以容納和駕馭各種擁有具體知識技能的人。

在《祭元山席尚書文》中,陽明又提到了大臣的“斷斷休休”,其解釋更清楚些:“求以伸人之才,而不自知其身之為屈;求以進賢於國,而不自知其怨謗之集於其身。蓋所謂‘

斷斷休休,人之有技,若己有之者。此大臣之盛德,自古以為難,非獨近世之所未見也。

”所謂“斷斷休休”就是自己沒有什麼技能,但能駕馭和使用有技能之人,這樣,他人之技能就如自己的技能一樣。這樣的人才能成為合格的大臣。

這兩段話表明,管理階層的人是掌握大道知識的人,而掌握具體知識技能的人則是被管理和使用的人。所以,君子所要追求的是高階大道管理知識,而不是低階的具體知識技能。

即使是在修仙上,陽明也不贊同走技術路線的,“

若後世拔宅飛昇、點化投奪之類,譎怪奇駭,是乃秘術曲技,尹文子所謂‘幻,釋氏謂之‘外道者也。

若是謂之曰有,亦疑於欺子矣,夫有無之間,非言語可況。存久而明,養深而自得之;未至而強喻,信亦未必能及也。

蓋吾儒亦自有神仙之道,顏子三十二而卒,至今未亡也。

足下能信之乎?後世上陽子之流,蓋方外技術之士,未可以為道。若達摩、慧能之徒,則庶幾近之矣,然而未易言也。足下欲聞其說,須退處山林三十年,全耳目,一心志,胸中灑灑不掛一塵,而後可以言此”。

在交友上,也主要看其道德學問而不是技藝文辭水平,在《答儲柴墟》中,陽明說:“夫友也者,以道也,以德也。天下莫大於道,莫貴於德……

今特以技藝文辭之工,地勢聲翼之重,而驁然欲以友乎賢者,賢者弗與也。

陽明還說,沒有技藝不過吃飯困難點,但沒有道德,就連人都不是了,“今之習技藝者則有師,習舉業求聲利者則有師,彼誠知技藝之可以得衣食,舉業之可以得聲利,而希美官爵也。自非誠知己之性分,有急於衣食官爵者,孰肯從而求師哉!

夫技藝之不習,不過乏衣食;舉業之不習,不過無官爵;己之性分有所蔽悖,是不得為人矣

”。可見技藝是次要的,而道德才是首要的。

在《送宗伯喬白巖序》中,陽明再次討論了道和技能的問題,“學弈則謂之學,學文則謂之學,學道則謂之學,然而其歸遠也。道,大路也。外是荊棘之蹊,鮮克達矣。是故專於道,斯謂之專;精於道,斯謂之精。專於弈而不專於道,其專溺也;精於文詞而不精於道,其精僻也。

夫道廣矣大矣,文詞技能於是乎出。

而以文詞技能為者,去道遠矣。是故非專則不能以精,非精則不能以明,非明則不能以誠。故曰‘惟精惟一。精,精也;專,一也。精則明矣,明則誠矣。是故,明,精之為也;誠,一之基也。一,天下之大本也;精,天下之大用也。知天地之化育,而況於文詞技能之末乎”?

雖然都是學,但學道才是根本大路,其餘都是荊棘小路,難通大道。通曉了大道,則文辭末技無所不通。而倒過來專門修習文辭技能,則是沉溺於枝節,則離道遠矣。所以文辭要以道為本。雖然這是在講文辭技藝,但都是屬於技藝性的知識,他這種態度也適用於科技知識。

在《自得齋說》、《書玄默卷》中,陽明則認為從技能和枝葉上不可能通達道,“夫率性之謂道,道,吾性也;性,吾生也。而何事於外求?世之學者,業辭章,習訓詁,工技藝,探賾而索隱,弊精極力,勤苦終身,非無所謂深造之者。然亦辭章而已耳,訓詁而已耳,技藝而已耳。非所以深造於道也,則亦外物而已耳,寧有所謂自得逢原者哉!

古之君子,戒慎不睹,恐懼不聞,致其良知而不敢須臾或離者,斯所以深造乎是矣。

是以大本立而達道行,天地以位,萬物以育,於左右逢原乎何有”?

