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馬頭陀:書壇老司機的多個側面

二馬頭陀:書壇老司機的多個側面

書壇老司機的多個側面

文丨二馬頭陀

星期三的午後,手機嗡然作響,開啟一看,快遞來到。趕緊去收發室取了來,果然是《嵩陽閒人筆記》兩本,老司機薛公新出的書來了。

一般贈書的命,不會老好。多數被翻翻便束之高閣,或棄之敝屣,很少會被人細看。但是薛公這本書開啟之後,從首篇《祖院》開始讀,到《祖父》《外公》《二舅》《道兒叔》《馬和尚》《大喜子》《忽雷婆》《神經國》等等,一篇一篇,一發而不可收拾,竟然一口氣看了一下午,連上廁所都沒捨得,困擾我多日的尿頻之疾居然暫時不治而愈。我得老實承認,這書的代入感很強,很容易讀進去,好比至尊寶的月光寶盒,具有帶人穿越的超自然能力,一下子把我帶入到嵩山腳下那個小城的歷史風情畫卷裡面,一幅七十年來嵩陽城的清明上河圖宛然就在眼前,每個人物都像一幀精美的冊頁,惟妙惟肖,讓人反覆摩挲,深陷其中難以自薅。此書分四輯,第一輯名為“嵩陽舊夢”,我正像誤入桃花源的武陵人,意外進入到一個生動、溫情、奇絕的盜夢空間,遇到了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一個個不偶於世的俗世奇人,惹得我像個信球一樣,一次次為書中人物的命運感慨,擊節,嘆息不已。

一晌的光景很快過去,轉眼下班,木看完。把書裝包裡帶回家,晚飯簡單扒拉兩口就繼續手不釋卷,不多會就把上冊看完了。中間又有幾次停下來,那種白描而冷峻幽默的筆法,又把我笑噴了好幾回。

合了上冊,急火火接著去開啟另一冊,卻發現這一本兒仍是上冊。咦?薛公,這是弄啥哩?我正看的入港,俗話說正在興頭上,我秋褲都脫了,你就只給我看這個,不讓看下冊?呆住了一分鐘,暗想,薛公這個人一貫被人稱為具魏晉風度,奇倔倜儻,古靈精怪,有時候說不定會來一下惡搞。那麼他寄來兩本上冊,到底是幾個意思?

把書放在床頭,去上了趟廁所,猜出來了。薛公此舉至少有兩個意思:第一,他這是提醒我,這本書值得一而再的細讀,至少上冊,應該先讀兩遍再說。第二,他似乎是用的釣魚之策,這上冊實際就是魚餌,隔著夜空都似乎能看到他狡黠的眼神正盯著我:二馬,薛老師這本書恁好,倉叟、劉顏濤等人讀了都說好,你是不是也給整兩句兒?不給整兩句兒就不給你看下冊!真是個狠人。好,那就整兩句兒。

薛公號為嵩陽閒人,從他現在的生活狀態看,算是自由職業,所謂閒人,倒也恰如其分。但是,這個閒人可不閒啊。只需要看看這些年他幹過多少事、寫過多少東西就知道了。林語堂在為蘇東坡寫的傳記當中,曾經奉送了他一大堆頭銜,如果拿過來形容薛公,似乎也無不可。“一個無可救藥的樂天派、人道主義者、百姓的朋友、書法家、酒仙、詩人”,這些頭銜,我想薛公自己也當仁不讓,因為他確實一專多能又非常接地氣。

而且在這些頭銜之外,薛公一定還要求加上:“音樂家、詞作者、主持人、晚會導演、電視節目製作人、頒獎詞撰寫專家、策展人、攝影師、領導首席文字秘書、公務寫作培訓師、相聲藝術家、口技表演者、朗誦藝術家、著名戲曲票友、書壇大家模仿秀達人、自媒體作者、太室尊者、著名網紅、深受各年齡段歡迎的婦女之友、毛筆商人、文藝界兩新人士、文藝界有志青年的人生導師……”這麼多的頭銜,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就被壓垮了。好在薛公體格雄渾,腰粗,所以擔的起。

因為自身是多面手,薛公留給世人的精神形象自然是複雜而多面的。孰不知他的肉身形象也是蠻多面的。曾經多次看到薛公在文章裡表揚老友劉顏濤老師,說他早早就具備了德藝雙馨老藝術家的大家氣象,劉老當然不老,但是塑造形象的道具只有一頭白髮。而薛公打造自身形象的道具就非止一端了。

