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坊·美文」王娟娟|奔跑在田野的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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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線

奔跑在田野的雞

「寫作坊·美文」王娟娟|奔跑在田野的雞

前幾日,表姑家的三丫頭,突然打來電話:“姐姐,空了回老家,我給你燉土雞吃。”

這個平日在運城市裡闖世界的丫頭,啥時候回老家的,還在山坡上養了雞。我應聲道:“好這幾天,就抽時間去。我的腰傷還不好,得找幾個朋友陪我去。”

說起表姑的三丫頭,必須提起我的秀表姑。兒時,父親在城裡工作,秀表姑離我家是鄰村,秀表姑經常帶著表妹去家裡竄親戚。像秀這樣的表姑是三個,還有她的兩個親生姐妹,家在柳莊村河西居民組。大表姑的幾個孩子與我們兄弟姐妹大都同齡,所以一直交往比較多。河西小表姑的幾個孩子比我們都小,到現在街上遇到也不認識。還有一個小表叔,是他們四個最小的,從放羊坪搬遷到了河西村。

秀表姑的母親,是祖父的姐妹 ,是父親嫡親的姑母。日本侵略者佔領王茅老家,祖父帶著祖母和大伯、姑母、父親在南山樂堯前嶺避難,父親住在放羊坪的姑母曾經幫助很多,才使一家人度過難關。據祖母和父親講,當年幫助他們度過艱難歲月的,還有祖父的姑母婆家也在南山,多次救濟家裡,糧食緊張時期,祖母姑母的婆家,允諾祖父把地裡的樹皮打下來,曬乾磨成面做成饅頭,讓他們充飢。雖然,樹皮面饅頭會讓人大便乾燥的無法排便,但是可以暫時解決腸胃空空。至今,我都無法想象,有哮喘氣管炎的祖父,三寸金蓮的祖母,如何帶著年幼的大伯、姑母和父親,一路走到南山,在黑龍廟西邊的山嶺上艱難度日的。水要從深溝裡,挑著走上來,一下也不能休息。父親在《我的教育生涯》書中,曾回憶童年,他的外祖母農忙季節,就從陳村到南山幫忙,路上要走三天時間,一路給富裕一些的本家親戚,做針線活掙來一些舊布,給他們做了衣裳,帶去南山解決沒衣穿的問題。在南山日本人投降了,祖父才帶著家人回到王茅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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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表姑在我們心中,一直是勝於親姑母的。也許是離得近的緣故,我嫡親的姑母,這輩子見她的機會不多,她一家人一直在城裡,在我上一年級時,姑母給我和姐姐一人做了一件白底藍花的短袖衫,姑母六個孩子生活很艱難。

秀表姑比所有親戚,去我家的次數都多。母親有了稀罕的東西,就讓我們給秀表姑送去。秀表姑也經常帶著孩子,來家裡做客,給我們帶東西。那個時候,來回送的無非是一些吃食 ,柿餅、柿瓣、柿疙瘩、柿皮……

記得有一次放學,秀表姑拿一塊布,包著一把柿皮面送到我們家。母親給我輕輕捏了一點,放在碗裡用水拌溼,吃起來很甜。王茅屬於西河槽,秀表姑家在東窯也在西河槽,柿子樹少。現在想來,應該是父親的姑母,從山裡捎到秀表姑家,秀表姑又走著送給我們的。

在我的印象裡,父親走動最多的,就是秀表姑了。秀表姑最後身體不好,腦血栓癱瘓多年,父親、母親和我們兄弟姐妹,只有回王茅老家是一定要去看望秀表姑的。每年正月、八月十五,父親和母親都會安排去探望秀表姑。清明回老家上墳,回南山上墳回來,父親和母親總是會帶我們去看秀表姑。下鄉路過,只有能騰出時間都會去看看。最後一次去窯洞看她時,已經躺在床上,表姑父照顧秀表姑的生活起居。

最後一次,去秀表姑家,是小弟打電話說:“秀表姑去世了。”上路那天,我和二哥、小弟同行,給秀表姑蓋了被子,送她最後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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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表姑去世後,表妹們只有兒女結婚才走動,表弟只是偶爾在街上遇到,聽他絮叨絮叨。這次秀表姑的三丫頭打電話,著實讓我吃了一驚。這也是第一次,與這個比我小很多的表妹,第一次接觸。

當我從秀表姑的老院子,走上山坡時,漫山遍野的雞,在山坡上奔跑,像山坡上的牛羊一樣,無拘無束地奔跑著,自由自在地奔跑著……

我參觀了剛搭建起來的雞棚,看著滿山遍野的雞,看著他們撿回來的雞蛋在精緻的竹籃子裡……又一次,想起了秀姑姑。

三丫頭燉了兩個小時的雞,讓我和同去的朋友嚐鮮,還準備了雞蛋帶回家品嚐。清燉雞的味道很鮮美,聆聽著三丫頭的創業史,艱苦中充滿快樂。我也得到了欣慰,秀表姑九泉之下,也會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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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圖片系王娟娟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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