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尹默
先生於書案前
彩色照片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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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色修復
沈尹默先生部分題簽作品
《筆下雲煙：沈尹默先生題簽往事》後記
周維強
書名“筆下雲煙”，取自沈尹默先生詩句“筆下生雲煙”。這個句子出自沈尹默先生1934年2月作的《題黎鶴廉先生山水冊》：
胸中有丘壑，筆下生雲煙。
平生不盡意，偏向此中傳。
“雲煙”自然是指山水畫，我這兒借用來，是想指沈尹默先生法書的生意盎然。
沈尹默先生學識、素養和法書，一時之選。他當年在北大等學府教的是中國詩和中國史等，後來書法的名聲蓋過了其他方面的名聲。
沈尹默錄趙孟頫臨《蘭亭》跋 區域性
沈尹默先生出碑入帖又出帖，在帖學上尤為精到之至，潘伯鷹因此將沈尹默先生比作帖學的柱下老聃。精研中國書畫的傅申教授在《民初帖學書家沈尹默》一文中以為沈尹默先生的楷書“清雋秀朗，風度翩翩，在趙孟順後，難得一睹”。謝稚柳教授認為沈尹默先生的字“數百年來，書家林立，蓋無人出其右者”。沈尹默先生的老友郭紹虞先生說沈尹默先生是寫字、學識和人合一的：他的字有他的學問做根底，功夫得力於字外，純從學問中來；他為人平易，他也把字寫得平易可親。郭紹虞先生的這段話，我是從鄭逸梅的書裡看到的，此刻手頭沒有這本書，但大致意思應該不會錯的。
沈尹默著《執筆五字法》題簽及內頁
陳垣先生精研史學，書法造詣亦深，趣味極高。陳垣先生撰著《跋明季之歐化美術及羅馬字注音》，1927年9月輔仁大學影印。在這篇跋裡，陳垣先生考定西洋畫影響中土，始於晚明義大利傳教士利瑪竇帶來的天主教題材的油畫與銅版畫。陳垣先生的這篇文章，就是請沈尹默先生給手書。這也足可說明沈尹默先生的字，在文化和學術界裡很早就已經受到了推崇。我在孔夫子舊書網上看到，“民國十六年沈尹默書《明季之歐化美術及羅馬字注音》白紙線裝一冊全”，售價人民幣2000元。
《元人雜居選》書影、題簽及未用題簽
郭紹虞先生對沈尹默先生的筆法理論有概要的評論，郭先生說：“藝術原是從實用中來，書法藝術之與實用關係，似乎更密切一些。由於從實踐中來，所以不應說得太玄妙。由於是一種藝術，所以又和其他藝術一樣，不能不講究基本功。可是，昔人之講書法，不是說得太玄，教人無從下手，便是示人以難，使人不敢問津。即使有些理論比較切實可行的，也往往因為古今用語的不同，使人有無從理解之苦。尹默先生為要解決這些問題，於是在前人的書法理論中去蕪存菁，加以汰選，同時又深人淺出，加以闡說，結合著自己數十年之經驗，所以推陳出新，能有獨到的見解。”藝術從哪兒來，這是藝術起源的問題，可以先不論。但郭先生關於沈尹默先生書學的評論，的是確論。
沈尹默題周作人“苦雨齋”匾額
沈尹默先生的字，也不是沒有爭議。隨筆第三則引錄的龔鵬程的話，可以見出爭議的端倪。這冊書主要不是解說爭議問題，所以留下這一點兒頭緒應該也就可以了。
沈尹默《紅樓夢》題簽
受命寫這一冊《筆下雲煙：沈尹默先生題簽往事》，這是一個有趣味的題目，也是我有興趣的題目。雖然是出之隨筆的形式，但我也希望能夠落筆謹慎一些，材料的使用也要能夠嚴謹一些，所作的解說盡量能夠平正通達一些。既要言必有據，可也不能掉書袋。這冊書主要是講沈尹默先生的“題簽往事”，講述的“往事”裡也會穿插進有關沈尹默先生書法等等的說明。沈尹默先生以為學問修養是書法的根底，所以另有若干則隨筆集中談說了沈尹默先生的學行，以作背景。
沈尹默題《秋明長短句》《秋明室雜詩》
我記得黃裳寫《秋明室》一文，收到《珠還記幸》一書中時，寫有一個補記，大意是說《秋明室》這篇稿子，原先裡面有不少逸聞，報紙發稿時都給編輯刪了，現在也找不到原稿了。言下甚有惋惜之意。我看了也覺得甚是可惜。我也是喜歡看看掌故逸聞的，也喜歡寫一點兒掌故筆記。掌故逸聞裡有趣味，有閱歷，有微言大義，有可補正史者。雖然我們在引用時也得謹慎。《世說新語》就是古代非常有名的一部掌故逸聞錄，也是我經常會看的一部古典文史作品。這部書，自劉孝標作注至今，多少學者給疏證箋註了啊。想到自己也是做編輯的，所以轉念也提醒自己，編稿時，還是要“手下留情”，要謹慎再謹慎啊。
寫作的過程中，曾和唐衛萍博士有過幾次討論，衛萍博士說，這種型別的文章，資料要做得很細，還要寫出文化感，沒有興趣是寫不好的。確乎知者之言。杭州圖書館專題文獻中心金新秀女史、沈尹默書法作品藏家張一鳴先生、尹默先生孫兒長慶先生、尹默先生弟子戴自中先生、大學同學王丕承教授、上海師大施曄教授、《湖州日報》徐惠林先生、集真閣筆莊錢愛康女士，亦多有相助，在此一併致謝。
書影實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