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男性詩人,都愛站在女人的角度,寫千奇百怪的“閨怨詩”?

讀詩的時候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在中國以男性為主導的古代詩壇,男性詩人筆下的女子大可分為兩種型別:一是期待型的,一是奉獻型的。這是典型的男性思維,說透了就是男性希望的女性的樣子。這兩種型別的詩詞都有典型代表,舉兩個例子,咱們探討一下。

為什麼男性詩人,都愛站在女人的角度,寫千奇百怪的“閨怨詩”?

期待型

《蝶戀花》

晏殊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什麼叫期待型呢?就是女子期待\等待愛人。

像這首《蝶戀花》,“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這是寫的什麼?用王國維的話來說,這是人生的第一重境界,咱們這裡不去昇華它,僅看字面意思。

這實際就是一首很單純的、傷別懷遠的、婉約詞,昨夜的風,為什麼能凋碧樹?耳聽西風吹了一夜,碧樹因西風吹打而凋零殆盡,西風是冷冽的,西風帶來的結果是“凋”,是慘烈,你如果不帶感情去讀,就覺得一場破風而已,至於嘛?

為什麼男性詩人,都愛站在女人的角度,寫千奇百怪的“閨怨詩”?

對詞中女子來說,當然至於,因為她是帶著感情在思念遠方的愛人,又因思念而徹夜難眠。西風是秋風啊,秋風是自帶悲涼情調的啊,它吹了一夜,吹得碧樹凋零、吹得世間蕭索、吹醒了我的孤獨。

所以我“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登上高樓,望著愛人所在的方向,能望見什麼呢,只有空曠的、無邊無際的空虛和惆悵。

你看整首詞,從燕子雙飛去,到望盡天涯路,到山水知何處,歸根結底就兩個字:期待。上片透過景物,寫出離恨,表達感情,下片透過高樓西風,寫出望眼欲穿的期待。

這是一首寫閨怨的詞,細數歷史上所有的、男性詩人寫的閨怨詩詞,大多可以劃入“期待型”的範圍。像什麼“悔教夫婿覓封侯”、“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都是如此。

為什麼男性詩人,都愛站在女人的角度,寫千奇百怪的“閨怨詩”?

奉獻型

《思帝鄉》

韋莊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奉獻型就特有意思。

一個小姑娘去春遊,看見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頓時春心蕩漾,“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我要給他生猴子,一輩子不離不棄,“縱被無情棄,不能羞”,就算最終被拋棄了,也心甘情願。

如果要打拳,這首詞每一句都帶有“大男子主義”色彩,這分明就是一個渣男的心理,還舔著臉裝作女孩子說出來,浪漫一點也可以認為是說對愛情奮不顧身的追求。我畢竟不是一個拳師,這方面的爭議我也不敢多說。

為什麼男性詩人,都愛站在女人的角度,寫千奇百怪的“閨怨詩”?

說到底,無論是期待還是奉獻,都是在男性視角,對愛的兩種情感,切換到女性視角,這種情感又不一樣了,李清照說“雲鬢斜簪,徒要教郎比並看”(《減字木蘭花》),丈夫不是痴迷於花兒麼,那我偏偏要把花戴在頭上,讓你看看到底是我美呢,還是花兒美。

女性寫女性,言語中的嬌憨可愛,就完全不一樣了。

而當李清照對那個所愛之人失望,她也會寫出“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這樣鏗鏘有力的詩句,既能反應時局,又能抒發志氣,真是讓男人看了沉默。

這又是女性視角的另一種情感,男性是萬萬寫不出來的。

為什麼男性詩人,都愛站在女人的角度,寫千奇百怪的“閨怨詩”?

但是!

如果你僅僅把這兩種情感理解為“愛情”,就太小瞧古代詩人的格局了。男女之情是個幌子,他們真正要寫的,是君與臣。大多數情況下,男性詩人以女性的口吻寫閨怨詞,什麼獨守空閨思念遠人,其實是說自己期待得到重用;什麼要為美男子付出一切,其實是要為國家(君主)奉獻一片忠心。

這種風氣大約是從屈原開始的,他作《離騷》,本是一首表達自己理想的自述詩,但始終把自己比作美麗的女子,遭到了其他女子的嫉妒,說“眾女嫉餘之蛾眉兮”,實際上是說自己高潔美好,最終只能以死明志。

當然了,也並非所有男性視角寫的女性詩都具有期待和奉獻兩種情感,盛於南朝的宮體詩,如“復恐旁人見,嬌羞在燭前”這一類,就是純粹的……辣雞詩詞!無血無肉,沒有情感,只有慾望。

不提也罷。

為什麼男性詩人,都愛站在女人的角度,寫千奇百怪的“閨怨詩”?

為什麼男性詩人,都愛站在女人的角度,寫千奇百怪的“閨怨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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