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時代所壓迫的文藝復興時期改革家

文藝復興時期的義大利佛羅倫薩,曾被著名的美第奇家族所掌控。

義大利文藝復興的心臟是佛羅倫薩,那些最為人熟知的藝術家,多半與這座城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而美第奇家族統治了佛羅倫薩斷斷續續長達三個世紀。

被時代所壓迫的文藝復興時期改革家

我們不能說,沒有美第奇家族就沒有義大利文藝復興,但沒有美第奇家族,義大利文藝復興肯定不是今天我們所看到的面貌。 該家族的祖先原為托斯卡納的農民,後以經營工商業致富。13世紀成為貴族,參加佛羅倫薩政府。

被時代所壓迫的文藝復興時期改革家

統治了佛羅倫薩兩百多年,美第奇家族出過三任教皇、兩任法國皇后。陰謀、暗殺、詭計、戰爭充斥在美第奇家族爭奪並維護對佛羅倫薩統治權的過程中。同時,這個家族也是佛羅倫薩學者、藝術家、科學家、文學家的首要贊助人。每一代繼承人都對支援美和藝術有著強烈的熱情,使得十五和十六世紀的佛羅倫薩成為了歐洲文藝復興運動的核心。

被時代所壓迫的文藝復興時期改革家

然而我們今天的主人翁並不是美第奇家族,而是一個時代的先鋒,被當時當成異類的吉洛拉謨·薩伏那洛拉。

薩伏那洛拉原為多明我會會士,生於弗拉拉。1481年被派到佛羅倫薩聖馬可修道院任牧職。

1494年法王查理八世入侵義大利,美第奇家族投降,薩伏那洛拉成為城市平民起義的精神領袖。他宣佈佛羅倫薩城的黃金時代已經來臨,領導平民趕走美第奇家族,恢復佛羅倫薩共和國。他嚮往在佛羅倫薩建成一個神權統治的、倡導虔敬儉樸生活的社會。1497年,他領導宗教改革,在廣場焚燬珠寶、奢侈品、華麗衣物和所謂傷風敗俗的書籍等,禁止世俗音樂,推行聖歌,並改革城市行政管理與稅收制度。他譴責教皇亞歷山大六世是“撒旦的代表”。

在漫長的時代中,十五世紀的最後這些年,出現了一個之前千年沉寂都不曾出現的波動。

這個波動從一批崇尚自然,追求靈感的藝術家開始,然後逐漸向著這時候所能出現的所有領域蔓延。

不論是藝術,宗教,哲學,甚至是剛剛萌生出勃勃生機,連屬於自己的名字都還沒有科學領域,都受到了這個波動或深或淺的影響。也因為這個,由於這個波動而受到影響的人也就更多了。

被時代所壓迫的文藝復興時期改革家

經過了千許年的黑暗壓抑,當這絲以藝術為先驅的亮光照進黑乎乎的屋子時,人們驚喜莫名的發現,原來看上去灰暗生澀的生活,居然是五彩繽紛令人陶醉的。

不論是否真的明白,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不自覺的追尋這絲亮光的軌跡,人們的衣著變得鮮亮起來,食物開始豐富,住宅是用品漸漸擺脫了枯燥單一的模樣顯得更加追求舒適甚至美觀,似乎一切就那麼莫名其妙的變得有意思起來。

不論是僧侶還是貴族,甚或是平民,人們不再滿足於只從苦澀難懂的教義裡尋求對人生的指引,似乎大自然與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都開始顯露出無窮的魅力。

其中擁有著巨大財富與權勢的貴族和教會,在這種對美好的追求上顯得最為積極努力,不論是互為死敵的熱那亞與威尼斯,或是家族方興未艾的米蘭與遠在內陸的博洛尼亞,甚而是被世人視為上帝在這個世界上最高代理人的教宗居所的羅馬,在地中海的北方,一場從未出現過的波瀾正洶湧激盪的掀起層層浪潮。