在我的觀察印象中,大致有“三變”。最早在網上的百度百科裡見到薛公的形象,是一個穿翻領西裝的小青年。印象最深的是西裝,新嘎嘎的,好像剛參加完婚禮回來,臉上卻滿是對這個社會的鄙夷和不屑,帶著濃重的玩世不恭的味道。當然那時人是瘦的,和觀感倒也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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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是在微信上加了薛公,他的頭像比較罕見,是一幅漫畫像。據說是他的學生花花專門為他畫的——畫面的主體是一張大臉,圓圓的羅漢臉,小手中拿了一支毛筆。有時候看多了眼花,又覺得那不像毛筆,倒更像一把鐮刀,隨時準備收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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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後來,在一次會議上見到薛公本尊,這時候他已經滿身的大家氣象了。散步的時候開始揹著手走路,遇人打招呼只象徵性點點頭,和人交談時一般也僅僅點到為止。只有在私下的場合,才說幾句真話,但言語之間依然能感覺到他對這個社會深深的批判眼光,和犀利幽默又不失溫柔一刀的諷刺態度。只不過這時候他的形象也和以前有了一些變化。他眼睛瞪起來時,目光之犀利,有點像發福的魯迅;眼睛眯起來時,就活脫脫一副廟裡的菩薩相了。我常常想,所謂“金剛怒目、菩薩低眉”,薛公一身兼之,說明歲月也沒有饒過他,他在用筆改造世界的同時,世界也不知不覺間改造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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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薛公一直以自己獨特的髮型享譽江湖。四周剃光,只留中央,頂上僅存一茶壺蓋兒。這很大膽,很曲藝,很文藝,也很前衛。這常常讓我想起魯迅先生在《藤野先生》裡面所寫,我大清國的留學生的髮型,“頂上高高聳起,形成一座富士山……實在標緻極了。”據開會間聽他向人介紹,這麼標緻的富士山髮型,是他親自設計、親自打理、親自打發膠,量身定做而成的。髮型這件事不能小瞧,在不少上點年紀的人那裡,髮型不啻是一個重大的原則問題。有些人的特徵是中央日漸式微,於是常常用地方支援中央,庶幾保住中央的臉面,維護天下大一統的良好形象。而薛公倒好,反其道而行,乾脆剪除所有的地方保護,只讓中央閃亮登場,這實在是一種富有者的自信和張揚。大凡能對自己的形象作戛戛獨造的人,一般都擁有強大的內心,是個狠人,薛公能以如此形象示人,反映出的自然是其人立身行事的超級自信。

韓文公說物不得其平則鳴,人亦如此。薛公的這些趣事,折射出他內心的豐富和奇崛,有時候也會讓我聯想到魏晉及後代的那些名士。五代的楊凝式,有個帖叫《盧鴻草堂十志圖跋》,學書法的人不少都臨過。其實帖中提到的盧鴻隱君,字浩然,就隱居在嵩山,於嵩山下建盧鴻草堂,廣招天下學子,培育英才,他善畫山水樹石,自繪其隱居之地勝景為《草堂十志圖》,十幅畫作附騷體詩十首,名《嵩山十志》,歌詠隱逸生活,耐人品味。薛公隱居嵩陽,作《嵩陽閒人筆記》,是否有效仿嵩山前賢之意,我不得而知,但嵩陽文脈之盛,千年不絕,於此也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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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永遠處在“變與不變”的動態平衡中。讀了這本書,薛公的名士形象在我心中也有了一定的轉變,意識到他除了陽剛、鋒芒畢露的一面,其實也有陰柔、溫情脈脈的一面。他回憶自己的祖屋、祖父、祖母,寫自己的街坊鄰居、老師同學,寫嵩陽城的各色人等,筆觸都是溼潤的、溫潤的,都充滿了一種對歷史中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的深深理解和同情。即使偶有諷刺之筆,筆鋒所指,顯然也是針對某種國民劣根性之普遍現象,而非針對某個個體。這種春秋筆法,也便使諷刺暗暗轉化成了溫情,讓人在同情中引發對民族底色的某種思考,所謂笑中帶著淚,白描中暗藏著褒貶和抑揚。

