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詞裡嘗三鮮,“櫻桃進士”一句名言流傳了千年

經歷春季六個節氣之後,終於迎來了夏季首個節氣——立夏。

立夏交節時間為每年公曆5月5日至7日,此時北斗星斗柄指向東南方。按照《曆書》記載:“鬥指東南,維為立夏,萬物至此皆長大,故名立夏也。”

立夏一至,春天作別,植物茁壯繁茂,時令水果登場。對崇尚自然的中國人來說,春天可以“遊目騁懷”,極視聽之娛;立夏則是“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的好時節,可以嚐盡鮮美。

江南民間飲食中,有“立夏嘗三鮮”的飲食習俗,櫻桃、枇杷、青梅成熟上市,既挑動了人們的味蕾,也觸動了文人雅士的情懷。在古詩詞中,不乏立夏時節的三鮮之作,寄託了惜春盼夏的神思,留下令人回味悠長佳作,不妨一賞。

古詩詞裡嘗三鮮,“櫻桃進士”一句名言流傳了千年

“詩聖”杜甫愛枇杷:枇杷樹樹香

先說枇杷。

枇杷,產自我國,栽種歷史非常悠久。在暮春初夏成熟,秋冬交替開花,四季皆有可觀,被譽為“果木中獨備四時之氣者”,不僅食之甘甜,更有潤肺止咳之效。

唐代詩聖杜甫在成都草堂曾作《田舍》,描繪了初夏田園水鄉氣息的夕陽景物圖。“田舍清江曲,柴門古道旁。草深迷市井,地僻懶衣裳。櫸柳枝枝弱,枇杷樹樹香。鸕鷀西日照,曬翅滿魚梁。”在杜甫的筆下,楊柳枝隨風搖動,柔美俊逸;枇杷樹果實成熟,飄出芳香;鸕鷀被夕陽照耀,在魚梁堤壩晾曬翅膀。“枇杷樹樹香”,不僅點出了初夏時令特點,更可見杜甫的閒適心境。

南宋詩人戴復古在《初夏遊張園》中寫道:“乳鴨池塘水淺深,熟梅天氣半晴陰。東園載酒西園醉,摘盡枇杷一樹金。”戴復古筆下,梅子成熟時節,初夏宜人天氣,與友人在張園宴飲一醉,園子裡枇杷顆顆飽滿,金黃燦燦,望之垂涎欲滴,如一樹的金子。詩人酒後摘下品嚐,品味初夏之鮮,別有一番風味。戴復古一生足跡遍及富裕的江南之地,用“一樹金”的枇杷表達生活之樂,幸福感躍然紙上。

古詩詞裡嘗三鮮,“櫻桃進士”一句名言流傳了千年

“帝師”晏殊好青梅:青梅煮酒鬥時新

再說青梅。

北宋名臣寇準也是詩人,他作《踏莎行·春暮》,便以青梅入詞,“春色將闌,鶯聲漸老,紅英落盡青梅小。畫堂人靜雨濛濛,屏山半掩餘香嫋。”在寇準筆下,春色將盡,鶯歌燕語不再,紅花落盡,青梅在枝。初夏時節,窗外濛濛細雨,一位消瘦女子獨立畫堂內,屋內屏風半掩,縷縷沉香從屏風後嫋嫋飄散,頗有幾分悠遠迷人意境。這首詩閨怨詞,表面寫女子傷春思人愁緒,實則是寇準被貶青州知府,仕途受挫後的情緒抒發。其中,“青梅”“鶯聲”“紅英”三物,將暮春初夏特點刻畫入木三分。

作為宋仁宗的“帝師”,晏殊對於青梅也有描寫,他在《訴衷情·青梅煮酒鬥時新》中曾提及:“青梅煮酒鬥時新。天氣欲殘春。東城南陌花下,逢著意中人”。此詞以“青梅煮酒鬥時新”開篇,表達了“青梅煮酒,好趁時令”的宋時習俗。立夏時節,古人以青梅煮酒飲之,取其新酸醒胃,是為一種風尚。

不僅詩詞,元末羅貫中小說《三國演義》中曹操與劉備煮酒論英雄,也記錄了初夏飲青梅酒習俗:“隨至小亭,已設樽俎:盤置青梅,一樽煮酒。二人對坐,開懷暢飲……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耳”。

古人青梅之好,可見一斑。

古詩詞裡嘗三鮮,“櫻桃進士”一句名言流傳了千年

“櫻桃進士”蔣捷: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還說櫻桃。

南宋詞人蔣捷被稱為“櫻桃進士”,一則因為他20歲便高中南宋進士,二來他以一句“紅了櫻桃”被人記住。

先看看這首《一剪梅·舟過吳江》,“一片春愁待酒澆。江上舟搖,樓上簾招。秋娘渡與泰娘橋,風又飄飄,雨又蕭蕭。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蔣捷處於宋元交替的時代鉅變中,他心懷宋亡之痛,終身不仕,以詩詞抒發胸臆。這首一剪梅,表達了作者初夏時節,船至太湖東岸吳江途中,倦懶思歸之情。下片春愁後的感慨尤為精彩——“流光容易把人拋”,形容時光流逝賓士,人無可奈何;“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則抓住初夏時節紅櫻桃成熟、芭蕉葉綠的季節特徵,藉助“紅”、“綠”色彩轉變,抒發了國運浮沉、流水年華、人生易老的感慨。蔣捷注重逐句押韻,並以櫻桃芭蕉入詞,增強了詞作感染力,流傳至今。

立夏時節,櫻桃好吃,文人大家也難以免俗。唐代詩人項斯筆下《欲別》便有櫻桃之贊,“花時人慾別,每日醉櫻桃。買酒金錢盡,彈箏玉指勞”。宋代文豪蘇軾也賦詩櫻桃,“獨繞櫻桃樹,酒醒喉肺幹。莫除枝上露,從向口中傳”。

立夏之際,不妨伴著古詩詞,品嚐枇杷、青梅、櫻桃之鮮,體味傳統文化之美,確是一樁樂事。

作者: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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