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鵬論:讀《理想國》領悟西方哲學的源泉(159)

人一高調,往往最後就是不著調,其實,所謂的高調,反而暴露了內心的不夠強大、不自信,還是那句話:缺什麼才喊什麼、吹什麼。

——坤鵬論

坤鵬論:讀《理想國》領悟西方哲學的源泉(159)

一、前情回顧

在《讀領悟西方哲學的源泉(158)》中,坤鵬論主要分享了以下內容:

第一,悲劇詩人是最地道的摹仿者

蘇格拉底指出,必須繼續對“摹仿者不知道事物的本質,只知道事物的表象”這個問題論證全面,要不然批判的基礎就做不到牢不可破。

畫家能畫韁繩和銜鐵,但是生產製造這些東西的卻是皮匠和銅匠。

而且,不僅是畫家,包括皮匠和銅匠在內,他們都不知道韁繩和銜鐵應該是什麼樣的性質以及必須做成什麼樣。

知道這些的只有那個懂得如何使用它們的唯一的騎者。

這是一個放之一切事物而皆準的道理。

也就是說,一件事物,只有它的使用者才真正知道其本質。

所以,無論什麼事物,都存在著三種技藝:使用的技藝、製造的技藝和摹仿的技藝。

本質就是“是”,“是其所是”就是正義、就是善、就是正確、就美。

那麼,所有生物、行為以及器具,它們的善、正確性、美,都是為了一個目的:被使用!

而被使用,就是它們被製造出來,或是大自然創造萬物的目的。

那麼,離使用者最遠的摹仿者,就是既不可能懂得所摹仿事物的本質、真知,也不知道自己摹仿出來的東西是好是壞。

因此,摹仿者的作品就不可能具有最美的智慧,都不過是為了迎合絕大多數頭腦簡單、僅僅以言辭和外表進行判斷、從不深究內在真理的群眾,只要讓他們看到、聽到是美的,他們就會信以為真。

蘇格拉底由此得出結論:“那專事摹仿的人對於他所摹仿的東西並無值得一談的知識,他的摹仿只不過是某種遊戲,而不是嚴肅的東西,那些用抑揚格創作的悲劇詩人以及所有用史詩格創作的詩人,他們都是最地道不過的摹仿者。”

第二,摹仿遠離理性、親近慾望

接著,蘇格拉底又討論了摹仿是針對靈魂的哪個部分起作用的。

首先,人類經常會有感官的錯覺,比如:視覺的、聽覺的、觸覺的,造成感覺的混亂,這是靈魂本性的一個弱點,摹仿術往往就是利用它來欺騙人們。

彌補這一弱點的最佳辦法就是測量和計算,一旦由此確定事物的數量、大小、輕重等,靈魂就會被這些資料主宰控制,而測量和計算都是由靈魂的理性部分來完成的,也就是說,靈魂將被最優秀的理性主宰。

不過,在理性部分進行測量並確定事物的大小等情況後,常常,靈魂還會同時出現一些所謂相反的意見,它們則是由慾望部分提供的,這個部分是靈魂中最卑賤的部分。

上面這段話的言外之意就是說,測量和計算出來的資料是真實的、正確的,這是理性負責的,而透過看、聽等感官接收到的資訊都是表面的,甚至因為角度的不同而大相徑庭,所以,是混亂的、錯誤百出的,感覺則是慾望負責的。

而繪畫、詩歌等一切摹仿藝術,都是憑著看、聽來完成創作的,所以它們是遠離它們創作物件的真理和真實進行創作的,相反,它們卻樂於和人們身上同樣遠離理性的那一部分交往,又當情人,又當朋友,並非以健康或真理為目的。

希臘有句俗話叫:有其母必有其子,當本質低劣的摹仿藝術和本質低劣的部分發生了關係,她便會生出一批本質低劣的後代——繪畫作品、詩歌等。

坤鵬論:讀《理想國》領悟西方哲學的源泉(159)

二、詩歌相當於將惡的政體建立在人的靈魂中

“讓我們不要僅僅以‘看起來’為標準,這是從繪畫藝術這個例子而來的,而更要深入地接觸到那詩歌的摹仿藝術之所與之相交往的,我們靈魂中的那個部分身上去,看它究竟是低賤的還是高貴的。”

也就是說,還不能只以繪畫藝術為根據就完全確定出上面的結論,特別是關於慾望部分本質低劣這個觀點,還要再去直接拜訪一下靈魂中的慾望部分,也就是那個和詩歌等摹仿藝術發生關係的部分,換站到它的本質角度去考察詩歌。

首先,蘇格拉底指出,要討論一下詩歌到底摹仿的是什麼?

