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幗不讓鬚眉:峨嵋滅絕師太

持重謹慎動江湖

滅絕如何從一位貌美的方家姑娘成為剛正不阿的滅絕,“倚天”一書中並未交代,推測也是一段悲慘的往事。從此少女落髮為尼,出則仗劍江湖,入則青燈古佛,切斷紅塵情愛,只為心中某些曾經的過往。

滅絕美貌,書中首次出現在蝴蝶谷時,金庸先生用了三言兩語進行正面描寫,只是這美貌搭配著這苦大仇深的心理壓力,變得有些走樣了而已:

巾幗不讓鬚眉:峨嵋滅絕師太

只見滅絕約莫四十四五歲年紀,容貌算得甚美,但兩條眉毛斜斜下垂,一副面相變得極是詭異,幾乎有點兒戲臺上的吊死鬼味道。

在謝遜為了逼迫其師成昆出現,瘋狂殺戮中原人士,而身為滅絕兄長的“方評”,因此而喪命,死後家中留下“殺人者混元霹靂手成昆是也”,後因訊息敗露,謝遜成為公敵。滅絕雖然落髮為尼,但手足情深,對待兄長的死亡,並沒有袖手旁觀。指派門下弟子江湖之中探聽訊息,紀曉芙遇到楊逍也就是那個時候的事情了。方評作為開封一帶的鄉紳,本非武林同道,被謝遜殺死,無外乎有個峨嵋掌門的妹妹。

滅絕身為峨嵋派掌門,自持身份貴重,很少行走江湖,大小事情,均是指派弟子代為行動。武當山上祝壽張三丰此等外交大事,滅絕都未出席,而是由弟子靜玄、紀曉芙領銜,帶著峨嵋諸女繡成的衣服,一半真心,一半探聽。

江湖人士對峨嵋派的風評極高,雖為武林大派,從不隨便在江湖上惹是生非,掌門人身先士卒,極少下山走動。而對門下弟子,因女子之故,峨嵋派門規極嚴,滅絕師太自來不許女弟子們隨便行走江湖。

武功卓絕震群雄

滅絕首次亮相,是在蝴蝶谷對陣金花婆婆黛綺絲。一出場石破天驚,身為明教四大法王之首的紫衫龍王,在滅絕手下鎩羽而歸。雖然金花婆婆嘴硬,認為滅絕依靠倚天之利勝自己半籌,但在認真審視之後,卻也不能說滅絕弱於自己。紫衫龍王自視甚高,行走江湖多年,自認只輸給過滅絕一人,對於滅絕的武功,不能不說一個服字,多年後在大都荒原,黛綺絲被周芷若直中要害,曾經有所觸動。

巾幗不讓鬚眉:峨嵋滅絕師太

周芷若道:“婆婆憑良心說一句,倘若先師和婆婆空手過招,勝負如何?”金花婆婆沉吟半晌,道:“不知道。我原想知道尊師和我到底誰強誰弱,是以今日才到大都來。……”

滅絕再次出場,則是六大派圍攻光明頂一役。此場戰鬥,主線著重描述張無忌如何打怪升級,成長為武功絕頂的明教教主,而副線則是體現峨嵋派的滅絕如何在六大派首屈一指,儼然統領全域性之盛況。

滅絕帶來峨嵋派,幾乎傾巢而出,與六排結盟圍攻明教總壇光明頂。前後所遇戰鬥不計其數,滅絕身先士卒,衝鋒陷陣。大漠遭遇青翼蝠王戲弄,韋一笑輕功一流,在滅絕眼皮子底下傷害了滅絕高徒,滅絕輕功不敵韋一笑,但韋一笑也未敢停留與滅絕一較高下。進攻總舵遇到銳金旗抵抗,滅絕手持倚天劍,如狂風掃落葉一般殺敵,一劍斃命旗主莊錚。