不過在這所有地方里,最獨特的一個卻是叫佛羅倫薩。說到佛羅倫薩就不能不提起美第奇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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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多人對做為佛羅倫薩統治者的美第奇家族有著這樣那樣的看法,或者乾脆就是詬病連連,可在這場似乎在啟迪人們生活的浪潮中,美第奇家族無疑是最為積極的。

建立學校,資助藝術家,投下大筆大筆的錢建造無數奢華璀璨的宮殿和流傳後世的藝術珍品,美第奇家族不遺餘力的讓這場浪潮變得更加澎湃激昂。

儘管有人說他們這麼做完全是附庸風雅,或者乾脆把他們對藝術的興趣和大筆資助說成是暴發戶似的為了彰顯尊貴和收買人心,但是做為佛羅倫薩的統治者,美第奇家族很長一段時間裡還是得到了人民的認可,家族的統治也還算平穩。

這種平穩一直到法國國王查理八世的到來而被打破。在面對圍城強敵時,美第奇家族的繼承人沒有選擇挺起胸膛無畏的戰鬥,而是膽怯的向法國人投降。只是佛羅倫薩人卻是驕傲的,他們不願意接受法國人的統治,更厭惡憎恨在最後時刻出賣了佛羅倫薩的美第奇們。於是一場無法避免的暴動毫無徵兆的爆發了。人們關上城門,豎起柵欄,甚至對著城外剛剛投降回來準備進城的美第奇家的當家家主舉起了弓箭。

突如其來的暴動嚇壞了所有的美第奇,多年來的安逸生活已經讓原本充滿活力的這個家族的人們除了愈演愈烈的奢靡,已經沒有了當初面對苦難坎坷時的勇氣,哪怕是還留在城裡美第奇宮裡最有志氣的幾個年輕人,也只是在聞訊之後趕緊關上宮門嚴防死守,然後趁著城裡混亂,攜家帶口的逃出城與他們的家主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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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美第奇家的統治,隨著法國人的到來被推翻了。

而引發這場暴動的人,叫薩伏那洛拉。

如果說要在世界上找一個對正激盪在亞平寧半島上的這場千年波瀾深惡痛絕到勢不兩立的人,這個人既不是被世人視為維護舊有規則的教皇,更不是貪戀安逸的貴族們,相反這些人對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藝術如痴如醉,更是陷在奢靡的生活中不可自拔。

要找這麼一個人,那隻能是薩伏那洛拉。

被時代所壓迫的文藝復興時期改革家

哪怕是比那不勒斯更遠的地方,只要提起薩伏那洛拉來,人們也會用一種充滿獨特意味的噓聲來對待這個人。

永遠穿著教會的粗布黑袍,睡硬邦邦咯骨頭的木板床,只喝清水吃粗麵包,哪怕最奢侈也只有一點點的魚和肉,這就是薩伏那洛拉,一個把清貧視為人生真諦的佛羅倫薩統治者。

痛恨奢侈,斥責腐朽,崇尚近乎苛刻的清貧守苦而視一切享樂為世人墮落的根源,這就是薩伏那洛拉。

對教皇和教會的墮落深惡痛絕,對從貴族到平民的享樂主義厭惡透頂,對所有引誘人的思想墜入地獄的藝術恨不得徹底剷除,這就是薩伏那洛拉。

對這個從費拉拉來的小商販的兒子,很多人愛戴甚至崇拜,可更多的人痛恨著他。

這是因為薩伏那洛拉是堅韌執著而又從不妥協的。

在他眼裡只有黑與白,對與錯,高尚與卑鄙,昇華與墮落這樣非此即彼的選擇,而再也容不下第三條路。

他虔誠的遵循多明我會近乎苛刻的規則,以苦行僧般的方式磨練自己,也磨練他人。

正因為這種堅韌和執著,薩伏那洛拉漸漸獲得了人民的擁戴,當美第奇家的人被憤怒的民眾趕出佛羅倫薩後,擁有著巨大聲望的薩伏那洛拉成為了佛羅倫薩的全權執政。

可即便是得到了最高的權力,薩伏那洛拉依舊堅守著他的初衷。

他拒絕住進美輪美奐的美第奇宮,依舊住在聖馬可修道院那間簡陋的小屋子裡,每天凌晨起來的第一件事是祈禱,每天睡前的最後一件事也是祈禱,對他來說,食物和水只是維持活命的東西,而藝術,則是骯髒和令人作嘔的!

