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未完，寶玉之情還在。
《情榜》的內容藏在捉迷屏後，寶玉的結局不再蓮瓣無聲，醒悟在白茫茫大地真乾淨，攜《情榜》而歸太虛的後三十回，由終至始的講述一個塵封於殘書之內的故事……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12月起，由SMG LIVE出品的當代青年舞蹈家作品展演——趙梁舞蹈劇場《東方靈慾三部曲》即將在上海國際舞蹈中心輪番上演。
“靈慾三部曲”分為上中下三闕，
上闕《警幻絕》
以經典著作《紅樓夢》中“太虛幻境”為藍本，構建出迷離彼世，讓觀眾體會眾生相的緣起緣滅，愛慾沉淪。
這也是三部曲中誕生最早、創作週期最長、舞美置景最為繁複的。
趙梁的《警幻絕》將如何重現這荒涼、荒誕、荒唐的一回迷夢？
緣起·本是太虛一場幻夢
“每個人在人生的碌碌奔忙之中，總會在某一刻被人生強烈的不真實感與荒誕感打倒。《紅樓夢》第八回那句‘白骨如山忘姓氏，無非公子與紅妝’說的便是如此。”
——趙梁
後臺中的準備的領銜舞者：楊海龍
一人分飾二角仙人與屠夫攝影：張揚
《警幻絕》脫身自紅樓夢第五回《開生面夢演紅樓夢，立新場情傳幻境情》當中的“太虛幻境”的意象渾沌。導演擯棄了《紅樓夢》原著龐大冗長的故事背景，單獨選取“太虛幻境”這一文學符號，在紅樓一夢的高聳屋脊之下，訴說彼岸往生的虛幻夢境與現世人生的連綿糾葛。
沒有天堂，沒有地獄，只有人間：沒有靈魂，沒有復活，只有今生。
“這是一段虛幻夢境與真實世界的糾纏。”
在這部作品誕生的期間，趙梁遭遇了父親的過世。身為佛教徒的他，也對認得生死輪迴有了進一步的領悟。趙梁回憶起父親臨終之際：
“所有人都在哭，我也一樣……時間久了，會產生一種超現實的感覺，好像在看一場戲”
。抱著骨灰走出火葬場的大門，天空中飄起了第一場大雪，黑色與白色交織在眼前，趙梁看著眼前的景象，產生了一種幻覺：
“已經分不清死亡與現實的界限，只覺得荒誕。”
當趙梁到了極致的狀態，他發現自己不哭，不笑，而是接近了禪定的安靜狀態。
《警幻絕》，由此而起。
“《紅樓夢》原著中的太虛幻境坐落於孤山遠水的此世彼岸，仙雲蔽日池遮霧繞，枉若仙境，而《警幻絕》的秘境卻潛藏在這個幽深的潭底。”
大幕拉開，燈光緩緩而升，音樂起。聲樂頌唱絲絲縷縷、悲切若無，孤悽慘愁的氣氛瀰漫在舞臺，層層潑金竹屏將舞臺規整切分，燈光中反射到上面的人影在模糊著真實與虛幻的邊界，眼前是虛，而屏後又何而為實？
舞臺伊始，十餘具身體赤條條地扭走上舞臺，彷彿初來人間，膽怯、新奇地匍匐張望。隨著時間推移，肉體凡胎開始生出千姿百態的形狀意象，披上各色華服，純粹單一的靈魂收到不同皮囊之下，有著各自的千嬌百媚、嗤笑癲狂。
舞劇前半段，講述了糾結纏繞的香豔故事。妻子身著鳳冠霞披，與新婚相公合座一床塌。爾後，身著白衣的風情女子翩然登場，與相公嘻戲玩鬧。
訴說慾望的雙人舞，突破了一如既往的現代舞編導的模式化程式，將崑曲與戲劇中角色的身體語言糅合進不同角色的塑造與表達中，大膽赤裸地鋪陳於舞臺燈光之下。
夢境紛擾，雜糅交錯過往的情節重複上演，所有人物擁擠在這一處舞臺之上，不同人生迴圈往復至癲狂瘋癲。曖昧、勾引、婚姻、背叛……痛苦，讓幻境變成夢魘。故事的主角們，在痛苦和混沌中，一個個褪去了華麗衣裳。
而當相公終於在走馬般燈的人生幻影中幡然醒悟，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幻境中，眾人又如當初那副純淨的身體，恍若涅槃重生。金沙從舞臺中央落下，灑滿宛若新生的軀體。
“萬物好似迴歸初始的聖潔與純淨，但如命運輪迴般，潛藏其中的依舊是那一顆浮躁多情的凡心。”
美學 · 極致的東方一夢
“我試圖借用‘太虛幻境’的意象，講述一種當代藝術難以具體呈現的、唯有東方美學才能意會的體悟。”
——趙梁
《警幻絕》，雖然形是西方的現代舞語彙，其中包裹的，卻是極為純粹的東方靈魂。戲曲、搖滾樂、東方妝容服飾等諸多元素糅到一起，構築出“古典化”的似是而非之感。