滅絕師太劍法凌厲絕倫,沒一名明教的教眾能擋得了她三劍,但見她高大的身形在人叢中穿來插去,東一刺,西一劈,瞬息間便有七名教眾喪生在她長劍之下。

後張無忌以“三掌之約”,救下明教教眾。但三掌之中,一次又一次體現滅絕的武功不凡,排山倒海之勢銳不可當,若不是遇到擁有九陽神功及乾坤大挪移的男主角張無忌,任誰也要有所損傷。

第一掌:滅絕師太的掌力如此忽吞忽吐,閃爍不定,引開敵人的內力,然後再行發力,實是內家武學中精奧之極的修為。

第二掌:滅絕師太右臂斜彎急轉,手掌竟從絕不可能的彎角橫將過來,拍的一聲,已擊中他背心。他身子便如一捆稻草般,在空中平平的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下,動也不動的伏在沙裡,似已斃命。

第三掌:做“佛光普照”任何掌法劍法總是連綿成套,多則數百招,最少也有三五式,但不論三式或是五式,定然每一式中再藏變化,一式抵得數招乃至十餘招。一掌既出,敵人擋無可擋,避無可避。

雖然在光明頂上,滅絕未能如願消滅明教,但其武功自張無忌以下,無人能夠勝了她也是得到公認的。

而在大都萬安寺,滅絕最後一次展示功夫,也是強勁有力。在絕食幾天的情況之下,服食解藥後功力僅僅五六成,仍然能夠戰平反派第一高手鶴筆翁。在被鶴筆翁偷襲中掌的情形下,滅絕師太僅身子一晃,險些摔倒而已。再然後,滅絕師太如同一隻浴火飛翔的大鳥,抱著周芷若從百尺高塔上翱翔而下,至死不受敵人恩惠,包括自己指定的掌門人,滅絕以一種自殺的方式殉道,可嘆峨嵋第三代掌門就此謝幕。

巾幗不讓鬚眉:峨嵋滅絕師太

在六大派被困萬安寺之中,包括少林寺高僧都沒有做到的堅持,被滅絕師太堅持而為,不受誘惑,不受恩惠,為自己的小徒弟做好萬全安排,然後安然赴死。

審時度勢棄小節

滅絕師太雖然固執堅定,但其個人並不是固步自封,迂腐不通,在大是大非面前,看的很透徹,時機把握的很是準確。為了實現目標,滅絕可謂煞費苦心,但表面還是從容不迫的,充分體現了一代宗師的氣魄與魅力。

滅絕一生有三大目標,為了此目標,滅絕可謂不餘遺力,但是老尼姑自己也知道,有生之年未必能夠達到,所以她也是盡人力知天命,把這個目標達到固然是好,即使達不到,在她這一輩也會盡力靠近它。

第一目標:剷除明教,報仇雪恨。一來兄長方評死於謝遜之手,二來師兄孤鴻子之死與楊逍有關。再加上明教教眾良莠不齊,江湖中難免傷及無辜,所以滅絕於公於私都有此心。

第二目標:光大峨嵋,獨步武林。峨嵋派自郭襄創派始,只有幾十年,江湖風雲變幻,峨嵋派也鼎力而起,但到了滅絕一代,峨嵋派只能位列少林、武當之後,滅絕心中壓過少林武當的夢想一直存在。

第三目標:驅逐靼喇,恢復河山。蒙元入主中原,漢人衣冠喪失,中原人士流離失所,民不聊生,身為武林同道,滅絕一直秉承郭靖黃蓉之志,恢復漢人衣冠而奮鬥終生。

為第一目標,破例許諾紀曉芙。滅絕在書中首次出場,就是蝴蝶谷找尋紀曉芙而來,能夠讓長居峨嵋的滅絕走下山來,也從另一面說明紀曉芙在滅絕心中的重要性,以及所謀劃事情的機密性。根據後文可知,滅絕對紀曉芙未婚生子之事瞭然於胸,只是不知道南方是何許人也。當知道是明教楊逍之後,滅絕震怒之餘,隨策劃出一個方案,並對此滅絕許諾紀曉芙:

滅絕說道:“好,你失身於他,迴護彭和尚,得罪丁師姊,瞞騙師父,私養孩兒……這一切我全不計較,我差你去做一件事,大功告成之後,你回來峨嵋,我便將衣缽和倚天劍都傳了於你,立你為本派掌門的繼承人。”

可是紀曉芙極為執拗,堅決不從滅絕之命令,滅絕利誘不成,威逼也不成,氣惱之下舉手擊斃了紀曉芙。一般峨嵋掌門,都是由未婚嫁的黃花閨女擔當,滅絕為了師門仇恨,許諾紀曉芙繼承衣缽,也算是破除陳規。

一招不成,再生一招。十幾年後,滅絕親自參與六大派圍攻光明頂。在大漠、光明頂滅絕真的施展武功,對明教滅之絕之,若不是橫空殺出張無忌,滅絕傾滅明教的目標說不定就達成了。

巾幗不讓鬚眉:峨嵋滅絕師太

在光明頂受阻之後,被汝陽王人馬黃雀在後,六大派其陷大都。滅絕此後意識到大限已至,在選擇峨嵋掌門上,滅絕不拘一格,煞費苦心,但也目光如炬。身為掌門人,武功是其次,大局觀、心胸開闊、資質才是最重要的,這是丁敏君所沒有的。所以先有紀曉芙作為衣缽的傳承人,後有小徒弟周芷若接棒。她對諸位徒弟心知肚明,所以才從光大峨嵋的角度,選擇了周芷若。

滅絕道:“她們成就有限,到了現下的境界,已難再有多大進展,那是天資所關,非人力所能強求。你此刻雖然不及眾位師姊,日後卻是不可限量。嗯,不可限量,不可限量,便是這四個字。”

滅絕果然慧眼識英才,周芷若不辱使命,在荒島抓住時機,佈局縝密,一套行雲流水的計策,取得倚天劍和屠龍刀,獲取武功秘籍。特別讓人驚訝的是,周芷若在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內,武功進步神速,果然達到了滅絕所說的“前途不可限量”。且在少室山上,峨嵋派周掌門力壓群雄,“天下英雄莫敢當”,也達到了峨嵋爭雄天下傲視群英的目標,滅絕九泉之下應該大懷欣慰。

磊落一生勝鬚眉

滅絕死後,武林同道給出了不少結論,滅絕心狠手辣,護短門徒,但也正值俠義,其中有兩個比較貼切。

一個是其對手金花婆婆,在大都萬安寺,滅絕圓寂後,其徒在荒原鬧內訌,金花婆婆出現,對於滅絕之死,金花婆婆由衷的感嘆,由此可見在金花婆婆一檔的高人之中,認為滅絕作為峨嵋的頂樑柱,一力承擔著峨嵋派的興衰與榮辱:

金花婆婆沉吟半晌,道:“……,唉!滅絕師太這一圓寂,武林中少了一位高人。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峨嵋派從此衰了。”

一個是在少室山,峨嵋派威懾群雄,使出霹靂彈傷人,被江湖人士所震怒,其中江湖無名之輩夏胄之言頗具代表,也是對滅絕一生最直觀的評論。

他道:“你峨嵋弟子多行不義,玷辱祖師的名頭。別說郭女俠,便是滅絕師太當年,縱然心狠手辣,劍底卻也不誅無罪之人。………”。

縱觀滅絕一生,頗為不易,以光大峨嵋為己任,同輩同門凋零,獨留滅絕一力承擔重任,滅絕維護正統的郭靖黃蓉遺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大義凜然,讓人動容!滅絕在大漠之中的一番話頗具代表:

巾幗不讓鬚眉:峨嵋滅絕師太

滅絕道:“嘿嘿,但縱是如此,亦不足惜。百年之前,世上又有甚麼峨嵋派?只須大夥兒轟轟烈烈的死戰一場,峨嵋派就是一舉覆滅,又豈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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