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宣宗朱瞻基《三鼠圖卷》

明宣宗朱瞻基繪的《三鼠圖卷》。該卷縱28。2,橫 38。5 釐米,紙本墨筆、絹本設色。該畫卷由三件畫作組成,分別為:苦瓜鼠圖(紙本墨筆)、菖蒲鼠荔圖(絹本設色)、食荔圖。卷末有明憲宗朱見深御製題跋。此卷現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院,鈐明末宋犖、清乾隆、嘉慶、宣統等藏印。

雖然同為一卷畫,但《苦瓜鼠圖》與《菖蒲鼠荔圖》《食荔圖》的風格有很大的不同。《苦瓜鼠圖》用筆爽朗,逸筆草草,與朱瞻基《武侯高臥圖卷》(北京故宮博物院藏)中的墨竹、叢草以及《松雲荷雀圖卷》中的荷葉、蘭草和壽石的筆法一致。而《菖蒲鼠荔圖》和《食荔圖》則工整秀逸,筆法精到。畫中老鼠偷食苦瓜及紅荔饒有趣味,前者將並不為人待見的老鼠的憨態與頑皮神態鮮活地表現出來,正如韓昂在《圖繪寶鑑續纂》中評朱瞻基畫藝所說:“萬幾之暇,留神詞翰,於圖畫之作,隨意所至,尤極精妙” ;後者所寫 “荔枝” 有語帶雙關之意,“紅荔” 與 “紅利” 諧音,而 “荔枝” 又有 “一本萬利” 之義,故老鼠啃食荔枝,具有吉祥寓意,其畫中的內涵,已然超越了畫作本身。

三件畫作依次為:

一、苦瓜鼠圖

明宣宗朱瞻基《三鼠圖卷》

繪一隻小鼠立於石頭上,翹首仰望著高懸的苦瓜。山石右側蘭草斜出,玉柄嫋風,右側翠竹聳立,一根瓜藤攀緣其上,三隻苦瓜與數片瓜葉垂下。全畫均為水墨寫意,墨韻濃淡乾溼,各盡其趣。作者行筆簡潔,墨色明淨,以沒骨淡墨寫鼠,將老鼠顧盼左右,欲吃瓜而不得的情形表現出來,極富生活情趣。其時,水墨寫意花卉並未盛行,明宣宗從元人處得水墨花卉之遺韻,化為己用。在其《萬年松圖卷》(遼寧省博物館藏)中,亦可見其水墨寫意的畫風。但就其隨意與瀟灑方面,則還是以此圖為甚。題識:“宣德丁未,御筆戲寫” ,上押朱文方印 “廣運之寶” 。據此可知此畫作於明宣德二年(1427 年),時年朱瞻基二十九歲。

二、菖蒲鼠荔圖

明宣宗朱瞻基《三鼠圖卷》

繪小鼠啃食一隻紅荔。荔殼已被小鼠啃破,散落於地,白色的果肉裸露在外,老鼠正專注偷食中,兩隻狡黠的小眼警惕地盯著周圍。老鼠被一根鐵鏈拴著,在其後側為一塊壽石,上有一簇菖蒲。壽石兩側則有點苔。與前圖不同的是,畫中鼠、荔枝和荔葉均為工筆,荔枝為重彩。作者用筆細膩端正,幾無懈筆。壽石菖蒲則為水墨,小寫意。其水墨的 “黑” 與荔枝的 “紅” 形成鮮明的視覺反差。小鼠則為淺灰,細微處毛髮畢現,形神皆備。題識:“宣德六年御筆,賜太監吳誠” ,上押朱文方印 “武英殿寶” 。

三、食荔圖

明宣宗朱瞻基《三鼠圖卷》

此圖為一幀團扇,其構思與《菖蒲鼠荔圖》大致接近。所寫為一隻白鼠啃食三隻荔枝,荔殼散落於地,另有三片綠色的荔葉陪襯。由於此畫寫在瓷青紙萬年藍上,故老鼠的 “白” 與荔枝的 “紅” 在藍色底紙的襯托下,顯得尤為搶眼,似有描寫老鼠在夜幕下偷食的背景。此畫亦為工筆重彩,頗有宋代院體花鳥畫風格。畫上並無作者題識,但對幅有明憲宗朱見深題跋:“御製。累累果實委塵垂,夜靜無端出沒時。意料狸奴蹤跡少,肆行竊齧上新枝。成化甲辰仲秋吉日” 此跋作於成化二十年。