舞美
舞臺設定上，《警幻絕》吸取了傳統戲曲的標誌性舞態，並將其解構。「十二釵」化作舞臺上的隱語。一簇鮮花、一盞燈籠、一方蒲團、一領草蓆，一尊木馬、一座床榻、一頸荷花、一握繡扇、一輪明月、一帳薰香、一抹黛眉、一扇圍屏。演員穿梭在竹簾前後，每一次升降起伏之間，演員便消失在觀眾的視野中，營造出一種如夢似幻的神秘感。
服裝
“開場從天而降的五色華服，從款式選擇到色彩運用繼承了中國古典傳統含蓄內斂的色彩語彙，卻在設計上符合現代的審美，既精緻考究又有一種奇特的離間感。”
崑曲元素也被加入服裝之中。舞者頭飾採用水紗、戲曲纏頭，且揉入陶土，幹了後會有泥巴的裂紋，頗有從破土而出來、不食人間煙火的寫意。
演員妝面，更讓人眼前一亮。女舞者施以鉛粉、黛眉、點唇、面靨，男舞者則是崑曲小生妝容。演員造型要花四個小時，造型古典不失現代，甚至透出一絲詭譎，恰應了一個“幻”字。
音樂
除了視覺與舞美，聽覺上的表達，又是另一種東方情調。《警幻絕》配樂由才華橫溢的實驗音樂人共同創作。研究道教的搖滾音樂人宋雨哲與以中國古代打擊樂器“方響”命名的樂隊，全程現場演奏，東方神秘的空靈氛圍縈繞舞臺上下。舞劇中的女聲部分也特邀了《中國夢之聲》亞軍、曾經加入過大忘槓樂隊的藏族歌手“央吉瑪”演唱。
宋雨喆（右上）& 央吉瑪（左下）
於劇場·做一場夢中之夢
話劇版《紅樓夢》
今年9月，長達6小時的話劇版《紅樓夢》在上海話劇藝術中心拉開帷幕，帶觀眾領略了大觀園裡的眾生相。《警幻絕》則是在短短80分鐘內，以
“太虛幻境”中寶玉夢遊太虛幻境，遇見警幻仙姑的片段
為切入點，讓觀眾感受到一段
虛幻夢境與真實生活的糾纏
，經歷眾生相的緣起緣滅，愛與沉淪，感受到
紅樓美學如夢如幻的一面。
在《警幻絕》的命名上，《警幻絕》中的“警幻”取自“警幻仙子”之名，警誡人世皆虛幻；“絕”字既含“絕妙”，又呼應“絕句”這一古典文體。這些獨特的東方元素喚醒了記憶中的熟悉感，有序又精確地構建了這場抽象的幻境。
指導演員演出時，趙梁會跟每一個演員講述自己的經歷和體驗，探討死亡、災難、活著。“所有的形式都有內在的生命，舞蹈要走心，有靈魂，要真實。”舞者們曾花半年的時間在崑曲老師的指導下學習。“怎麼走、怎麼站、怎麼拿馬鞭、扇子怎麼玩、絹怎麼弄、眼神怎麼挑……”演員在趙梁的要求下，只要能考究出來的細節都做了很久的練習。演員們帶著各自對生命的理解，用自己獨特的舞蹈語彙，在舞臺上自由地流動，把一場夢中之夢，帶給觀眾。
#觀眾評價
第一次看超出了我能用語言描述的極致，古典之形和現代之骨超純度融合異化出一種獨特的幻境和意念，加上音樂、燈光、服裝、化妝之精準，只有驚歎。
——@大盜賊
他是長髮飄飄的男子，雲遊四方，面對世界開啟感官，“因棄而得為得而棄，參透前世情緣。”那個叫《警幻絕》的夜晚，出乎意外地幸福，他的作品幾乎是我一直以來的幻想，而他用舞蹈實現了它。
——@知乎使用者
如果說紅樓夢始終充滿了淡水寒山、蒹葭煙霞的意象，那麼趙梁導演的美學風格則更類似李商隱和李賀的詭豔神奇、迷離陰鬱。這警幻絕不是那警幻，有一句詩的色調來形容大概倒可以相彷彿，就是李商隱的那句“水仙欲上鯉魚去，一夜芙蕖紅淚多。”
——@葉葳蕤
“演悲歡離合當代豈無前代事，
觀抑揚褒貶座中常有劇中人”
人生如戲，大夢一場。
當夢醒時分，走出劇場，
關於生死愛恨的討論還在繼續。
關於人生，你的答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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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時間：12月8-9日
演出地點：上海國際舞蹈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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