“玄默志於道矣,而猶有詩文之好,何耶?弈,小技也,不專心致志則不得,況君子之求道,而可分情於他好乎?孔子曰:‘辭達而已矣。蓋世之為辭章者,莫不以是藉其口,亦獨不曰‘

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乎?

德,猶根也;言,猶枝葉也。根之不植,而徒以枝葉為者,吾未見其能生也”。

可見,類似於技藝的學問,無論如何深造,仍然是外物,所以都不能達於道,“非所以深造於道也,則亦外物而已耳”。而語言文辭等枝葉技能,在大德確立了之後自然會有,但會各種枝節技能卻未必能有德,即“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而且大本不立,枝葉也難以生存。

綜上可見,陽明對技藝性的學問是評價比較低的,

如果說性、道、德之整體性學問為本的話,具體知識和技能則為末。

他承認從本可以開出末,但末卻不一定能通達大本。所以,君子和聖賢一般不會去專門學習具體的技能。但這並不反對小民百工去學習和鑽研技能,他們學了就相當於君子學了,因為處於管理階層的君子可以役使他們。

這樣的態度就是陽明對科技的態度。這也和孔子的態度是一樣的,“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

良知心學邏輯下的科技必要思想

但是,陽明的良知心學又有一套高明的邏輯,如知行合一、未發已發合一、體用一源、本體工夫合一、本然之知與見聞之知合一論等。在這套邏輯下,科技又成了必不可少的存在。

這些邏輯表達的都是一個意思,即本體(知、未發、體、本然之知)的存在需要工夫(行、已發、用、見聞之知)來顯現。如陽明所說,“

良知不因見聞而有,而見聞莫非良知之用

”。良知雖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但它是潛在的,良知必須和萬事萬物接觸,才能開發出其潛能和潛知,也必須藉助萬事萬物來展現自己。而這個無所不知的良知中,已經蘊含了科技知識。只是陽明強調人際關係上的德行之知而忽略了科技知識的開發。

雖然他不鼓勵科技知識的開發,但也並不否定科技知識的必要性。在《

節庵方公墓表

》中,陽明提出四民異業而同道的觀點:

“古者四民異業而同道,其盡心焉,一也。

士以修治,農以具養,工以利器,商以通貨,各就其資之所近、力之所及者而業焉,以求盡其心。

其歸要在於有益於生人之道,則一而已。

士農以其盡心於修治具養者,而利器通貨,猶其士與農也;工商以其盡心於利器通貨者,而修治具養,猶其工與商也。故曰:

四民異業而同道。

蓋昔舜敘九官,首稷而次契。垂工、益虞,先於夔、龍。商、周之代,伊尹耕於莘野,傅板築於巖,膠鬲舉於魚鹽,呂望釣於磻渭,百里奚處於市,孔子為乘田委吏,其諸儀封、晨門、荷蕢、斫輪之徒,皆古之仁聖英賢,高潔不群之士。書傳所稱,可考而信也。

自王道熄而學術乖,人失其心,交騖於利以相驅軼,於是始有歆士而卑農,榮宦遊而恥工賈。夷考其實,射時罔利有甚焉。特異其名耳。極其所趨,駕浮辭詭辯以誣世惑眾,比之具養器貨之益,罪浮而實反不逮。

吾觀方翁“士商從事”之喻,隱然有當於古四民之義,若有激而云者。

嗚呼!斯義之亡也久矣!翁殆有所聞歟?抑其天質之美,而默有契也?吾於是而重有所感焉。吾嘗獲交於翁二子,皆穎然敦古道,敏志於學。

其居官臨民,務在濟世及物,求盡其心。

吾以是得其源流,故為之論著之雲耳。”

在陽明體用合一邏輯下,四民所從事的職業和技能獲得了某種平等,即他們都是道的體現和運轉。四民之業的差異只是職業的差異,並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只要各個業者盡心,就都屬於“生人之道”。

士之德行修治也就沒有了優越性,農、工、商之技能也不再卑賤。如此,技能學問就取得了與德行學問一樣的地位。

陽明也就承認了科技知識的重要性和必要性。這正是陽明學說和思想中存在的矛盾的結果。

其良知學說具有保守性和開放性兩個向度。在保守的一面,他仍將儒家等級倫理視為良知的主要內容。於是就有了前面的對科技知識的貶低。而其良知學說又有開放革命的一面,即其知行合一、體用合一、本體工夫合一等邏輯又會將所有層面都推向平等。因此,按照良知的邏輯,四民異業同道就水到渠成了。