“那詩人的摹仿藝術是在摹仿正在活動的個人,他們在進行著或是被迫或是自願的各種活動,這些人根據這一活動本身來判斷自己是成功或是失敗,並且,在每一種這樣的處境中,他們或者痛苦煩惱或者歡欣愉悅。”

簡言之,詩人的摹仿藝術,摹仿的是那些正在做著什麼事的人,以及這些人的這些行為的結果,設想他們倒黴了或者交上了好運,還感受了他們的悲喜。

坤鵬論認為,上面這段話相當精闢,越琢磨越覺得既準確又有高度,特別是“正在活動的個人”,如果不是在活動(包括肉體活動、思想活動),那麼詩歌也就沒有什麼可寫的了。

“那麼,在所有這些情境中,一個人對於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總是持一致的看法?或是,正如他在視覺問題上處於自相矛盾中一樣,對相同的東西在同一時刻擁有兩種對立的觀點?”

“同樣,對自己的一切活動,他也處於這種自相矛盾中,並且他和自己一直在做自我鬥爭?”

關於人無時無刻不處於自我鬥爭之中的觀點,在前面就曾討論過,當時得出的一致同意的結論是:“我們的靈魂充滿著成千上萬諸如此類在同一時刻自相矛盾的東西。”

不過,“那時候,我們對此撇開了不談,現在我認為有必要對這一點做詳細的討論”。

“我們在前面(注:第三卷)也曾經說過,一個謙恭有度、正直的人,當他遇到了這樣的命運——失去了兒子或是別的什麼他最為寶貴珍愛的事物,我們當時說過,他將會比其他一切人更能忍受住這一損失、不幸。”

換言之,一個優秀的人比其他任何人都更能承受住不幸的苦難。

為什麼他能夠做到?當時蘇格拉底並沒有展開討論,在這裡他專門進行了論證分析。

是因為他冷血,一無所感,絲毫不痛苦嗎?

錯!

“那是因為他在痛苦的面前知道如何有所節制。”

特別是越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將更加努力地與痛苦作鬥爭和抵禦痛苦,作最大的忍受的努力。

但是,如果他孤獨一人時,他就將允許自己多作哀鳴和悲嘆,即那些如果被別人聽見,他會覺得羞恥的聲音,另一方面,他又會做出很多的事來,即那些他不容忍別人看到他這麼做的事情。

顯然,“發出命令要他去堅持作抵禦、鬥爭的,乃是理性和禮法,而把他推向悲哀痛苦的,乃是激情和痛楚本身”。

“當這一個人面對同樣的一個事物,身上同時出現了兩股相反的鬥爭勢力,我們說,他身上必然有兩股勢力。”

“其中一股勢力時刻聽從禮法的指示,不管禮法將其引向哪裡”,“禮法會用某種方式告訴他,在不幸事件面前要儘可能地做到心平氣和,別讓自己發怒,因為諸如此類的事情究竟屬於好還是壞此刻尚未可知,並不清楚,並且,即使怨天尤人、痛苦萬狀也無濟於事,更何況,在一切屬於人間的事物中原本也並沒有什麼是值得十分認真對待的,而那在這樣的情況下本應是能夠儘快出現以幫助我們的事卻被悲痛所阻礙了”。

什麼是幫助我們的事?

“就是審時度勢,去思量那已成為既成事實的事情,並且,就像是在擲骰子一樣,骰子既已翻出了它的點數,就應該針對這個既成的情況,按照理性之所認為最好的方式,來決定和安排我們的事務。”

“而不是像小孩子一樣,碰撞跌摔了,手捂著那碰傷的所在一味哭喊不休。”

“相反,而是讓我們的靈魂養成這麼一種永久的習慣,讓它能儘快地為我們補救和整治這一事故和疾病,用求醫就診來消滅悲呼哀號。”

這段話的中心思想是:

一是,遭遇不幸時不要急著去訴苦,而要沉著應對不幸,這是最善的,畢竟,正如俗話所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二是,況且,放任自己的悲傷也挽救不了事情。

