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玉簪奇功——《牡丹仙子》連載
著者簡介：楊元相，曾用筆名南河、申牛君，出生於江南大湖區，成長於荊襄和齊魯，定居於燕北甘草地，著有散文集和評論集。
牡丹仙子
本書簡介
仙子出山，牡丹爭豔。高雅優美，千古流傳。
《牡丹仙子》目錄
第一章 玉簪奇功………………
第二章 寶石晶瑩………………
第三章 純美神聖………………
第四章 有戴露凝香……………
第五章 萬花山湧………………
第六章 貴妃堆雪………………
第七章 真春武陵………………
第八章 且喜恩賜………………
第九章 憬悟人間………………
第十章 湘豫千載頌痴情………
第十一章 惟奉獻………………
第十二章 聚錦繡旖旎…………
第十三章 典雅雍容……………
第十四章 國色天香神韻………
第十五章 伴唐宋笙歌繞曼影…
第十六章 得渾涵深邃…………
第十七章 清風高誼……………
第十八章 天地精神……………
第十九章 意厚情重……………
第二十章 好風美雨……………
第二十一章 傳奇汗青…………
第二十二章 芬芳恆遠滿寰中…
第二十三章 愛無盡……………
第二十四章 感娟娟佐佑………
第二十五章 九朝滋榮…………
玉娟文集（99）目錄 …………
玉娟文集和長篇摘選 …………
我的湘西 ………………………
牡丹美文二題 …………………
玉娟創作手跡選 ………………
仙子永在人間（代跋） ………
牡丹仙子
第一章 玉簪奇功
001
“愛花，愛牡丹。一瓣傾城，一蕊天香。
“在我的故鄉，湘西，沅江畔，酉水旁，清水河岸，女性喜歡在鬢頭簪花，春濃時分，鬱香醉人。
“我到了中原，到了洛陽，在此地生根。洛陽牡丹，簇擁著我。
“牡丹豐碩，牡丹豔麗，虯枝樹旖旎，奇葩聚錦繡。但牡丹花的香，是奇特的，不怎麼甜，不怎麼膩，略有點土，略有點苦。牡丹的內心，很難洞曉，滿園都在讚歎，相知能有幾人？
“每一個女子，都希望攜手的那人，與她相宜，得無二致。
“牡丹女子，必是懷珠涵玉之人。瘦枝翠葉，為滾滾塵煙所遮蔽，匆匆過客，哪個以心相印？真的朋友，小心翼翼，撥開青枝，拂開綠葉，洞幽燭微，甘心於緣。而她，此時，方才不驚不怯，容之泰然。
“萬花謝去，牡丹登場，豔壓群芳卻殿春而至，極度繁盛在暮春世界，似乎只是為了警告：盛衰變幻，好景須惜。
“花兒總如去年一樣嬌豔，然而朝露會帶走姿色，晚風將飄散花香，怎不令人惜春憐逝、懷情傷感呢！
“歲月匆匆，景色易逝，莫流連大紅大綠的俗氣，著意內心，自會香溢陌間，潛意修為，終將收穫相知。
“世間繁花，莫論短長。苔花雖米小，亦如牡丹開。
“灼豔滿目，是美麗，冷香一爿，也動人。
“牡丹是王，也是臣，是偶像，也是友。”
以上，是一篇文章，題目叫做《牡丹的秘密》 ，作者李玉娟。
一篇《牡丹的秘密》引出一部《牡丹仙子》 。
要說《牡丹仙子》 ，必須提到兩部“傳奇” 。
一座古老的城市，數千年的等待。千年帝都，牡丹花城洛陽，等來了兩部傳奇。
《帝都傳奇》 ，十個卷本，一百五十章，六百一十五節，三百三十萬字。
《牡丹傳奇》 ，十個卷本，一百五十章，六百一十節，三百四十五萬字。
其作者，傳奇作家任見，筆名“人間” 。
《帝都傳奇》 ，是為城市立傳的開山之作。
《牡丹傳奇》 ，是為植物立傳的劈河之作。
前者塑造了立體、豐滿的洛陽千載帝都形象，激活了歷史洛陽的呼吸與脈搏，展現了其特有的兵燹狼煙和婉轉風流。
後者藉助“仙子出山，牡丹爭豔。湘西豫西，千古流傳”的優美故事，塑造了具有豐富文化積澱和獨特文化輝煌的牡丹形象。
