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種菜，卻吃野菜
姚俊林
往年一到七八月，我便不再買菜，不是我不吃菜了，而是一到這時，氣溫升高，降水增多，連石頭上都能長出綠色來，更不用說我那常年耕種的肥美的菜地了。
今年不行，自開春以來，我費心割力，逢晴必耕，見雨就種，忙奔了五回，截止目前，地裡菜苗零星可數。就這，還是我歷次複種時留的，你說喪氣不喪氣！
提起種菜，我可有一套，我把菜地闢作幾個小區，收倒麥，借雨瞅空先種一片紅蘿蔔。紅蘿蔔營養全面，既是菜蔬，又是水果。廚房用時，妻子用刀切成小丁，再配以大肉豆腐以及其它食材，用鍋一炒，做成臊子，再把臊子煎成湯，然後把麵皮擀薄切細，用水一煮，撈出來用涼水一過，（這一過有講究，剛煮出來的熱面經涼水一激，吃起來滑爽勁道）給每個碗裡只盛一筷頭，最後澆足有紅有綠又有白的臊子湯，這便是淳化有名的臊子面。臊子面是功夫面，細究起來比餄餎還悠久，現在真正能做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作菜時，妻子喜歡用紅蘿蔔打花子。我吃紅蘿蔔時省事，順手拿上一根，在龍頭底下一沖洗，雙手兩擰搓，摳淨泥土，咔嚓咔嚓的渾咥。
紅蘿蔔不比白蘿蔔，長得慢且難出苗。由於夏季高溫易旱，為了保持墒情，種時有時得用麥殼捂上。苗出來後，柴草叢生，不細看，還真看不出那裡是草，那裡是菜。這時，你得趕緊除草了，不然紅蘿蔔長不上來。初次給紅蘿蔔除草不能用鋤頭，得蹲在地裡，耐著性子，用手一支一支地拔，這就要考驗種菜人的耐性了。你若是猴性，慌里慌張，就別想種好紅蘿蔔。紅蘿蔔是冬菜裡種得最早的。
接下來，我在另外兩小區種上香菜和菠菜，香菜長好了冬前可用。菠菜屬於越冬菜，來年開春，地一解凍，春種蔬菜還沒下來，菠菜正好解困。有部動畫片臺詞這樣說：“我天天吃菠菜，因此我力大無比！”
第二年春天，地微解凍，趁閒，趕緊整理苗床，先把辣子、洋柿和茄子苗育上。有籽時，順手再在苗床周圍點上幾窩葫蘆，栽辣子茄子和西紅柿時，葫蘆不動，這樣沒幾天，就能吃上新鮮的葫蘆了。接下來，趁早，我先種上可生食的“扇子菜”和像苦蕖一樣的生菜，這兩樣氣溫高了，哈好種不出。地溫上來後，我再種上小青菜。小青菜生長快，但愛惹蟲，種的晩了蟲難防，成天打藥，吃食不方便。
甘藍我不種，那東西生長慢，最愛惹蟲，整天在藥裡沐著。沒事你常到菜地裡看，再見蝴蝶翩翩，你別高興得只顧拿著手機拍照，趕緊打藥都來不急了，那蝴蝶就是出來繁殖的蟲子。你種的菜蔬，就是蟲寶寶生長的美食！若不打藥，要不了兩天，你去看，地裡的菜葉上就會窟窿眼睛的。
辣子茄子和西紅柿栽上後，我再點上幾窩豆角黃瓜和西葫蘆，不要多，一樣只兩三窩就行，多了一齊下來吃不了，浪費。到你想吃時卻又沒有。把地留下，隔段時間，一樣再點幾窩，到時豆角黃瓜和西葫蘆，樣樣都是新鮮的。剩下的那一角，一入伏，我再種上過冬用的大白菜和白蘿蔔，這時，我的菜地才算種完。
我喜食葉菜，每頓吃飯沒肉沒酒行，但碗裡沒有青菜葉絕對不行，為此，妻子常常譏笑我命苦，跟上我，她受了一輩子罪，細細一想，也是。
我把菜園務得特好，不論親親鄰里，誰見誰愛。吃不了時，妻子還會與鄰家分享。每到這時，我端上水杯，立在菜地，看著一汪碧綠，心裡樂滋滋的。
