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廣《太白酒歌》舒展婉轉

■福建南平 支榮慧

元末明初有三大書法家,他們都姓宋,分別是宋克、宋璲、宋廣,人稱“三宋”,三人均擅行草。今天我們仍可以看到這三人在中國書法史變革上的意義,他們是從元代溫潤、嫻雅書風向崇尚個性、意趣、情感的明代書風過渡的重要書家。而其中之一的書法家宋廣,用豪氣寫出了《太白酒歌軸》,作品雖然可圈可點,但不得不令人讚歎。自古草書大家愛喝灑,對酒懷有極深的情感,諸如張旭、懷素等,往往藉助酒興揮毫書寫出不少的佳作。宋廣敢以李太白的酒歌為內容,不得不佩服他的文膽之氣,想太白在世,與宋廣一起豪飲,定是會與宋廣成為知己,留下動人的詩篇。

宋廣五體皆能,最擅行、草書,尤其是大草寫得精彩。筆法勁秀流暢,體勢翩翩,書體時雜章草波磔,風骨遒麗。宋廣溯源晉唐,師法王羲之、王獻之、張旭、懷素,略變其體,書風縱橫俊發,既能寫到“章草入神”的程度,更得“顛張醉素”逸氣,由此可看出他的高韜思齊之心。然而也有評論家說宋廣書風瘦勁婉暢,不如宋克、宋璲的成就,他的用筆連續不斷,不是古法也。代表作品有《風入松洞》《太白酒歌軸》。

《太白酒歌》軸(見圖),紙本,草書,縱87、橫33。6釐米。詩錄唐代李白《月下獨酌四首》之二。釋文如下:“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已聞清比聖,複道濁如賢。賢聖既已飲,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謂醒者傳。”

此篇作品筆畫精熟,流利飛動,風度灑脫,細勁秀逸,流麗飛動,極富韻味。筆用中鋒,如行雲流水,舒展婉轉,線條勻稱,牽線連綿,筆意不斷,一氣呵成,如鐵劃銀鉤,雖有“無古人筆法”之說,但敢於突破前人法則,是其草書的典型面貌。在擬古成風的時代,是難能可貴的。第一行開始有些拘謹,行筆較輕,越寫越進入角色,最後達到物我相忘的境界。字勢忽左忽右,字形忽大忽小,字與字之間忽連忽斷,如小溪流水潺潺。落款款署“昌裔為彥中書”,極其簡潔,僅六字,分兩排,每排僅三字,平行式分列,給下方留下了較大的空間,舒朗空曠,很有創意。

此帖中“酒”“地”重複字較多,但透過字形大小、形體、墨色、線條的變化,無一雷同,顯示出他對書法的深厚解讀,“天”“愛”寫法太單一,相比《蘭亭序》每一個相同的字寫法不同,實是一大缺憾。線條多連綿圓婉,缺乏筋節轉換,所以內蘊略顯不足。全篇行筆多往一個方向,方筆不多,未見枯溼變化,難免有重複之嫌。既是一味地追求行筆的暢達,提按頓挫似乎也不夠強烈。古人論及草書方圓之道稱:“書一於方者,以圓為模稜;一於圓者,以方為徑露。蓋思地矩天規,不容偏有取捨。”

此軸有“休寧朱之赤珍藏圖書”“儀周鑑賞”“乾隆御覽之寶”“馮公度家珍藏”等收藏印璽10方。用紙十分講究,為砑花箋,淡黃色的荷花、蘆葉,清晰可見。宋廣書法傳世稀少,此軸是他草書中的代表作品,在《墨緣匯觀》《朱臥庵藏書畫目》等書中均有著錄,所以猶為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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