三是,人世間的事務,沒有一件是值得特別重視的。

這個觀點蘇格拉底在第六卷就曾表達過,也就是說,當人世間的事務和整個宇宙相比,個人在這個世界中的生活,當它和在下一個世界中的生活相比,顯然並不特別值得一提,對那些具有崇高靈魂的人們來說,尤其如此。

就算是死,這個被人們視為最大的事情,與真理相比,也是小事一樁。

四是,悲痛還不利於人們儘快爭取所需的幫助。

這個幫助就是一種嚴謹的思考——對所發生之事的理性思考,照理性認為的最好方式來決定和安排接下來的事務。

也就是說,事情出了,不管大小,都不要糾纏於事情本身了,更應該考慮接下來該怎麼辦。

“一個人,如果這樣來承擔命運和處理逆境,無疑是最正確的。”

“而我們之中的那個最好的部分——理性,是樂意追隨這樣的理性的論斷的。”

坤鵬論:讀《理想國》領悟西方哲學的源泉(159)

“另一方面,那個在我們之中把我們引向對於痛苦的無休止的回憶,和把我們引向哀思悲嘆,並且對此從不感到滿足的部分——慾望,它就是一個無理性、不理智的部分,它是一個懶散惰性的部分,是一個怯懦的愛好者。”

“所以,一方面,那怨天尤人的部分,它適宜於,也就是說,能夠為人提供機會對它做各式各樣、斑駁紛繁的摹仿,而另一方面,那明智的、靜謐的習性,那永遠自身和自身平靜相處,等同不變的部分,它是難以摹仿的,即使被摹仿了,它也不能輕易被人理解,特別是對於那些參加節日集會的群眾以及各種各樣湧入劇場看戲的人們,因為它摹仿的是一種不屬於他們的陌生情操。”

這裡,蘇格拉底再次表達了對於群眾的鄙視。

“顯然,作為一個摹仿詩人,他並非本能地傾向靈魂中的這麼一種情操,適用靈魂的這一個部分,他的智慧,也並非凝聚在如何為這一個部分服務,取悅於它,相反,他是生性適應於靈魂中那些感情用事、怨尤憤懣、斑駁紛雜、變化多端的性格,因為它們易於被摹仿。”

總結下來就是,這樣的人往往天生感性遠遠超越了理性。

所以,摹仿詩人要是希望觀眾給予他的作品好評,享有盛譽,他所施展的摹仿就不可能是為了讓理性的部分開心。

“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可以合理地抓住他,並把他放在那個畫家一旁作為反襯,因為,不僅在製造低劣的東西以假亂真方面,他和對方相似,而且在選靈魂中這麼一個部分、不選最好的部分作伴方面,他同樣和對方如出一轍。”

也就是說,詩人和畫家的創作本質是一樣的,這種創作只和靈魂的卑賤部分有關,不具備什麼真實性。

“我們現在可以很公正地不歡迎他進入一個希望得到美好治理的城邦,因為他慣於喚醒和餵養這一部分,並且使它壯大,從而扼殺了理性的部分,這就像在某個城邦裡所發生的一樣——有人讓一批本性邪惡的人操縱大權,並將城邦交付給他們,而把優秀的人消滅掉。正是這樣的情形,那以摹仿為生的詩人也是把一種惡劣的政體塞進每一個個人的靈魂裡去,在其中建立了一個低劣的城邦,去取悅於靈魂那不智的部分,後者不辯多少大小,把同一的東西一時說成是大的,一時說成是小的,他以幻術製造種種映像,而與真實處於遠遠相距的位置上。”

其實,何止詩人,信奉“人是萬物尺度”的智者派不也是這樣嗎!

古今中外,這樣的人大把大把地存在,他們的靈魂中沒有任何真理,從來只以取悅別人為目的,別人指鹿為馬,他們就會去論證鹿就是馬,別人顛倒黑白,他們就會去解釋黑就是白,白就是黑……

蘇格拉底以上的批判和控訴總結下來就是:詩人的作用不過是,倡導鼓勵和加強靈魂中的卑賤部分,讓詩人進入城邦等同於把政權交給惡人,鼓勵他們去禍害好人,所以有充分的理由,禁止詩人在有良好治理的城邦中生活。

另外,只會摹仿的詩人就是透過製造一個個真實的幻影,以及討好靈魂中的無理性部分——這部分無法辨識事物大小,對同一事物的大小有各種論斷,從而將一種惡的政治制度建立在每個人的靈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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