文化研究專家的 “見解” ，作家的思辨感悟，透過雙璧大作，將中國歷史文化小說的藝術魅力推到了新穎動人的境界。
起初，任見要為牡丹做一部超越性的、高親和力的大書，猶豫、矛盾難免。
有兩個小小的玉的精靈，壬寅和甲午——虎和馬，常來陪伴任見。
冥冥的深夜，非常奇妙地，它們同任見交談了。
“大規模、高檔次的著作，都是在等待的。幾百年，幾千年，等待有緣的作家來完成。”玉虎壬寅說，“像《帝都傳奇》 ，就等來了您。牡丹這部書，也一樣。”
“牡丹這部書，跟《帝都傳奇》不一樣，難度要大得多。”任見沉緩地說。
“這部著作，在等待您，這個等待是一樣的。”玉馬甲午說，“牡丹這部書，寫起來難度大，幾乎是肯定的。因此先生有志已久，也猶豫已久。”
“但是，仙子，會助您的。”壬寅說。
“您卻一葉障目，不知道恭請仙子啊！”甲午說。
“你們這話也出奇了。仙子相助？恭請仙子？”
“缺少仙子相助，《牡丹傳奇》怕是寫不好的，有幸得到仙子相助，大致來說，也就一順百順了。”壬寅說。
甲午接說：“牡丹，純潔之花，高雅之花。這位仙子，正是純潔的仙子，高雅的仙子。
“牡丹，既能在豐饒的帝宮御苑中繁衍，經得起榮華富貴的考驗，也能在貧瘠的山間荒野生存，耐受得艱苦環境的磨練，富而不移，貧而不折。這位仙子，也正是如此。”
壬寅進一步說：“牡丹，謙虛禮讓，俏不爭春，選在穀雨三朝百花開後方才綻放，具有不爭寵、不媚俗的氣度和雅量。這位仙子，也正是如此。
“牡丹捨身取義、無私奉獻，應在秋天移植，來春開花，若你當春移植，牡丹也會竭盡全力，開出花朵，把美麗獻給人間，然後壯烈逝去。這位仙子，對家庭、對社會全身心付出，也正是……”
“可是，這位仙子……”
“先生真是貴人善忘。先生在《……仙子》一書中，將仙子的方方面面都寫到了，奈何忘了，關於《牡丹傳奇》這部大著作，仙子可是與你有約的呀！在洛河南岸，在國花園裡，在數十萬言的《……仙子》著作裡。”
“哦，娟娟仙子。我怎會忘？我不會忘啊！確實有約，拉過勾的。”
牡丹是娟娟喜歡的花卉，是洛陽的市花，近些年，看到牡丹，談論起牡丹，她就鼓勵任見為牡丹做一部大書。現在，《帝都傳奇》完成了，娟娟希望任見休整之後有精力的話，全面深入地寫一寫牡丹。
任見說娟娟：“娟娟，你已經寫過那麼多關於牡丹的散文了，也一直在留心、在關注牡丹文化的源流、播遷，為牡丹寫書，做一部《牡丹傳奇》 ，這個事情應該由你來做。”
娟娟笑道：“好啊！不過見哥你得為我掌舵，我們來合作。”
“合作最好。我們娟娟性格文靜，思維優秀，詞采俊美，只有我和少數報刊、少數朋友知道，太埋沒了。”
“那就一言為定，我們拉鉤兒吧。”
這些難忘的對話，發生在洛陽市區中部的洛河南岸，“國花園”中間的衍秀湖畔，洛陽的大地和天空，永遠記載著呢。
涉及文化，尤其是涉及河洛文化、牡丹文化的話題，娟娟總是與任見有話可談，有約可定，有愉快可以分享。
這一約定，的確是一個事實。
任見撫著玉虎和玉馬，感慨地說道：“怎麼會忘呢？永遠不會忘的！”
玉虎說：“非常好的是，娟娟早已被沅水奉為仙子了。沅水流域，古來就有牡丹，‘湘金蕊’ 、‘苗家紅’ 、‘跳馬紫’ 、‘湘繡球’ ，至今豔冠一方。”
甲午說：“還有。其一，娟娟在沅江之畔的生活沒有在洛陽生活的時間長；其二，娟娟對河洛文化、牡丹文化的貢獻，書中都是有記載的……
壬寅接道：“其三，世所共知，娟娟是位真正的才女，《獨立東風》 ，《識花獨憑欄》 ，《牡丹的秘密》 ，那些美文，全是寫洛陽牡丹的。”
玉虎又說：“其四，娟娟聖潔如水晶，善良如天使，貌美、馨香如牡丹，也是世所共知啊。”
