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逄觀星|郭志光:伸向藝術蒼穹的手

小逄觀星|郭志光:伸向藝術蒼穹的手

大眾日報社所在地大眾傳媒大廈一樓大廳掛著一幅寫意花鳥——“喜報春色”。每次等電梯,我總愛專注地瞅著這幅畫。我瞅了無數遍,剛開始並不覺得很特別,就是一叢牡丹花和幾隻喜鵲。但有一個週末,雨天,我歇班喝了點兒酒,微醺著衝進報社拿雨傘,抬眼看到了這幅畫,覺得花瓣兒在一點點綻放,“飽滿”“奇崛”“蒼勁”“狂放”等詞兒一下子湧進了腦海,我彷彿嗅到了花香,聽到了鳥語。我好像懂一點兒畫家的用意了。

這是畫家郭志光眼裡的盛開的牡丹和喳喳叫的喜鵲,這是他親手一筆一筆畫的獻給黨報的禮物,力透紙背的是滿滿的對報人的祝福。這幅畫是不是小酌微醺後的創作?我想問問郭先生,但一直沒有機會。

前不久,畫家王宇鵬引薦,我意外地見到了郭志光先生。儘管客居浙江多年,又在濟南生活多年,但他一口地道的濰坊話。“這過(個)那過(個)”的一說,我這濰坊人聽著就親切。80歲的郭先生和藹可親。這微笑著的長者,用一句俄語幽默地表揚王宇鵬遞上來的畫集,我捕捉到了濰坊白浪河的餘韻。

三十多年前就知道郭志光先生,我的老師陳我鴻、楊象憲先生談到過他,知道他是潘天壽、吳茀之、諸樂三等先生的學生。記得有人這樣評價他的寫意畫:彩墨琳琅,構圖飽滿,既有吳昌碩的豐滿還兼有潘天壽的奇崛。

我輕輕握住了他的手。這是一個八十歲老人的手,軟乎乎,暖乎乎,暄乎乎,柔弱無骨。這雙棉花絨一樣的手,怎麼會畫出蒼潤淋漓、意氣縱橫的畫呢?畫筆握了一生的手,我握著就不想鬆手。

郭先生在浙江美院學的是花鳥科,那是浙美第一屆分科招生,全國共招花鳥畫學生3名,郭先生幸運地入選。在校期間,他深受潘天壽之壯美、吳茀之之健拔、諸樂三之渾厚等前輩藝術風格的影響,也從他們的人格和品德等方面獲得教益。當年聽陸抑非和陸維釗先生的課,一個“活”,一個“嚴”,讓他終生難忘。“我臨摹了好多前輩的作品,先學李苦禪,後學吳昌碩,從吳昌碩學用筆、用色,從八大山人學品位。有人說我的畫風是南派,也有的說是南北合璧的新派,我覺得不論什麼派,重氣韻講格調的追求不能丟。”手摹心追,以形寫神,以心造境,凡舉筆落墨間,剛而有柔、潤而不枯、知白守黑、氣韻縱橫、墨魂畫魄盡顯格調中。

郭先生說,並不是畫一枝花、添一隻鳥就是花鳥畫,花鳥畫的功夫應該是花之外、鳥之外。這個外,我理解,就是人與周圍的自然生態,是人生的感悟,是修養的溢位。花鳥畫之“外”,就是人間的煙火氣息。像齊白石的幾顆櫻桃、一隻蝦,觀畫者能感受到畫之外的氣息,簡約直率,不乏幽默與天真,那是真實的櫻桃和活蝦所不具備的,紙上的櫻桃和蝦,在似與不似之間,有人的靈光。

“我覺得寫生更像是營養,要不斷攝入,像吃飯一樣,不能吃一頓管好多年,要不斷吸取新的東西,你筆下的東西才能鮮活,才能更好地表達‘心相’。”走出書齋,到大自然中去寫生,就是要邁動腿,就是不停地動手,手越動越活。

我一直盯著老人的手,這雙巧手,這雙能創造生命創造美的智慧能手,這是一雙重氣韻講格調的手,一雙寂寞的手,一雙會說話的手,一雙懂畫懂花懂鳥懂人、能打通古今、接通天地靈氣的手,一雙端酒杯子的姿勢都那麼妥帖的手。我想發現這雙手的獨特之處,其實沒有,就是一雙普通的手,一雙勤勞的手,一雙溫暖的手。

眼高手高,境界出矣!我想郭志光的這雙手,也曾經是新手。契訶夫說:“新手永遠靠獨特的東西贏得社會的承認。”我想,這個獨特,就是新發現,就是新創造,就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把手伸向藝術的蒼穹。

我問郭先生,給我們報社畫“喜報春色”時,是不是微醺之後?郭先生笑而不答。我再次握住老人的手,想沾點兒靈氣。夜幕下他上車,開啟車窗,朝我們揮一揮手。我想,那不是寫意的姿勢嗎?(大眾日報客戶端記者 逄春階 報道)

壹點號老逄家自留地

TAG: 郭先生郭志光一雙花鳥畫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