他下令封掉了原來由美第奇家族贊助建立的藝術學校,焚燒了大量被視為腐朽墮落甚至是充滿淫蕩氣息的藝術畫作,在人民的歡呼聲中,他親手揮舞鐵錘砸掉了龐洛,賀莫邱,賈思喬這些大師留下的珍貴雕塑的頭顱。

不再有引人墮落的靡靡之音,也沒有了只會讓人滿足口腹之慾的饕餮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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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帽子上做為裝飾的五顏六色的漂亮羽毛不見了,男人們誇張的肩襯也已經消失,至於那些毫無用處只會彰顯奢靡的各種花邊襯絲,則完全沒了蹤影。

為了防止奢侈浮華這種腐蝕人心的東西,他派人走街串巷,對那些公然穿戴華麗裘皮和首飾的女人,會記下她們的名字,然後讓她們的家裡人繳納一筆奢侈稅,而對違反那些好酒貪杯或是貪花宿柳的男人,則課以重罰。

在薩伏那洛拉的引導下,莊嚴神聖的聖歌和沒有任何花紋修飾的簡樸服飾取代了華麗與奢靡,洋溢著神聖氣息的聖餐祈禱取代了引人墮落的低俗宴會。

而對人,薩伏那洛拉是堅定秉承著原罪和性惡論的。

他用佈道勸解世人,也用佈道啟迪所有人,他鼓勵那些向他懺悔的僕人揭發自己主人的不軌,啟發鄰居們勇敢的站出來指控朋友的越規,在薩伏那洛拉看來,只有這樣才能建立起一個人人純潔的神國的世界。

就這樣,從兩年前起,薩伏那洛拉開始了他對佛羅倫薩的統治,同時也把佛羅倫薩這座曾經是這個時代最激情四射的城市,帶上了完全不同的另一條道路。

這樣的一個薩伏那洛拉,是讓整個時代都為之瞠目結舌的人物,不過這並不是令人對他側目真正原因。

讓各個城邦把他視為異類的,是他對法國人的態度。

當面對來自法國的巨大威脅,連一些素有冤仇的國家都決定聯合起來對抗查理八世的貪婪時,薩伏那洛拉卻向查理伸出了橄欖枝。

他盛讚查理做為明君的睿智和法國人做為拯救這座半島人民救星的壯舉,甚至在一場佈道的時候面對民眾公開說出“與法國結盟,認法國為我們的兄長之國,視那位勇敢而寬大的國王為我們的慈父,與法國共同焚燒和摧毀這腐朽的時代,是做為佛羅倫薩人的驕傲”。

美蒂奇家族是因為毫無骨氣的向法國人投降而被憤怒的佛羅倫薩人趕下臺,可帶領民眾發起暴動推翻他們的人,卻偏偏是個視法國為兄為父的人,這不能不說是個很大的諷刺。

而薩伏那洛拉不但說了,也的確這麼做了,他不但主動派出使者與查理聯絡,甚至還給法國人提供了大量的各種資助,在他看來法國人是上帝派來懲罰這些墮落僭主的上帝之手,是超越世俗的神的使者。

被時代所壓迫的文藝復興時期改革家

薩伏那羅拉的改革是不徹底的。他沒有也不可能提出根本改造社會的政治綱領和改變封建貴族經濟基礎的經濟計劃。他雖然猛烈攻擊富有者,指出“財主們把普通人民的工資攫為己有,只要做得到,便不給錢而把穿爛了的破鞋甩給他們”,但並未觸及這些人的土地私有權和沒收他們的金銀財富問題;所有的間接稅全部被保留下來;能夠享受政治權利的只是16個行會中的會員,人數眾多的幫工和僱傭工人仍被排除在外。他的溫和的改革主要滿足了許多屬於工商業中等階層的利益。