“其五，你們曾經鄭重約定，相互承諾。”甲午說，“其六，玉帝已加封娟娟……”
“你們是說，一定一諾，千鈞之重，為了這一部大書，必須祈請娟娟這位仙子？”
“是啊，正是啊。”壬寅和甲午一起說。
“娟娟擔當引領大任，牡丹這部著作能夠順理成章，適時完竣，進而臻於美善，是沒有問題了。可是，這樣，是不是真的合適呢？”
“合適。先生在睡夢中，小的不便打擾邀請先生去列席眾神眾仙之會，其實大家以性情、學識、能力、美貌及對牡丹的鐘愛等尺度衡量，早有定評了呢，舍此優秀的娟娟仙子，還能找到誰呢？”壬寅說。
壬寅說：“當年蟠桃會後，站在瑤池邊的牡丹仙子明確告訴呂洞賓，她在遙望人間，嚮往人間，她心中喜愛人間。因此牡丹仙子才受呂洞賓請託，願意偷換玉簪，幫呂洞賓救助百姓。”
甲午說：“西王母說為民除害，應該獎勵，但牡丹仙子常在身邊，竟目無我的尊嚴，天規難容。牡丹仙子功過相抵，但要被貶下天宮，降於凡俗，由太白金星送她去吧。”
002
呂洞賓在桐柏山發現一隻有五千年的道行的穿山甲作怪，非用定山神針不能降服之。
這神針乃西王母頭上那根玉簪，本是西王母心愛之物，誰也借不出來。
太白金星對呂洞賓說：“西王母身邊的貼身小侍女——牡丹仙子，早有思凡之意，你若能打動她的心，她能幫助你。”
西王母在西天瑤臺舉行蟠桃盛會，呂洞賓和太白金星等大仙駕雲赴宴。酒過三巡，菜上五道，西王母命牡丹仙子給各路大仙斟酒。
牡丹仙子給呂洞賓斟酒時，呂洞賓趁接酒杯之機，將牡丹仙子的手輕輕地捏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西王母命牡丹仙子向大仙們賜贈蟠桃。呂洞賓在取蟠桃時，將牡丹仙子所端的桃盤別有意味地往下按了一按。
宴會後，牡丹仙子走到瑤池邊，兩眼凝視著池邊開放的牡丹花沉思。呂洞賓悄悄來到牡丹仙子背後，輕聲道：“敢問仙子，你是在賞花嗎？”
牡丹仙子回頭一看，見是呂洞賓，說：“我在遙望人間。”
“你很喜愛人間，是嗎？”呂洞賓說，“人間真美好啊，到處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我在人間雲遊各地，見過不少名山大川，風光園林……真是美不勝收，勝過天堂十倍。”
牡丹仙子沉吟不語。
呂洞賓用手一指，說：“仙子請往那裡看，有一對年輕夫婦，他們在歡歡樂樂地耕地撒種。你再往那邊看，那是一對情人，正在園裡賞花。仙子假如不去一就人間，那真是最大的憾事了。”
牡丹仙子有些遲疑地說：“要想下凡，談何容易。仙規森嚴，豈能輕易如願。”
呂洞賓微微一笑：“仙子果有此意，我願助一臂之力。”
牡丹仙子羞赧地說：“是真的嗎？”
呂洞賓說：“真的。不過，我今天在宴會上和現在已經求你三次了，我也要請你幫個忙。”
牡丹仙子說：“我能幫你做什麼呢？”
“王母頭上的玉簪，借我一用。”
牡丹仙子為難地說：“玉簪是王母的心愛之物，誰也借不得的。”
呂洞賓說：“請你往這兒看！”
牡丹仙子透過雲層，只見桐柏山一帶，到處房倒屋塌，男哭女嚎，一片悽景象。
牡丹仙子急忙閉上眼睛說：“哎呀，百姓真是太可憐了。”
呂洞賓說：“這桐柏山一帶，過去山河秀麗，林茂糧豐。只因這穿山甲作怪，才使這裡變成如此慘景！我想借西王母玉簪，除掉這興妖作怪的穿山甲。”
牡丹仙子焦急地說：“我願幫忙，可是——”
呂洞賓見牡丹仙子答應幫忙，不勝歡喜。他如此這般地囑咐了一番，又將一隻假玉簪交給了牡丹仙子。
次日清晨，西王母沐浴完畢，在讓牡丹仙了給她梳頭時，牡丹仙子趁機換了玉簪，藏在袖內，出來交給了呂洞賓。
呂洞賓帶著定山神針，來到桐柏山，很快把那作惡多端的穿山甲定住了。
