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李克成:我愛兒時的冬季

我愛兒時的冬季

文/李克成

散文|李克成:我愛兒時的冬季

(網路圖片)

我越來越懷念兒時的寒冬了,那時的冬日才真正有剛性。

當秋日的最後一抹黃從大地上消失的時候,朔風呼嘯,一片片乾枯的蘆草搖擺著孱弱的身段,苟延殘喘地想在勁風中搏得一次活命的機會。大地上所有的落葉都被風捲殘雲洗劫一空。光禿的樹枝吹著響亮的胡哨,實際上已是色厲內茌。原來被秋景覆蓋的田野裸露出焦黃的泥土,那些墨綠的麥苗也蜷縮著身子哀嚎著,恨不得把自己深深掩埋在泥土裡。只有樹上的幾隻雀鳥在寂寥的冬日喳喳地叫著,似在喧囂這飛翔的自由與快樂,被烈風吹起的細長絨毛成為它們在這個嚴冬禦寒的神器。

才過幾日,氣溫驟降,一天冷比一天。風是冬季裡的常客,為了證明他的強大威力,他攜著嘹亮的號角,翻越高山大河,踏遍村莊原野,吹進千家萬戶。凜冽的冷風似刀割針扎在臉上火燒般地疼痛,疾行的人們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清冷的早晨,地上已鋪了一層白白的霜雪,硬邦邦的地面上已有一些針線般的裂縫。田間的麥地裡,簇擁的麥苗頂著一盞潔白晶瑩的氈帽。這幾日的天空也是強歡笑言,巴不得快快地從西山落下。漆黑的夜夾帶著徹骨的寒催促人們早早地鑽進暖暖的被窩,矇頭大睡,這一夜,不帶一點鼾聲的。

諺語說:“冬天動一動,少鬧一場病;冬天懶一懶,多喝藥一碗。”習慣於早起的人們,特別是上了年紀的,帶著厚實的棉帽,腰間扎一根粗布腰帶,揹著一個大籮筐,行跡於村頭路邊,口中撥出的氣瞬間凝集於剛硬的胡茬子上,成為那個時代最典型的農民縮影。人勤地不賴,他們是為來年做充足的準備。鄉間的農村,農活少了,就跟著父親到地裡抓野兔。父親是個行家高手,到田地裡,這裡蹲一會兒,那兒觀察一番,看到兔子來回的腳爪印兒,就把套下在野兔經常出沒的地方,悠悠然回家,只等傍晚來收穫驚喜了。

兒時的冬天,雪是最深的記憶了。那時的雪可不像現在這樣小家碧玉,沒一點脾氣。雖不如燕山雪花大如席,但那雪花似鵝毛、似柳絮、如天女散花,洋洋灑灑,浩浩湯湯,於天際而下,陰風怒號,那狂舞的精靈便更加張揚自由的個性,蔑視大地上一切藏匿形跡的事物。它們盡情地狂歡,來主宰這個大自然最美的演出,它們是冬天的舞者,不甘於自己的平庸,釋放從天而降的快樂。也不知它們哪來的勁頭兒,下上一天不帶停的,當演出結束的時候,銀裝素裹,地上已是一層厚厚的白地毯。它們頻繁光顧這個寂靜的世界,不願在高處不勝寒的天際黯然傷神,寧願待到幾日過後,天晴氣暖,即使化作春泥,也要無怨無悔迴歸大地的懷抱,溫潤田間的禾苗。我們也習慣了這個冬日的好友,幾天不見,便覺心中缺少了什麼東西,所以,冬日下雪便是保留在童年時代裡最深的記憶了。現在的冬季已經看不見雪的蹤影,即使偶爾下下雪,還沒飄落到地上,它便融化成雪水,經不起一點折騰,還沒玩的過癮,她卻花容失色,大煞風景,令人掃興。這些年,打雪仗、滾雪球已成了童年記憶中最遙遠的活動。

大雪過後,即是冬至,大地冰封,正是至寒的三九隆冬時節,冬天的靈魂便是在這裡了。不知用什麼詞來形容冬天的冷了。冬日的大地硬邦邦的,即便用鐵鍬狠狠地鏟幾下,也只是把手震得發麻。它也不再是凍得瑟瑟發抖的樣子,一道道手指粗的裂縫似是被緊緊勒著脖頸的老人大口地喘著粗氣。連續兩三個月的降溫,大河的水早已結成厚厚的堅冰,宛似一條潔白的綢帶飄向天際。我們就在冰河上盡情地玩耍,有時拿塊磚頭狠狠地砸在冰面上,冰花四濺,留下一處凹陷的白白的冰窪,有時拿一片瓦礫撇向冰面,冰面發出沉悶的叫聲。小河溝裡因為冰的凝華,溝底已不見水,只剩下一塊塊斷裂的、厚厚的大冰塊依躺在河溝的兩側。地上的一切似是一幅潑墨的山水畫,凝滯不動。光禿的樹木,瘦骨嶙峋,不時有一隻哀鳴的的鳥兒從低矮的天空飛過,似在昭示著在這個冽冽冬日還有一絲活氣。農村家院裡盛水的大缸早已包上一層厚實的麥秸稈,早晨起來,從大缸裡夾一塊厚厚的冰塊,嘎嘣嘣嚼幾下,直接涼到肚裡,頓時神清氣爽來了精神。誰家屋簷上倒掛著一排排迷你型冰錐錐 ,誰家房前屋後的大樹上雕飾成了冰潔的樹掛,誰家門窗上爬滿一層層雪白的窗花,這大自然的雕塑家不管在哪裡都會用一雙神奇的巧手創造冬日最美的風景。

我們這些農村的孩子,可不是懶被窩。早早地起來,撿樹枝當柴火燒、掃樹葉喂家裡的牛羊,有時站在大堤上,朝遠處喊幾聲清清嗓子。蒼茫的天空是我們活動的場景,廣闊的原野是我們奔躍的舞臺,我們徜徉在自由的天地間,我們就是生活的小主人。

快樂的童年塵封在久遠的記憶裡,偶爾打開回憶的閘門,歡樂一下子奔襲到眼前,自己頓時變得輕鬆活躍起來。風鈴過後,便是沉寂,審視自己積澱的生活,未來的路還有很長,只是覺得往昔不再,珍視當下,懂得生活,把幸福掌控,活出自己的幸福本色。

【作者簡介】李克成,播撒生命陽光,傳遞人間真情。在文字的世界裡感受生命的律動,在生命的湧動中抒發自己的真情。不為生活多精彩,只為生命爭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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