還是在林語堂的那本傳記裡,林曾經對人的複雜性提出了一種比喻,“這種混合等於耶穌所謂蛇的智慧加上鴿子的溫文”。我不知道薛公年輕時候的文風是什麼樣的,但現在的文風,總體是溫和的,溫和中帶著鋒芒,顯然是鴿子的成分已經佔過了蛇的比重。魯迅的文章裡有匕首和投槍,而薛公的文章裡面,沒有匕首,也沒有投槍,但是,裡面卻又讓你不時感覺到有鋒芒在,好像上山時衣服裡紮了根刺,偶爾會被刺痛。因為痛,所以真。本書第一輯“嵩陽舊夢”之所以感人,就是佔了一個“真”字,真是寫文章一種最難的境界,薛公此輯庶幾得之。

大凡學書法的人,會有一個職業病,就是看一個人的字、看一個人的文章,往往就愛分析他的取法和來源。薛公這樣的文筆,又從何而來呢?在他的文章裡,分明可以看到五四一代《阿Q正傳》一類的諷刺筆法,再往晚點說,是汪曾祺、孫犁的白描筆法,甚至當代劉震雲、餘華的後現代敘事方法,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認真學習琢磨過這些人的筆法,但是那種通透和機靈勁,從中確能看到幾分影子。再往遠了說,至少從《世說新語》開始,白描筆法就蔚為大觀了,中國古代筆記體寫作的特色一貫如此,這本書既然名為《嵩陽閒人筆記》,採用白描式的筆法,也可算作是對古代傳統的一次當代迴響,一次對經典的個體致敬。

其實薛公還有很多料沒有寫。在我和薛公有限的交談中,常聽他講到一些當代書壇人物的秘辛,涉及到的都是名家大咖,故事也都活色生香引人入勝,比本書中的故事只會更加精彩,把我樂得前仰後合。然而每一次講完之後,他必定要很嚴肅地叮囑一句:這個事兒是不能說的,你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我自然作點頭狀,並向王羲之保證絕對不會亂說。有時候,也會慫恿他把這些寫下來,因為我們都共同讀過一本書,也就是陳巨來的名作《安持人物瑣憶》,他對這本書也非常喜歡。但是否會寫一本“書壇版安持人物瑣憶”?他未置可否,只是在聊天時常常提到《安持人物瑣憶》,而且他每次講的書壇故事,都毫不重複,顯然他已經整理有一個豐富的資料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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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上有一句話說,我懷疑你在開車,但是我沒有證據。薛公作為一個老司機,在《嵩陽閒人筆記》出版後,是不是在寫《書壇版安持人物瑣憶》?我不得而知,但從他公眾號堅持每天日更的狠勁上來說,我推測,他很有可能是悄悄在寫,或者即將開寫,或者即使現在沒有寫,將來有一天也一定會寫。因此,我也高度懷疑薛公一直在開車,雖然我沒有具體的證據。

講真,這樣說其實並非毫無理由的玩笑話。縱觀全國的書法界,能寫字又能寫文章的人少之又少。在寫文章的人當中,能開公眾號的人又少之又少。在開公眾號的人當中,能夠堅持原創的人又少之又少、在堅持原創的人當中,能夠每天日更的,大約也就只剩下嵩山腳下這一位了。因此,我對“書壇版安持人物瑣憶”未來的問世,抱有十足的期待,諸君不信,可俟之異日,勿謂言之不預也。

“蒼龍日暮還行雨,老樹春深更著花。”這是薛公最愛引用的一句詩,據此間有心人統計,在他撰寫的各類文稿中至少已經引用十次以上。此刻忽然想到把這句詩拿過來形容薛公本人,倒也極為貼切。行走江湖有年,他已經儼然成為德藝雙馨、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了,還行雨,還著花,閒人不閒,明輝長明,耕耘不輟,的確可稱得上是老司機一枚。

薛公之能稱為老司機,是因為他在書壇出道比較早,閱人無數,鬥爭經驗豐富,不怕得罪人。薛公手中有筆如刀,他也常常以此顧盼自雄。我曾經不止聽一個人說,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老薛。今天斗膽放肆,為了能把本書的下冊騙過來,就整了兩句兒,可能唐突了,如有得罪,尊敬的薛公,嵩山腳下的老司機,愛慕騷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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