呂洞賓懲處了穿山甲之後，就和太白金星一同趕西天瑤臺歸還定山神針，並請求西王母寬恕牡丹仙子盜換玉簪之過。
西王母得知，又喜又驚又氣，雖說為民除害，應該獎勵，但牡丹仙子常在身邊，竟如此目無我的尊嚴，天規難容。
西王母見兩位大仙講情，便說：“看在二位仙人的面上，牡丹功過相抵，免了處罰，但要逐出天宮，降於凡俗。”
就這樣，桐柏山百姓恢復了安居樂業的生活，牡丹仙子也實現了嚮往人間的願望，被太白金星送到了山清水秀的沅江畔，酉水旁，清水河岸。
太白金星陪著下凡的牡丹仙子，先到了中原，到了洛陽考察。
在洛陽調研的時候，適值農曆秋月，二十三日，仙子在城北的翠雲峰拂動畫筆，畫出了一百個宛勝滿月的牡丹新品種，其中居於上品的，叫做“紫根牡丹” 。
從此，北邙山人即將八月二十三日這天定為牡丹的生日。
太白金星本想直接把牡丹仙子安置在中原的，但又覺得沅江畔、酉水旁、清水河岸非常水潤，更適合一個天宮下凡的女孩子。
太白金星說：“牡丹仙子就是沅江畔、酉水旁、清水河岸的娟娟——李玉娟，仙子所喜愛的人間，是以中原為核心的華夏廣大地區，也是在大學期間就以‘人間’為筆名，在中外報章雜誌上公開發表了大量作品的任見先生。”
壬寅和甲午說，太白金星和呂洞賓當年預言，中原任見，在大學期間即以‘人間’為筆名，在中外報章雜誌上公開發表大量作品，中學生娟娟將第一個寫信給他。
這個事實，後來果然被印證，即是天意啊。
“那麼，讀者朋友，會覺得合適嗎？”
“小虎子和小馬兒已經替先生做了預調查，讀者朋友非常讚賞，說難得先生找到了如此美好的著述方案，請到了如此美好的娟娟仙子，實可謂有功有德呢。”甲午說。
“如此，這般，我們必須勞駕娟娟仙子？”
“是啊，人意如此，花意如此，仙意和天意亦如此。先生還不趕快恭請娟娟仙子相助！”
任見——“人間”思忖，由近及遠，由遠及近，道理確是如此。
性情、學識、能力、美貌、對牡丹的鐘愛，以及對“人間”寫作的瞭解、理解，還有誰可以勝過娟娟仙子呢？
為了寫出優秀的牡丹著作，“人間”遂聽從了玉虎壬寅和玉馬甲午兩位仙童的建議。
適值中夜，星遠月朗，天光如銀。
九都中路上，市聲漸漸隱去，世界漸趨靜謐。
在二十六號院二門六零二室，“人間”細心沐手、靜備紙筆之後，偕玉虎壬寅和玉馬甲午兩位童子，虔誠地恭請仙子擔當引領牡丹著作的大任。
溫婉可人的娟娟仙子微笑地招呼道：“見哥好！小虎子小馬兒好！”
“人間”欣悅不置，連忙向娟娟問好，並誇讚壬寅和甲午聯絡有功，隨後說，要撰寫牡丹這部傳奇大書了，請娟娟賜準，擔當統籌和嚮導，以慰天願、人願和花願。
仙子笑應：“好啊。這是我們在國花園的約定，有約必踐，本來就是美德懿行啊。”
“往後就要勞駕娟娟費心，辛苦娟娟引領啦。”
“寫好這樣一部牡丹大書，確實是天願、人願和花願，娟娟願意盡心盡力。”
壬寅機靈地道：“原本是天意、人意、花意、仙意，現在是天願、人願、花願、仙願，‘四意’‘四願’齊全，事業必定成功了。”
甲午也不落後：“我們兩位隨行童子表個決心，不怕苦，不怕累，書竣工了，大家給我們贊一個。”
仙子和“人間”又被逗笑了：小童子，有志氣。
003
“人間”請教：“關於牡丹，我們從哪裡起步呢？”
仙子說：“你不是說過有位華夏第一任農業社社長嘛，人稱‘姜水先生’的炎帝。他是第一個見識牡丹的人，我領你去拜訪他好吧。”
炎帝與黃帝是中華民族的人文始祖。人們習慣地稱神州大地為“炎黃故土”，中華民族為“炎黃子孫”。傳說他也是第一個注意牡丹的人。
“好的。《國語·晉語》是所能看到的最早的文字資料了，說炎帝生活在姜水邊，他的部落以姜為姓。是這樣的嗎？”