三圖流傳有序,又經清乾隆、嘉慶、宣統三朝鑑藏,著錄於《石渠寶笈續編·重華宮》中。

▌朱瞻基(1398 年-1435 年),明朝第五位皇帝 。在位十年,享年三十七歲。朱瞻基是明朝較有作為的一位帝王,性格活躍,修養深厚,雅尚翰墨,書法出自華亭沈氏兄弟,而能夠於圓熟之外以遒勁出之。尤工繪畫,山水、人物、走獸、花鳥、草蟲等無不臻妙。常將自己的畫作賞賜給重臣,並於其上書年月及受賜者姓名。

▌繪製資訊

明宣宗(宣德帝)朱瞻基作

▌形制尺寸

縱 28。2,橫 38。5 釐米,紙本墨筆、絹本設色

▌鈐印資訊

鈐印:廣運之寶、乾隆御覽之寶、宣統御覽之寶、石渠寶笈、寶笈重編、宋犖審定、武英殿寶、重華宮鑑藏寶、三希堂精鑒璽、乾隆鑑賞、宜子孫、希之、萬幾清暇、宣統鑑賞、無逸齋精鑒璽

▌收藏來源

此卷現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院

太平天子一朱瞻基小傳

明宣宗朱瞻基《三鼠圖卷》

朱瞻基像

洪熙元年(1425年)五月初十,洪熙帝朱高熾病重,太監海壽奉命離開北京,赴南京召回剛到那裡不久的皇太子朱瞻基。從北京到南京,全速而行約十天可以到達。五月十二曰,洪熙帝卒。朝中大臣夏元吉、太監楊英密不發喪。南京城中,流言洶洶。皇太子朱瞻基的臣僚勸他率護送兵馬回北京,或抄“間道”而行。朱瞻基說:“我剛到南京,立即返回北京,誰能料得到?君父在上,天下歸心,誰會有二心呢?況且,父皇召我回北京,我又怎能拖延呢?”他最終放棄兵馬護衛,沿驛道疾馳。由於朱瞻基行動迅速,漢王朱高煦準備在山東伏擊皇太子,效仿“靖難”的計劃,最終“倉猝未果”。六月初三,朱瞻基抵達北京附近的良鄉。夏元吉等人聞報,舉喪。當天,朱瞻基進城。六月十二曰,朱瞻基正式即皇帝位,改明年為宣德。27歲的朱瞻基舉重若輕,將皇位危機化於無形。

朱瞻基的能力、素質,在明代諸帝中不多見。建文元年(1399年)二月初九日,朱瞻基生於北平燕王府。燕王朱棣說小嬰兒“英氣溢面”。朱瞻基多才,博通文藝,有《文集》、《詩集》傳世。晚明學者黃景叻說:“宣廟(朱瞻基)詩畫皆入神。詩長篇絕句,滾滾不窮。畫善花鳥。”有一次,朱棣令朱瞻基對聯。上聯雲:“萬方玉帛風雲會。”l5歲的朱瞻基不假思索,跪下叩頭,對曰:“一統山河曰月明。”他的射術也頗精。永樂十一年(1413年)五月端陽節,朱瞻基在北京東苑“觀毬射柳”之戲中,“擊射連發皆中”。他的勇氣與孝心也頗值得稱道。12歲吋,他就在大臣夏元吉的協助下留守北京。16歲吋,他隨祖父朱棣出征。朱棣每入駐營帳,朱瞻基就會派出自己“幼軍”到營帳外瞭望放哨。從永樂十五年(1417年)到永樂十八年(1420年),他陪父親朱高熾留守南京,相濡以沫。因此,無論祖父還是父親,對朱瞻基都很喜愛。永樂九年(1411年),朱瞻基被祖父朱棣立為皇太孫。朱棣逝世,朱高熾命朱瞻基去榆木川迎梓宮回京,臨行前就把皇太子印交給了朱瞻基。朱高熾即位以後,命“中外啟事,悉歸(太子)裁決”。所以,洪熙元年(1425年)五月朱高熾逝世吋,朱瞻基已是一位038經驗豐富、臣民共仰的君主。

