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裡秉義與冬梅的絕唱式愛情,正是保爾與冬妮亞之戀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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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間》小說原著裡,秉義與冬梅分別代表著工人階層與高幹階層的生命個體,因為愛情的聯絡,暫時打破了他們所處階層的壁壘。

但他們的愛情影響力始終是有限的,至少可以看到,他們缺失一種愛情的釀製結晶的能力,他們的愛是一種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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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小說裡與電視劇裡都寫到他們沒有孩子,按電視劇裡的說法,冬梅曾經在插隊的時候,掉到井下,受到冷水刺激,從而失去了生育功能。

而小說裡並沒有這樣提及,個人感到,這純粹是電視劇編劇的自作聰明。這種打破階層的婚姻,梁曉聲用沒有後代來表明並不具備現實的可行性,這只是一種象徵性的寓意,而不需要有真實的病理學的緣由來予以闡述,所以小說裡從沒有提及冬梅為什麼不能生育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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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很多情況下,這種打破階層的愛情努力,最後都是以分手告終。

從某種意義上講,《人世間》裡秉義與冬梅的愛情,可以說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裡的保爾與冬妮亞愛情的翻版。

冬梅的名字,甚至都可以看到與“冬妮亞”一名的近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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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冬梅的人設,更生拉硬扯地與冬妮亞具有了相似的文化背景。

看看《人世間》裡如何解析冬梅的身份設定:“她出身於高幹家庭,遺傳著窮人的基因,頭腦裡的宗教思想多於革命思想,有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同時又有不少貴族小姐般的習性。”

將這一段冬梅的背景介紹,貼在冬妮亞的身上,完全符合。或者也可以說,冬梅的背景,是從冬妮亞身上剪輯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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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我們看到,保爾與冬妮亞分屬於兩個階層,本來他們所在的兩個階層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但是愛情的出現,讓保爾與冬妮亞在他們的所身處的兩個階層之間,建立了一個近似如“蟲洞”的時空暗道,實現了兩個階層在這一個“點位”上的“對接”與“偶遇”。

但是,“蟲洞”是瞬間即逝的,所以,保爾與冬妮亞最終還要回到他們各自的階層裡,可望而不可及。

小說裡耐人尋味地寫道,冬妮亞與保爾最後的一次相遇,是各自所屬的兩個不同空間的偶然的交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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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交叉點,就是那條保爾站立的鐵軌與冬妮亞沿著這條鐵軌的行程線的矢向,被暴風雪扼止,從而製造出來的一個“偶遇”的時空。

冬妮亞的時間線,與保爾的時間線,已經沒有交集,這是兩個階層的必然的命運去向。

但是鐵軌的規定,讓他們還有一個相遇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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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爾生存的空間,是火車下的寒冷鐵軌上,而冬妮亞則在溫暖如春的車廂裡。

火車之上,與鐵軌之下,就是兩個不同階層所處的世界。而他們,在這裡,宣示著他們將永遠沒有可能再像當年那樣,在水邊,在公園,在街頭那樣,感受著對方的氣息,奔湧著青春的熱血,交喚著對世界的看法。

這未嘗不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作者的深刻性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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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的作者奧斯特洛夫斯基看到了愛情可能連結起兩個階層之間的不同地位的男女,正如《人世間》裡,梁曉聲借周蓉之口,解析了秉義與冬梅之間愛情的塑膠性質與曇花一現本質。

面對現實,梁曉聲忠實地還原了嚴峻的現實主義追求的生活鐵律原則,在《人世間》裡,剔除掉任何浪漫主義的加盟,復歸現實的冰冷性與嚴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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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說裡,梁曉聲沒有直接跳出來,解釋這種階層框架之下的愛情不可能成立的原因,這是梁曉聲的厚道之處,但在小說裡,他把他的冷靜的思考放在了周蓉所著的長篇小說《我們這代兒女》中:

“婚姻的關係,自然是有緣分在起作用的。所謂緣分,乃是由家庭的社會等級作為前提的。超等級的緣分不具有普遍性,大抵是由特定年代或郎才女貌所導演的——我哥哥和嫂子的婚姻便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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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等級的緣分不具有普遍性”,這個結論,實在有一點殘酷,但不能不說沒有道理。

多少文學著作,演繹了這樣的真理。

這不由想到了梁曉聲曾參與編劇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的愛情設定。

過去,總有自作聰明的評論者,認為《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裡醜化了冬妮亞,故意把冬妮亞寫成遠離保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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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冬妮亞的命運解釋權,只能屬於奧斯特洛夫斯基,是作者虛構的人物形象。作者賦予了這一角色以他的愛憎,同時,也按照生活的本質軌跡,設計著人物的最終命運,作者完整地呈現出了一個人物形象的溫暖色澤,同時也按照生活的本來面目,還原其最終的冷色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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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有評論者指責奧斯特洛夫斯基構思冬妮亞的形象的時候,強行地安排了人物命運,但實際上,並沒有一個形同冬妮亞的真實人物存在,只是作者按照他生活中接觸的女性,合成了這樣一個形象,奧斯特洛夫斯基堅持了他的現實主義原則,寫出了在那個年代裡打破階層壁壘是何其艱難,保爾與冬妮亞的愛情,走到最終的在鐵軌線上的分道揚鑣,是一個具有說服力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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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試圖打破階層壁壘的愛情悲劇,其實,我們在好萊塢電影《泰坦尼克號》裡也看到類似的演繹。