仙子說：“炎帝是後人的封稱。他的生卒地在哪裡，說法有好多。西部、南部、中部、東部，都有持論者。叫姜水的小河也不少，一般的說法是匯進渭水的那條支流。
“另一條支流叫姬水，姬水邊是稍後時期的黃帝部落的地盤，所以黃帝家姓姬。”
不過，上古時期，人類生活條件艱辛，氣候變化、水旱易幟，炎帝和黃帝他們會因之而遷徙，改變居地。
大致的情形是，氏族部落由寒冷的地方遊走到溫暖的地方，由乾旱的地方遊走到風調雨順的地方，由靠近森林、兇獸出沒的地方遊走到相對寬闊、安全係數較高的地方。
炎帝的部族擅長農業開發，史家認為，他們沿著洛河、黃河的灘塗之地，向下遊、向東部利於種植的區域移動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炎帝可能並非一人，炎帝的事業也可能不是一人完成的，炎帝氏族部落的遊動遷徙可能延續了一個漫長的歷史時期，延續了好多代人。
但歷史需要一個形象，需要一個與黃帝並列的形象——農耕英雄炎帝。
“人間”問：“我們不需要小說裡寫的那樣按下雲頭方能進入場景吧？”
仙子說：“當然不需要。你看，這位婆婆，尊姓大名任娰，是一位真正的母系氏族首領——老薑家部落的實際主人。婆婆您好！”
任婆婆鶴髮童顏，精神矍鑠，正帶領她的氏族成員們在土地上勞作，春耕，驚喜地迎接道：“喲，娟娟仙子駕到，歡迎歡迎！”
有個漂亮女子熱情地跑過來接過了仙子的琴。
遠遠近近的女子一陣雀躍歡呼，嗷嗷兒地叫。
仙子朝周圍揚手做了迴應，向婆婆介紹“人間”，說是採訪姜水先生的。
任婆婆說：“他在山的那一面領著小夥子們開墾生荒呢。”
所謂開墾生荒，是對處女地的掘耕。遠古時期的處女地，千載硬土，板結嚴重，植物盤根錯節，人們又沒工具，想挖松它，弄平整，進行種植，難度之大，費力之多，可想而知。
“走起來好累的，等他回來吧。”任婆婆說，“你們不妨先在這裡玩一玩，我們過一會兒休息，休息的時候，請娟娟仙子教姑娘們一段牡丹舞蹈，跳跳唱唱，歡樂歡樂啦。”
仙子說：“好的，我們去看看你們棚屋旁邊的花。待會兒過來吧。”
天空湛藍高遠，春日的陽光，明亮溫暖，自然的微風裡透著泥土的芬芳。沒有喧囂，沒有利慾，只有極端的純淨。
河畔的原野，視野開闊。人們穿著用獸皮做成的簡單的服裝，以尖利的木棒挖掘和種植。勞作期間，放肆地舒展心情，高聲的呼嘯響徹遠方。
“人間”感嘆道：“他們所享有的，實在是人類歷史上最美的光陰。”
在上古的這個時期，人口少，禽獸多，曾經，大家的伙食以肉食為主。但漁獵相對危險性大，他們移居平川地區之後，容易捕獲的野獸也越來越少，加之人齒繁衍增加，不能解決溫飽問題。
仙子介紹說，基於這些原因，姜水先生就帶領他的部落成員，燒草，耕耘，種植莊稼作物，茹素，不餓肚子了，社群歡樂有增無減。
燒荒的烈火使人們驚恐難忘，有時候整座山都給燃著了，於是，這個有功的首領又被叫做“烈山先生” ，就是後世歷史上所稱的炎帝，烈山氏。
炎帝這位華夏第一農業合作社社長，領著部落的同志們，放火燒荒，大搞農業連片開發，對於逐水捕撈、蹚草獵狩的生活方式而言，是個巨大的進步，使人類實質上的定居得以實現，功勞是巨大的。
在農耕活動中，炎帝發明製作了一些工具。
譬如耒耜，剛才看到女子們手中所持的東西。彎曲的帶杈的把子是耒，耒的下端固定的削尖的木片是耜，用來翻鬆田土。
《周易·繫辭》曰：“神農氏斫木為耜，揉木為耒。” 農耕用具耒耜的發明，是原始農業進步的標誌。
姜水先生——炎帝烈山氏這位神奇的農耕專家，“教民耕種，美其實，德濃厚若神，故為神農也” 。“神而化之、使民宜之，謂之神農” 。
