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這是「歲時雜談」與紅樓的第13次相遇
，見多了和和美美，生活裡肯定是需要一些八卦娛樂和撕X，比較看戲是吃瓜群眾最愛的活動了，紅樓作為一本生活大百科全書，當然也不例外了。今天就來看一幕
文/淮元
紅樓夢，不僅僅是一部“閨閣女兒傳”，更是一本百科大全書，除描述那些或嗔或痴、或喜或悲的鮮活女兒，內容上還涉及美食、建築、民俗、燈謎、解詩、酒桌文化等等，看書時若運用不同的角度，你一定會驚喜連連。
今天，我們就從一個不同尋常的角度去解讀紅樓夢——“衝突”，白話來講就是“吵架”“撕X”，矛盾兩方激烈爭吵互相扯頭花的那種。
戲劇亦或者文學上的衝突是指表現人與人之間矛盾關係和人的內心矛盾的特殊藝術形式。悉德·菲爾德在《電影劇本寫作基礎》中寫道：“所有戲劇都是關於衝突。”這句話的意思是，要成為一個合格的戲劇，那麼它一定是有衝突的。通俗來講，一本小說、一部電影或者一個電視劇，都是要有衝突的；直觀來講，衝突能夠帶動整個故事情節的發展，反映當下的戲劇環境和矛盾關係。
最後，觀眾們喜歡看衝突，衝突是一個爆點，一個吸引觀眾或者讀者看下去的噱頭。如果沒有衝突，那麼文字自然會變得平平無奇，索然無味。
傳統的戲劇衝突分為三種：自然情況下造成的災難、自然情況下心靈方面所引起的、心靈本身的分裂和矛盾。
本文所說的衝突則屬於第二種，也就是人與人之間，個人與集體之間，集體與集體之間的衝突。
司棋大鬧小廚房，是紅樓夢裡十分津津樂道的一個情節。在此筆者有必要稍稍介紹一下本小節的主人公司棋。司棋是賈迎春的大丫頭，她脾氣剛烈，雷厲風行，有女俠之風範，後來的結局大家都知道，她因為和表弟潘又安私通而被逐出大觀園。司棋的性格跟她的主子賈迎春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是少有的懦弱主子配“刁奴”，這裡筆者加了引號，是因為筆者認為司棋其實更多的是剛烈可愛，並非真正的好壞不分的惡奴才。
司棋大鬧小廚房，沒看過的人絕對想不到，這個衝突的源頭竟然是“司棋想吃雞蛋羹”。迎春的丫頭蓮花兒到廚房問管事的柳媽媽要雞蛋羹時，有一段神語錄：“司棋姐姐說了，要碗雞蛋，燉得嫩嫩的。”
像賈府這樣的人家，一個大丫鬟說出這樣的要求其實也並不奇怪，可只是一碗雞蛋羹，也遭到了管事的拒絕。柳家原話道：“我勸他們，細米白飯，每日肥雞大鴨子，將就些兒也罷了。吃膩了腸子，天天又鬧起故事來了。雞蛋、豆腐，又是什麼麵筋、醬蘿蔔炸兒，敢自倒換口味。只是我又不是答應你們的。一處要一樣，就是十來樣，我倒不用伺候頭層主子，只預備你們二層主子了。”
柳家的這段話充分可以看出，當時的賈府人似乎是吃多了山珍海味，已經吃膩了，反倒是雞蛋蘿蔔青菜這些便宜東西日日被哄搶，側面也反映了賈家的窮奢極欲。
蓮花兒聽了便紅了臉，喊道：“前日春燕來，說晴雯姐姐要吃蒿子杆兒，你怎麼忙著還問肉炒雞炒？春燕說葷的不好，另叫你炒個麵筋兒，少擱油才好，你忙著就說自己‘發昏’，趕著洗手炒了，狗顛屁股兒似的親自捧了去。今兒反倒拿我作筏子，說我給眾人聽！”其實一開始，我還挺站柳管家的，後來我才知道，這個柳管家也是看人下菜碟。賈迎春素來懦弱，凡事不願出頭，所以手底下的丫鬟們自然會被人看輕，從蓮花兒這番話裡，一下子就能看出來柳管家待寶玉那屋子裡的晴雯格外不同，更何況，晴雯只是寶玉屋子裡的二等丫鬟，司棋可是一等，可見賈府的奴才真是“一個富貴心，兩隻體面眼”，誰最得勢最受寵，就上趕著巴結。
蓮花兒吃了癟自然回去告狀，於是下一幕便有了司棋大鬧小廚房，當時是怎樣的情形呢？以下為原文：
司棋此刻伺候迎春飯罷，帶了小丫頭們走來，見了許多人正吃飯，見他來得勢頭不好，都忙起身陪笑讓坐。司棋便喝命小丫頭子動手：“凡箱櫃所有的菜蔬，只管扔出去餵狗，大家賺不成！”小丫頭子們巴不得一聲，七手八腳搶上去，一頓亂翻亂擲。慌的眾人一面拉勸，一面央告司棋說：“姑娘別誤聽了小孩子的話，柳嫂子有八個腦袋，也不敢得罪姑娘。說雞蛋難買是真。我們才也說他不知好歹，憑是什麼東西，也少不得變法兒去。他已經悟過來了，連忙蒸上了。姑娘不信，瞧那火上。”司棋被眾人一頓好言語，方將氣勸得漸平了，小丫頭子們也沒得摔完東西，便拉開了。司棋連說帶罵鬧了一回，方被眾人勸去。柳家的只好摔碗丟盤，自己咕唧了一回，蒸了一碗雞蛋令人送去。司棋全潑了地下。那人回來也不敢說，恐又生事。
這是怎樣一個雞飛蛋打的場面，大家可以想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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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逼名場面
別看這麼小小的一個事件，其實已經暗喻了很多東西，司棋大鬧小廚房之衝突，其實已經暗喻了賈府內部已經開始變質了，只是為後來的抄檢大觀園做鋪墊而已。從這個衝突中，我們能看到賈府子孫生活的過度奢靡，奴僕的衝突以及勢利眼。最後，附上抄檢大觀園時探春的原話：“你們今日早起不曾議論甄家，自己家裡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們也漸漸的來了。可知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是古人曾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可見，賈家後來的覆滅，很難說與這窮奢極侈的生活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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