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民國教育總長,別號“雙鑑樓主人”,曾被林語堂寫入《京華煙雲》

在四川江安這個不太出名的川南小城,無人不知傅增湘。

傅家一門三進士、兩翰林,傅增堉、傅增濬、傅增湘三兄弟,號稱“江安三傅”,以北洋政府時期官至教育總長的教育家、藏書家傅增湘最為有名。

他是民國教育總長,別號“雙鑑樓主人”,曾被林語堂寫入《京華煙雲》

傅增湘的祖父傅誠曾入曾、左、李幕府,數十年未得大用,平生喜好只是讀書。其父也是遍覽群籍,不用心仕途。傅增湘8歲時隨父到天津定居,所以他雖是川人,卻是在北方成長的。

在清帝國的最後一段日子裡,傅增湘先中進士後點翰林,曾與“戊戌六君子”中的劉光第、楊銳有交往。六君子殉難後,這位書呆子還撰文鳴冤。好在他被當權派袁世凱看中,當了幕僚,並未受到牽連。

他在袁世凱手下負責過文案,後來做到直隸提學使。辛亥革命後,隨唐紹儀赴上海參加南北議和,成為清末明初的政界、學界聞人。

他是民國教育總長,別號“雙鑑樓主人”,曾被林語堂寫入《京華煙雲》

1917年12月,傅增湘任王士珍臨時內閣教育總長,此後繼續在第三次段祺瑞內閣、錢能訓內閣擔任教育總長。民國初年內閣常換,而教育總長卻始終是傅增湘,可見其不可或缺。

然而這已達到他一生仕途的巔峰。五四運動中,傅增湘因拒籤罷免蔡元培北京大學校長的命令憤而辭職。後來蔡元培重返北大,但傅增湘退出政界的心意已定。

1919年之後,他專心收藏古籍、校勘典籍,除了當過故宮博物院圖書館館長,在清華大學研究院任教,再也沒什麼正式的官方職務了。

為一名大學校長的任免掛冠而去,這樣的教育部長似乎不多見。不僅如此,在教育總長任上,傅增湘還幫過蔡元培為一名年輕人解決出國名額。

此人是徐悲鴻。蔡元培聘他任北大畫法研究會導師,併為他向傅增湘要了一個出國留法名額。傅增湘一開始答應了,但因第一次世界大戰留法暫停。恢復後有兩個名額,傅增湘給了朱家驊和劉半農二人。

23歲的徐悲鴻年輕氣盛,竟然寫信給傅增湘去指責他。傅增湘也不以為忤,專門又給徐悲鴻解決了出國留學資格。後來徐悲鴻學成回國,逢年過節,必拜訪傅增湘,還為他畫了一幅像。

他是民國教育總長,別號“雙鑑樓主人”,曾被林語堂寫入《京華煙雲》

傅增湘的形象,林語堂在《京華煙雲》第十三章是這樣描寫的:

“瘦小,留著小鬍子,……可真是個想象高強才華出眾的學者!他的兩個癖好是遊歷名山大川,蒐集並編輯古書。

後來,他在大學講版本學——他是公認的版本學的權威——他堅持要躺在舒服的沙發上講,學生們……都懷有無限的敬意。”

在小說中,林語堂還杜撰了傅增湘是女主角姚木蘭的老師,而現實中傅創辦北洋女子公學、京師女子師範學堂,確實是中國女性教育的先驅。

掛冠後,傅增湘致力於藏書、校書,專精目錄學、版本學,最終成就一代宗主。

傅增湘一生所藏古籍總計達20餘萬冊。其中多有宋、元、明精刊及抄本,在當時獨步天下,僅宋、金刊本就有一百五十餘種,後來編制的《北京圖書館善本書目》就著錄傅氏藏善本二百八十多種,為同期個人收藏之冠。

傅增湘在北京西四石老孃衚衕買宅藏書,取蘇東坡“萬人如海一身藏”詩意,定名為“藏園”。

因祖父傅誠曾獲元刊《資治通鑑音注》,他自己得宋百衲本《資治通鑑》,所以將私人藏書之所稱為“雙鑑樓”。

他是民國教育總長,別號“雙鑑樓主人”,曾被林語堂寫入《京華煙雲》

後來,傅增湘在清宗室、學者盛昱家裡看到一本《洪範政鑑》。此書為南宋內廷遺留下來的唯一一部最完整的寫本書。自宋至清末,它一直在內府儲存了七百多年,民國初年才流落民間。

傅增湘可謂是“一見此書誤終身”。此後十餘年,他對這本《洪範政鑑》念念不忘。1928初春,忽然有一書商拿此書出售,當然是天價。

傅增湘喜出望外,毫不猶豫把自己珍藏的日本、朝鮮古刻本三筐變現,湊錢購得此書,真可謂“舍魚而取熊掌”。從此,他就改以《資治通鑑》與《洪範政鑑》相配為“雙鑑樓”。

到了晚年,傅增湘閉門謝客,整日伏案校書,有時通宵不眠。他給自己作了規定,每天校三十頁書。千卷鉅著《文範英華》,就是在七十歲以後所校,僅校記就寫了數十萬字。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獨於古笈之緣,校讎之業,深嗜篤好,似挾有生以俱來,如寒之索衣,飢之思食,如無一日之可離。”

他是民國教育總長,別號“雙鑑樓主人”,曾被林語堂寫入《京華煙雲》

自離鄉之後,傅增湘一直未能回川,“生為蜀人,宜於故鄉薄有建樹”,為此編訂《宋代蜀文輯存》一百卷,又精選善本書十二種,編成《蜀賢遺書》,身體力行傳承蜀學。

1949年,傅增湘病逝前,將終生所藏全部捐贈給北京圖書館和四川大學。

如今,在傅增湘的老家江安,這位學者並沒有留下多少痕跡。他的故居因年久失修早已拆遷,原址赫然矗立著一棟大樓。在該縣的橙花島還有一所舊居,傳說是傅增湘所修。但這可能是訛傳。

傅增湘自幼出川,久居京津,從未回鄉,怎會在此置業呢?當然,話又說回來,傅增湘的家鄉人為本地出了這麼一位名人而驕傲,這種善意的附會也可以理解。

人生在世,不為無益之事。從晚清到民國,傅增湘半生仕途,半生隱居,專嗜藏書,皓首窮經,做的都是公認的有益於後世之事。

楚霸王說過,“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東坡居士則說,“此心安處是吾鄉”。傅增湘的“富”是學富五車,“貴”是貴在藏書,對他來說,還不還鄉,也就無甚分別了。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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