炎帝的風格是吃苦在前享樂在後。在翻掘土地，種植作物的同時，他帶領一個科學考察小組，涉水跋山，研究各種植物，尋找對人類有用的，讓人們避開那些有毒的。
炎帝他們嚐遍了各種植物，苦辣酸甜，都起了個名字。遇到陌生的植物，他先行品嚐，曾經“日遇七十二毒” ，無怨無悔。
在野外考察中，炎帝他們發現了牡丹這種花朵美麗的植物。
娟娟仙子說：“你看，窩棚旁邊栽植的這些花卉，這一棵，這兩棵，就是他們在四五個月前開荒時發現的牡丹，捨不得毀壞，移植回來的。”
窩棚區域不小，位於一片背風向陽的臺地上。兩座大的，幾十座小的，均系先在地上挖坑，然後在坑上架樹木和樹枝，再苫以柔軟的柴草構成的。
兩座大窩棚中間栽植的幾株牡丹，在春日的陽光下，在春日的煦風中，擎著飽滿的花蕾，正欲綻放。
“我們來得很好，明天就會盛開了。”仙子說，“見哥有運氣。”
“謝謝娟娟帶給我的好運。能看到炎帝居所的牡丹，本就是奇蹟了，而恰逢它盛開，更是奇蹟中的奇蹟。能有這樣的福分，非常感謝娟娟。”
“我去教姑娘們跳一支牡丹舞，明天太陽昇起的時候，她們要繞著新開的牡丹舞蹈慶賀。有新的舞蹈，氣氛就更熱烈了。”
仙子到任婆婆那邊去教姑娘們牡丹舞，“人間”參觀了炎帝他們住宅小區的外觀，覺得不夠盡意，遂到最大的棚屋門口，欣賞其內在的風景。
棚屋確實很大，幾道大梁本是完整的大樹靠著堆在一起，外部上方經過了整修，苫著長長的茅草。有鳥雀在幾座棚屋的尖頂上飛來飛去。
棚屋裡邊，中間是圓環形的灰堆。灰堆周圍有較寬的空地，踩壓得平坦明亮。再向周圍，靠近棚屋支撐木材的下面，是連續的高高低低的土臺，鋪有獸皮、軟草，應是寢臥設施。
很是淳樸，很是親和，跟大自然極端的純淨相般配，予人以美好愉快的感覺，令人不由得願意加入他們，以享受遠古陽光下極致境界的煙火幸福。
炎帝姜水先生帶領男子們回來了，女性部落民也都跟著任婆婆回到了小區，歌舞喧鬧，熱烈非凡。
炎帝見過娟娟，道：“牡丹仙子雅興，大駕光臨鄙區，部落歡欣，蓬蓽生輝。”
仙子說：“這位是‘人間’先生，他正在撰寫一部鉅著《牡丹傳奇》，姜水先生您發現的牡丹是華夏史上最早的牡丹，‘人間’先生有意觀賞一下，好為著作奠立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臺階。”
“‘人間’先生好！最早看到的牡丹，在山上。託娟娟仙子的福，‘人間’先生有運氣，那是一片向陽的山坡，溫暖背風，那裡的牡丹今天應該正在盛開。”
“姜水先生率眾拓荒，實施農耕，使人類社會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姜水先生辨別植物，鑑定性質，偶遭有毒植物所傷，為部落發展和眾人健康付出了巨大代價。世世代代的後人敬佩不已。”
炎帝說：“部落人齒增多，山中狩獵、河中漁捕，不足以解決全體成員的溫飽，總得開拓新的生存方向啊。”
“人間”說：“展讀史籍，每至‘日遇七十二毒’之處，不禁總是擔憂，向先生致敬。”
炎帝說：“植物種類繁多，有善者，益於人，有惡者，害於人，但善惡混沌不分，對於人類的繁衍生息來說，畢竟是個大問題，我想弄清楚。”
仙子道：“牡丹是姜水先生所發現植物中既善而美的一種，看上去，悅目，眼睛舒服，論及實用之項，也是甚多呢。”
“人間”請教炎帝，最早發現牡丹地點在何處，那些牡丹仍然生長在那裡嗎？
炎帝介紹說，牡丹分佈的地方應該的很廣的，分佈中心在河西乃至秦嶺一帶，有矮牡丹、紫斑牡丹、卵葉牡丹等等。
炎帝說，移植回小區的這些牡丹，是怕燒荒的時候毀壞。附近恰好有野生的牡丹，在一片不大的山坡上，那裡沒有開墾，故而依然在健康生長。