傑克是一個連船票都沒有的不名一文的流浪漢,準備到美國去打拼天下,夢想寄託在異域的新大陸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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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一個無產階級的一員,在登上了“泰坦尼克號”巨無霸之後,竟然神奇地立刻博得了富家小姐的愛情。

傑克與露絲的愛情,與《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裡的保爾與冬尼亞的愛情,是何其的相似。

為什麼在文藝作品中,都要表現這種突破了等級差異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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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面固然有戲劇性設定的需要,但更大的可能,是這種突破等級差異的文學理念,來自於人類對於平等的渴求。

而愛情中具有的對平等的踐行與嚮往,成為人類平等的第一縷曙光最先照耀到的地方。

所以,《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裡的保爾,首先從冬妮亞的愛情中,懂得了打破等級壁壘、感受到愛情光澤那一種夢幻般光焰的可能,雖然,保爾的愛情失落了,但是,這份最初的戀情,畢竟是美好的,純真的,預示著真正的人性的平等,才能幻化出如此耀眼的愛情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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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泰坦尼克號》裡同樣是如此。一無所有的傑克,卻能夠得到百無聊賴、矯情得恨不得跳水自盡的露絲的情感呼應,這種打破等級的愛情,一觸即發,靠的是什麼?

按照《人世間》裡的說法,這種超越等級禁錮的愛情衝動,“大抵由特定年代或郎才女貌所導演的”,在《泰坦尼克號》裡屬於哪一種?

“特定的年代”?一輛封閉的“泰坦尼克號”郵輪,可以視著一個特定的年代所具有的空間特徵,在這裡,只要有一張船票,就可以獲得眾生平等的虛妄感。傑克的船票是他靠賭博贏來的,這種偶然性,在上了船之後,便被一筆抹消了,而獲得了船上的一切平等的禮遇,在這一點上,保證上他能與露絲站在同一個平臺上。於是,他可以站在船頭,潛入到船艙深處,如入無人之境,好像這艘豪華遊艇是他家的後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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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不過是傑克把公共場所臨時徵用了,為他這樣的一個無產者建築羅曼蒂克的道具與背景牆。

“郎才女貌”,這的確是傑克與露絲相互吸引的原因。在這背後,還有外表上的認可之後,內在裡的那種生命力的契合。傑克的不羈的無產者的激情與活力,無疑吸引了露絲。無產者,不需要任何額外的財富為他增光添彩,佩戴裝飾,只需要亮出他的原始的本能的自我,便發散出生命的價值精髓,露絲正是因為這一點,她討厭那個被財富綁架了的失去了自我的男友,而對無產者身上因為沒有虛飾而流露出的真性情情有獨鍾,從而在一艘危機四伏的巨無霸郵輪上,開啟了一場打破等級壁壘的烏托邦夢幻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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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冬妮亞對保爾的愛情動因。在《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裡,冬妮亞這樣談及她對保爾產生好感之源:“在我熟悉的年輕人中間從沒遇見過這樣的人,沒有一個具有他這樣堅強的意志和對生活如此堅定而又是非分明的獨特見解。”

但是,正如《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裡的保爾與冬妮亞在鐵軌上的列車與軌道的兩個空間裡,只能在一個短促的觸碰點之後,必然地漸行漸遠,《泰坦尼克號》裡的一次挑戰等級的愛情衝動,也註定要在一場不期而至的災難面前,夢沉冰海,天人永隔。

可以看出,這種打破等級的愛情,都有一個令人望而生畏、扼腕長嘆的悲劇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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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總體的框架之下,我們便能夠領悟到《人世間》裡的秉義與冬梅的愛情的脆弱性,秉義離開人世後,冬梅立刻改嫁,從此,冬梅也沉隱在周家的生活圈中。

這份曾經的愛情,只能成為一種傳說。沒有孩子的傳承,這份愛情註定成為一個無法生根發芽的飄篷,隨風而去,不留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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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曲真實的現實的輓歌,這是一種人類命運的深刻寫照。《人世間》裡的冷峻意味,正是小說直視時代的真實,摒除掉任何違背現實的浪漫造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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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從中,我們也能夠看到《人世間》裡,梁曉聲在秉義與冬梅的關係中,沿用了他所熱愛的蘇聯文學的一些經典的文學設定,這也反證出,像《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樣的文學作品,雖然他描寫的那個時代與空間,隨著蘇聯的解體,而變得空洞而迷茫,但小說裡留下的對真實生活與人性的揭示,永遠發散著經久不息的啟迪與啟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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