薩伏那羅拉在改革方面所取得的一定成功,在公眾中所享有的崇高威望,引起了他的政敵和美第奇家族的擁護者、喪失權力的貴族們的嫉妒、恐慌和仇視,他們在佛羅倫薩結成了一個反對派別“激怒黨”,密謀聯合外國勢力共同推翻薩伏那羅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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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伏那羅拉是一個堅持禁慾主義、非常虔誠的天主教徒,他追求的目標,首先在於教會改革,復興宗教,以佛羅倫薩為中心,建立一個提倡儉樸節慾的神權國,從而推動整個義大利和教會的改革。他對法國國王查理八世抱有幻想。在1492年就以預言式的口吻宣講,說查理八世是上帝派來“清除世上邪惡”的使者,不久將會來到義大利,輕而易舉地取得勝利,幫助實現教會改革。據記載,1494年他曾竭力勸說查理八世儘快進軍義大利;他責備查理八世延誤了在佛羅倫薩進行改革和討伐的神聖使命;這位國王聽後熱淚盈眶,立即率軍南下,登上征途。薩伏那羅拉幻想建立一個神權國,把改革希望寄託在外國侵略者查理八世的身上,因而導致了起義不能持久,使他逐漸失去人民的擁護。這正是他後來失敗的重要原因。

薩伏那羅拉對查理八世所抱的盲目的幻想很快破滅。1495年初,查理八世攻佔那不勒斯。德國、阿拉貢、威尼斯和教皇國組成反法大同盟,米蘭也加入了。同時,駐西西里的西班牙軍隊開始集結。查理八世被迫從那不勒斯撤兵,自己返回法國。教皇亞歷山大六世曾動員佛羅倫薩參加反法大同盟,但薩伏那羅拉予以拒絕,他仍然願與法國保持同盟關係。

1495年7月21日,陰險狡詐的亞歷山大六世發給薩伏那羅拉一道敕書,在虛偽地讚揚一通他所取得的成果之後,別有用心地要他去羅馬陳述自己改革的意圖。亞歷山大六世是歷史上最荒淫無恥的教皇之一,薩伏那羅拉深知他的為人和品質,估計此去凶多吉少,為避免墜入陷阱,婉言謝絕了這次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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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5年9月8日,亞歷山大六世向他發出了第二道敕書,這次再沒有假惺惺的讚譽之詞,通篇充斥辱罵詛咒,命令他立即離開佛羅倫薩去博洛尼亞,否則就要革除教籍。他用堅定的態度作了回答,指出教皇的這件敕書有多至18處的錯誤。1495年10月6日,教皇又下了一道敕書,禁止他講道,但不久又撤消了這項禁令。

1496年大齋節,薩伏那羅拉作了關於《舊約·阿摩司書》的講道。在這次著名的講道中,他以雄辯的辭令激烈地攻擊了羅馬教廷的種種醜行,揭露了亞歷山大六世放蕩淫邪的私生活。這當然更觸犯了亞歷山大六世。老奸巨猾的教皇不敢貿然使用強硬手段,便主動提出,準備給他戴上紅衣主教冠,進行拉攏。但薩伏那羅拉嘲諷地回答:“給我戴一頂紅帽子?不,我要戴一頂血帽子!”回絕了亞歷山大六世的利誘。

薩伏那羅拉被殺害後,留下了《佛羅倫薩政體論》、《十字架的勝利》、《啟示綱要》等著作。對於他的業績,各個時代、各種人物以及教會內部,有不同的評價。有的把他尊為聖者,有的把他當作宗教狂熱者,有的把他稱作宗教改革家,有的把他列為人民起義領袖,褒貶不一。到1952年薩伏那羅拉誕生五百週年時,爭議仍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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