仙子說：“我知道，正在盛開，等待我們前往觀賞呢。”
炎帝和仙子於是帶“人間”離開部落居住小區，過平川，繞山道，走了一陣，來到一片叢莽櫛比、植被茂密的所在。
此時此際，陽光正好，荊榛從中，蜂蝶紛飛，許多植物都在漸漸溫暖的氣溫中盡情地舒展枝葉，舉目望之，黃綠宜人。
順著炎帝手指的方向看去，半高處，植物間，盛開的牡丹如星子般燦爛。
興奮地披開攔路的枝條和草葉，走上前。愈近，愈發現牡丹花朵的碩大和豔麗。
當然，跟二十一世紀的牡丹是沒法比的。二十一世紀的人們培植牡丹，嫁接，優選，雜交，控溫，噴灑催綻的藥劑，什麼新奇的招數都給用上了，花朵自然不一樣。
姜水先生領地的牡丹，花色不多，瓣兒也是單層的，即便如此，牡丹在花叢之中，仍然是無可比擬的出色。
娟娟在牡丹間走動，觀賞，嬉樂，炎帝笑道：“你瞧啊，陽光與春風齊舞，仙子與花朵共豔，多美的場景，多美的畫面！‘人間’先生快拍攝下來。”
炎帝介紹說，他的部落後來發現了牡丹根皮的效用，滋陰清熱，抗炎抑菌。後人乃專以黃櫱治相火，不知丹皮之功更勝也。
見識了華夏大地上最早的牡丹，他們返回炎帝的小區，娟娟仙子應邀撫琴，部落的女子舞蹈隊在兩座大棚屋之間預演了牡丹團圓舞。
告辭歸來，壬寅和甲午兩位小童子歡呼迎接，謂“人間”道：“牡丹仙子引領，效果不凡吧！”
“不凡。”“人間”高興地說，“壬寅，甲午，兩位小童子有功。”
004
翌晨，在清爽靚麗的朝陽中，仙子偕“人間”到了炎帝部落的小區。
大棚屋間的牡丹果然戴露盛放，端莊美麗，生動悅目。
中間那株牡丹，花紅如火，周邊幾株，顏色各異。雖說花朵層次單薄，但大小和顏色，在植物花卉中，均屬出其類拔其萃的冠軍。
由於整個部落人口眾多，又在牡丹的上方位置為娟娟仙子架設了一個琴臺，大家在舞蹈的時候，把兩座巨大的棚屋都繞進了舞蹈區。
任婆婆、姜水先生和“人間”坐在稍遠的地方，快意地欣賞這場遠古陽光照耀下的牡丹藝術歡會……
炎帝部落，致力於農業連片開發，耕種生產，順乎大自然的生息發育規律，是前進的路數，也使人類實際上的定居得以實現，是比較先進的。
但歷史，有時候是秧歌步，走一走，退一退，走一步退兩步的情況也不鮮見。炎帝部落後來就敗給了以獵捕和角力見長的黃帝部落。
“人間”說：“炎帝、黃帝之世，牡丹已經為人們所發現，所看重了。只是黃帝不愛紅裝愛武裝，他的統治時期，乃至以後，牡丹被臨時遺忘了一陣子。”
娟娟仙子道：“不能說被遺忘了一陣子。夏朝的宮廷，曾經接受牡丹為貢物。牡丹從炎黃時期的鄉野自生，到夏朝的高登廟堂，期間的地位，應該是上了多個臺階的。”
“人間”說：“好的。我正是希望參觀夏朝之前的牡丹，或者叫做‘先夏’的牡丹，領略其步步向上的風采。”
仙子笑了：“我知道，見哥是個完美主義者，這樣一部巨大的牡丹著作，應當是美好而完善的。”
“撰著之美，多種多樣，有的章節如快艇馳過水麵，有的似流星劃過蒼穹，有的若女子秀髮隨風飄逸，有的則像鋪花錦繡，細線密針，我想，《牡丹傳奇》 ，貴在紮實。”
“飛白牽絲，虛實相濟，固然很美，但見哥要的是超越之美，實在之美。”
“娟娟知我，仙子知我。那就勞駕引領我和兩位小童子，觀賞‘先夏’時期的牡丹吧。”“人間”請求和請教，“我們從哪裡起步呢？”
“北方已然看過姜水先生的牡丹，到南方吧，沅水流域，也是炎帝最後生活的地方。”
仙子攜琴，還有一架瑟，壬寅說道讓先生扛著正好，“人間”疑惑說：“這個好像比較有分量的啦。”
甲午快嘴道：“先生又糊塗了，有仙子在，還能累到您嗎？”
天光雲影，駘蕩飄逸。沅水，在歲月最深處，歡快地奔流。
清冽的沅水，聖潔的沅水，起於黔南高原雲霧山區，有南北兩個源頭。