往年都這樣，挺好。今年怪了，先是低溫陰雨，我沒種上，接下來又是高溫乾旱，種不出來，加之，這時樹地裡活多，疏花疏果，錯了時節。好不容易，等來一場雨，撒了些白菜籽，剛種上，地裡就來了一群麻雀，唧唧喳喳。吆時，妻子說：“吆啥，地裡有蟲哩，叫吃去！”我一想也對，地裡確實有蟲，可停了六七天，地裡連一個菜都沒出來。仔細一看，滿地窩窩，菜籽連一個都沒了！再種，依然如此，麻雀哈好都吆不開！直到第四次，我實在沒撤了，菜籽撒上後一連噴了兩次藥，麻雀依然如故，你說氣人不氣人。第五次一種上，我就弄了些柴草葉子往地裡一覆蓋，才算把雀隔開。可這覆蓋有覆蓋的哈處，蓋的薄了不起做用，蓋的厚了隔絕日光，到了第七天，我揭開覆草一看，出來的星星點點，且嫩如豆芽，線長線長的，一見天光，不到半天都蔫了。兩天過後，菜地裡一個碎花花都沒了。至此，我算徹底絕望了，再想種時，節氣已經錯過，不過作為時下用菜，我還在種。種的同時，地裡的野菜我得留，前面說了，我每頓吃飯離了青菜都不行。
說來也怪，老天像是故意和我做對，地裡種的長不出，天然生的卻長得呼呼呼。我種了幾窩甜瓜也象白菜一樣，哈好不出苗，刨地看時，有時連籽都尋不見，幾番折騰後終於出來，但瓜苗象先天發育不足的病娃，晴也不長，雨也不長。而菜地裡卻無緣無故地長出了幾窩野瓜，苗肥苗壯，葉子黑烏烏的，你說這不是老天和我成心做對是什麼？我發誓沒在菜地裡種過一窩瓜，那這菜地裡的瓜籽又是那裡來的？聯想到畦子上我點的瓜窩裡沒有籽，我不禁心裡生疑，難道這瓜籽有靈性，懂得玩漂移？我這人從不迷信，但有時卻喜胡思亂想，我發現自去年霜煞以來，我時運一直不行，做啥啥不成！如今，為農不易，種菜都難了！
馬耳學名馬齒莧，是一種野草，若不細心觀察，有些人到老都沒見過籽。就是這樣一種野草，生命力卻是奇強，只要雨水充足，針尖大的苗子一出地，你就處理不清了。幾天連陰雨過後，馬耳長得跟瘋了似的。早晨起來，妻子把胖呼呼的馬耳拔回來，擇洗乾淨，剁碎拌麵蒸成菜饃，然後用足調料，和成汁水，再把菜饃切成小塊，一家人圍著盤子，用筷子夾著菜饃，你一片我一片，個個吃得熱汗通透，別是一番享受。早飯吃畢，我一時興起，竟提議妻子，明天早上把馬耳拔回來後炒著吃。妻子說她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聽說過馬耳能炒著吃，我說你不試試咋能知道。第二天，妻子果然給我炒了盤馬耳，我一嘗味道不錯，伸出大母指連連稱讚，妻子見我誇她，拿起筷子夾了口菜一嘗，也連聲說好吃好吃！美中不足的是，馬耳菜咋做，品相都不大好。不過不要緊，咱是吃菜的，不是看菜的，自己感覺到好吃就行了，何必計較那麼多。
馬耳是藥菜，做菜營養豐富，做藥可抑制心腦血管病，降低膽固醇，對赤白痢疾，婦女帶下都有一定的療效。外用可治癰癤腫毒、蟲蛇咬傷、刀傷以及頭痛結核等……
瞧我這人說到那裡了，自己沒求本事，把菜園子種成慫式樣子啦，如今沒菜吃，一家人都吃開野菜了，還自尋樂趣，滿嘴說道，難道也要別人把菜園子荒了，跟著我去吃野菜？“白菜蘿蔔，各有所好”我今到這兒就說這兒，其實，人們這些年好的吃多了總感膩味，這樣那樣病一出來，都會去做一些聯想，迴歸自然已成為時尚，吃食野味何嘗不可，需要提醒大家的是，有些野味和某些人的體質可能犯尅，吃時留意點！
2019。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