即位初期,朱瞻基面臨內憂外患。他首先成功地平定了皇叔漢王朱高煦的叛亂。宣德元年(1426年)八月,朱高煦反叛的訊息從不同渠道陸續傳到朝廷。朱瞻基顯示出極強的應變能力。在防衛方面,他命令各地加強守備,遣公侯勳臣防守京城各門,在京城搜查奸細,又派大臣前往淮安,以防叛軍順運河南下侵擾南京。進攻方面,他決意親征山東樂安州。他說:“漢王敢於反叛,一則欺我年少,再則料我不敢親征。我若遣將前往征討,漢王就能以危言厚利,誘他們投降,僥倖成事。”他從大同、永平等地召回郭亨、陳英等邊將,率大軍10萬御駕親征,叛軍隨即上崩瓦解。九月初,漢王朱高煦被押回北京,幽禁在西安門內的館室之中。其次,朱瞻基停止從1406年以來明朝在交趾的用兵。宣德二年(1427年)十一月,朱瞻基下詔罷兵安南(今越南),命總兵官王通及所有文武官吏撤回。然而,撤兵是被動的,而且倉猝。王通在沒有得到皇帝詔令之前,已擅自退回廣西南寧。明軍僅八萬人撤回內地,大批人被阻斷,留於交趾。對於朱瞻基放棄安南,史家們議論不一。反對者則認為,明初經營交趾20餘年。朱瞻基沒有委派在交趾很有威望的張輔率兵出征,而是倉猝罷兵,有失草率。贊同者認為,明朝的強敵在北方而不在南方,放棄交趾是正確的選擇。的確,朱瞻基放棄交趾,似乎是為了更好地經營北方。他同時也放棄了父親將都城回遷南京的計劃,從而可以留在北京,滿足自己對邊事的著迷。像他的祖父一樣,朱瞻基喜歡巡邊。巡邊中偶然的戰捷,使他十分陶醉,也從此使得明朝帝王開始輕視“強胡”的戰鬥力。清初學者談遷認為,土木堡之變正積因於此。

在朱瞻基統治期間,行政體制的改變也影響深遠。內閣票擬製度一一大學士審議官員們對奏疏提出適當的答覆,貼在每道草擬的詔旨之上,以供御批一一使得內閣的決策力量得到加強。朱瞻基開始在地方設立總督和巡撫。這兩項制度後來在正統朝趨於成熟,並最終也成為明代地方行政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此外,宮中設內書堂,教育宦官,則為後來宦官濫用皇帝的特權提供了更好的條件。

然而,朱瞻基的個人品性絕非“黃金”般毫無雜質。太平天子的性格深處,是任性和輕佻。早在洪熙時期,朝鮮籍宦官尹鳳就曾說:“皇太子(朱瞻基)亦輕佻。”查繼佐《罪惟錄》記載:“(金庠)嘗與一娼狎京師。帝(朱瞻基)或召娼幸之。庠交猶密。上怒,輒罷其官。”這是他與官員為妓女爭風吃醋的故事。呂毖《明朝小史》記載,朱瞻基召見太醫院判欽謙,對他說:“汝江南人惺惺,朕欲用房中藥,可制與我。”欽謙說不會。朱瞻基大怒,罵道:“你江南人怎麼這麼小氣!”將欽謙打了一頓,送到錦衣衛獄中。這是他向醫官索要春藥的故事。之外,老臣黃福不願陪他下棋,被變相疏遠到南京。陳祚勸他讀《大學衍義》,他覺得受侮辱,把陳祚關了5年。他好鬥蟋蟀,就給蘇州知府況鍾專門下了一道敕書,令其備辦蟋蟀。一時民間諺語稱:“蟋蟀矍矍叫,宣德皇帝要。”他到翰林院,袖著銀子,隨手丟在地上,看眾臣搶著撿。皇叔朱高煦在他探視吋故意伸腿絆他,被他以三百斤重的銅鍋罩住,外用炭火加熱,化成了灰燼。可見,朱瞻基賢君的另一面,是一個好色、耽於逸樂、任性殘酷的皇帝。或許正因為此,朱瞻基最後也未得壽終。宣德十年(1435年)正月初三,朱瞻基龍馭賓天,年僅3了歲,死後諡章皇帝,廟號宣宗,葬於景陵。

平心而論,朱瞻基是明代少有的賢君,文治武功皆有建樹。他統治期間,沒有壓倒一切的外憂內患,沒有黨派之爭,沒有政策紛擾,政府工作有效,人民生活得到提高。一切都表明,宣德朝是明代的黃金時代,而明王朝正逐漸從開國建制的動盪中趨於穩定。因此,清朝康熙帝認為朱瞻基是“守成賢闢”的皇帝,不能苛加評論。康熙二十九年(1790年),皇帝諭大學士:“朕思洪武系開基之主,功德隆盛;宣德乃守成賢闢。雖運會不同,事蹟攸殊,然皆勵精著於一時,暮烈垂緒奕世,為君事業,各克殫盡。 若表揚洪武、宣德,著為論贊,朕尚可指示詞臣,撰文稱美。償深求刻論,非朕意所忍為也。”在這種最高指示下,《明史》對朱瞻基不敢再有訾議,評價頗高:“即位以後,吏稱其職,政得其平,綱紀修明,倉庾充羨,閭閻樂業,歲不能災,蓋明興至是歷年六十,民氣漸舒,蒸然有治平之象矣”,又說:“帝之英姿睿略,庶幾克繩祖武者歟!”。

明宣宗朱瞻基《三鼠圖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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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宣宗朱瞻基《三鼠圖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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