南源在斗篷山的雞冠嶺，叫龍頭江。北源在斗篷山的另一側，叫重安江。
斗篷山很高，將近海拔兩千米。在明亮的上古光陰中，峰巒、峽谷、溶洞、溪流及瀑布及大樹，相依相望，景觀奇美。
這天的太陽非常好，壬寅和甲午非常機靈，找到了山頭上一片平地，讓仙子和“人間”休息。
仙子衣袂拂風，攏琴調音，隨後，在琴瑟交鳴之中，壬寅和甲午融和著花香歡快地起舞。
這裡屬於亞熱帶溼潤季風氣候區，冬無嚴寒，夏無酷暑，降雨充沛，雨熱同季，特別適於植物生長。
自高處遙看，這一帶地形切割明顯，森林植被多為垂直分佈。山體碧綠，植被茂密，透明的山泉和高大的瀑布呼應，各種奇花異草競相鬥豔。
仔細觀察，樹木型別多樣，滿布常綠闊葉林，落葉闊葉林，針葉林，竹林等。
在海拔一千米左右的混交林帶，他們看到了杜鵑花和其他多種多樣的花卉，山茶了，玉蘭了，蘭花了，娟娟微笑地指給大家看：牡丹。
仙子說：“牡丹雖然結籽但是古人總是靠根苗來繁殖，稱為‘牡’ ，因為牡丹的花色多是紅的，所以叫做‘丹’ 。
“不過野生牡丹名稱繁多，植物學不發達，在相當長的時期並不統一。牡丹的總體花期也很長，有的謝了，有的綻放，延續整個春夏。”
峭壁之上，懸崖之下，林間灌叢及草荒之中，深紅、粉紅、純白、淺紫、黃紫斑等顏色的牡丹，在娟娟仙子衣袂拂過之處，美麗地綻放。
多花野牡丹，僅生長在高海拔地區。狹葉牡丹葉片狹窄，花色紅紫。黃牡丹一般在更高海拔的地方盛開。
在雲霧山流連之後，“人間”和兩位童子跟著娟娟仙子隨沅水行進。
沅水的上游段，地勢西北部、西南部高企，中部較低，山頭的總體海拔，由一千五百米上下，降到五百米左右，形成扇形的流域。
沅水告別貴州，進入湖南地面，但見雪峰山突然高了起來。來自巫山的巫水，切斷雪峰山脈，匯入沅水。
繼續向東北奔流，沅水依次納入漵水、辰水、武水和酉水，形勢漸見豪壯。
沅水酉水交匯之地，大酉山、二酉山綿延相望，危峰突兀，溝壑縱橫，怪石嶙峋，具有無窮的神秘與魅力。
這一階段的沅水流域，只要仙子停下來，便有紫斑牡丹次第現身，展露出俏麗的容顏。
仙子指給“人間”和兩位小童子觀賞紫斑牡丹，說：“西北地區，這種牡丹很多，群落大小僅次於中原，但江南和西南也是有的。”
紫斑牡丹，無論是白色、粉色還是紅色的品種，花瓣基部，都有明顯的深紫色耀斑，由花葯處向四外放射，故而顯得層次豐富，悅目誘人。
不過，沅水流域的少量紫斑牡丹生長在懸崖峭壁之間，很難看到。
壬寅嗅著牡丹的香氣乖巧地說：“謝謝仙子，要不我們哪有這個眼福啊。”
甲午趕緊跑上去嗅一嗅道：“不光是眼福，還有鼻子不是也享福了嗎！”
仙子微笑，“人間”也會意地笑了。
在嘻樂中，他們看到了沅水接納酉水的匯合口，寬大，浩蕩，此時再往東北的下游奔流，沅水就又被稱作沅江了。
武陵山脈，豪放無羈，期間五道流水匯入沅水，酉水是最大的一脈。
酉水流域，群峰秀美，隨處可見神工鬼斧、渾然天成之景緻，如詩如畫。
春花燦爛，夏綠滴翠，秋楓緋霞，冬雪晶瑩，伴以山雀噪動，鳴蟬鼓風，無盡情韻，令人心動神蕩，流連忘返。
自匯合口上溯酉水，不遠即到二酉山。
二酉山下，又是一處二水交匯的迷人風景。“人間”他們選擇了匯入酉水的溪流——清水河，緩緩上行。
清水河名副其實，透亮得無以復加。
兩岸山巒起伏，植被茂密，雪白的雲霧橫在山腰，仿若輕紗飄帶，忽而化去了，忽而又生成，曼妙無盡，逗得壬寅和甲午歡呼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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