在《長沙答周生》中,陽明也勸周生要無所不學:“旅倦憩江觀,病齒廢談誦。之子特相求,禮殫意彌重。自言絕學餘,有志莫與共;手持一編書,披歷見肝衷;近希小范蹤,遠為賈生慟;兵符及射藝,方技靡不綜。

我方懲創後,見之色亦動。子誠仁者心,所言亦屢中;願子且求志,蘊蓄事涵泳。

”這也是良知邏輯的結果,“兵符及射藝,方技靡不綜”,本體和工夫要打成一片。

在《別王純甫序》中,陽明也提出了各種學問技藝皆平等的思想:

“天之於物也,巨微修短之殊位,而生成之,

一也

。惟技也亦然,弓冶不相為能,而其足於用,

亦一也

。匠斫也,陶垣也,圬墁也,其足以成室,

亦一也。

是故立法而考之,技也。各詣其巧矣,而同足於用。因人而施之,教也。

各成其材矣,而同歸於善。仲尼之答仁孝也,孟氏之論貨色也,可以觀教矣……

聖人不欲人人而聖之乎?然而質人人殊。故辯之嚴者,曲之致也。

是故或失則隘,或失則支,或失則流矣。

是故因人而施者,定法矣;同歸於善者,定法矣。因人而施,質異也;同歸於善,性同也。夫教,以復其性而已。自堯、舜而來未之有改,而謂無定乎?”

可見,學何種技藝,只是根據各自資質不同來進行安排而已,在各種技藝和人才的價值上,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天下之物,也只是“巨微修短之殊位”,在價值上,萬物都是一樣的。這就和先前陽明對科技的貶低性評價不一樣了。

在《書林司訓卷》中,陽明也談到了四民同道:

“昔王道之大行也,分田制祿,四民皆有定製。壯者修其孝弟忠信;老者衣帛食肉,不負戴於道路;死徙無出鄉;出入相友;疾病相撫持。

烏有耄耋之年而猶走衣食於道路者乎!周衰而王跡熄,民始有無恆產者。

然其時聖學尚明,士雖貧困,猶有固窮之節;里閭族黨,猶知有相恤之義。逮其後世,功利之說日浸以盛,不復知有明德親民之實。

士皆巧文博詞以飾詐,相規以偽,相軋以利,外冠裳而內禽獸,而猶或自以為從事於聖賢之學。

如是而欲挽而復之三代,嗚呼!其難哉!

吾為此懼,揭知行合一之說

,訂致知格物之謬,思有以正人心,息邪說,以求明先聖之學,庶幾君子聞大道之要,小人蒙至治之澤。而嘵嘵者皆視以為狂惑喪心,詆笑訾怒。予亦不自知其力之不足,日擠於顛危;莫之救以死而不顧也。不亦悲夫!”

在這裡,四民的地位就成了個矛盾的存在,其既可以是王道下的等級性存在,也可以是知行合一邏輯下的同等價值之存在。

對於技藝的地位,陽明就在這兩種態度中徘徊,他曾說:“雖小道必有可觀。如虛無、權謀、術數、技能之學,非不可超脫世情。若能於本體上得所悟入,俱可通入精妙。但其意有所著,欲以之治天下國家,便不能通,故君子不用。”

他開始時對技術的評價是著眼於儒家傳統,稱其為“小道”。但是又認為若從良知本體的角度來體悟和使用之,即本體和工夫合一,那麼它們就有可能達到精妙的境界,即道的境界。

不過陽明還是不放心,認為一旦執著於技藝,便很容易沉溺其中,私慾氾濫,從而不可能以此來通達大道。所以君子還是最好不使用這些技藝。當然也就談不上從事研究了。

綜上所述,

陽明對科技的態度保守的成分可能多一些。但其良知的邏輯卻使其必然會突破儒家藩籬,

從而將科技這一層面的知識開發出來。否則,就配不上良知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宇宙本體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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