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lf-Portrait， May 5th， 1955
2021年3月21日 - 6月30日，北京市朝陽區今日美術館展出美國女攝影師薇薇安·邁爾（Vivian Maier）的83張攝影作品和9個超8毫米影像作品，時間跨度從1950年代至1980年代。展覽系統的梳理了薇薇安·邁爾的“自拍”體系，透過不同時期作品呈現她的人生故事和時代縮影。
“大膽”“神秘”“古怪”“內向”“我從沒想過她會拍照”……在紀錄片《尋找薇薇安·邁爾》片頭，曾在真實生活中與薇薇安有過接觸的人們說道。展廳現場放映了一部紀錄片《尋找薇薇安·邁爾》（Finding Vivian Maier），展現約翰·馬盧夫發現邁爾作品、進而挖掘她人生故事的歷程。2014年《尋找薇薇安·邁爾》獲得了第68屆英國電影學院獎最佳紀錄片獎和第87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紀錄片獎提名。她到底是誰？為什麼她會有如此驚人的創作量但是卻在那個時代沒有被發現？而在近十年卻不斷地有人在講述她的故事。
薇薇安或許從未預料到她的故事和照片能引起後人如此的關注和轟動。她就像是攝影界裡的文森特·梵高，生前才華橫溢，卻默默無聞沒能被大眾所熟知。薇薇安·邁爾（1926-2009）出生於美國紐約，一生以保姆為職業，她從1950年代成為一名攝影師，工作之餘用相機記錄紐約、芝加哥等城市的街頭風景。在長達40年的攝影生涯中，邁爾共拍攝了超過15萬張底片，但僅有不到5%在她生前進行了沖印。由於無力支付儲物櫃租金，2007年邁爾的個人物品被拍賣。一位名為約翰·馬盧夫（John Maloof ）的地產經紀人正在寫一本關於芝加哥建築歷史的書，為了蒐集資料，尋找靈感，他參加了一場舊物拍賣（Storage Auction），並花380美元買下一個箱子，而箱子裡有四萬張底片。這些底片的內容讓馬盧夫十分著迷，便繼續買下同一個人的儲物倉。約翰·馬盧夫將沖印後的照片釋出於網路，邁爾的天賦與成就從此逐步獲得世人的認可，後來《紐約時報》稱她是美國最富有洞察力的街頭攝影家之一。
這些照片的主人是誰？為什麼要拍？如果是出於興趣，那麼這個人為興趣所做的付出未免過於龐大；如果是出於功名，顯然，沒有沖洗的膠捲，沒有公之於眾的照片又能給主人帶來什麼功名呢？這是馬盧夫的疑問，也是所有觀眾的疑問，於是他開始了一場尋找這位神秘攝影師的旅程。
在好奇心驅使下，馬盧夫開始尋遍當年薇薇安的僱主，希望能夠從他們嘴裡得知關於薇薇安的資訊。可她就是這麼神秘，儘管與薇薇安在同一個屋簷下住了這麼多年，但是他們能說的不過是：一個盡職的保姆，孩子們都喜歡她，有點怪，很注重隱私。每住進一個人家，薇薇安就提出唯一的要求：給保姆間的門裝上鎖。
展覽現場工作人員介紹：“薇薇安·邁爾是一個特別有故事的攝影師，這次展覽也不僅僅是一個攝影展，我們希望透過她的攝影作品讓更多人瞭解這位藝術家的故事。”藝術家彭薇有一個比較感性的說法，認為可能薇薇安·邁爾並不想讓公眾這麼近距離地面對她的，但是她在她影像記錄中又具有很高的藝術表現力。只是在她那個年代，可能還沒有那麼大勇氣或想法讓自己的作品面對世人的評價，這可能也是她非常注重隱私的一個方面。在她離世之後，作品慢慢被大家瞭解，展覽將一個平凡人的隱匿和找尋作為這次展覽的兩個關鍵詞，按照時間故事線索將薇薇安·邁爾的傳奇故事向觀眾娓娓道來。
展覽還邀請了中國玻璃藝術家杜蒙在展廳中呈現三組作品，以藝術家的方式讓作品形成對話。其中第一組就是玻璃箱子作品，薇薇安·邁爾的一生善於收集，除了她大量的膠片以外，還有書籍和出行票據，這些都被她保留在儲物櫃中。從她留存的箱子被發現以及人們對箱子內物品的窺視，才讓人們用零零碎碎的現鎖逐步拼湊出薇薇安·邁爾的精彩故事。所以這次展覽也是用碎玻璃和玻璃球裝置做了開篇。
Self-Portrait； October 18， 1953， New York， NY
一張“自拍”照掛在展廳的醒目位置，光線處理方式有些特別。臉部光線恰好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在陰影裡，鮮明的對比容易讓人聯想到她生活中的兩面——她的職業是保姆同時又是愛好攝影的一員，她有非常獨立的人格。這張特別的照片也成為了本次展覽和《尋找薇薇安·邁爾》的海報。
時間線走到1948年到1949年間，薇薇安開始使用一架柯達布朗尼盒式相機（Kodak Brownie Box Camera）拍攝建築和人像，那是在法國的尚普索地區。而她真正的攝影生涯是從1952年開始的，在紐約大都會，她獲得了法國小村莊無法給予的靈感。
Untitled， 1956
Chicago， 1959
Chicago， October 1979
Chicago， 1962
Chicago， 1972
她開始使用Rolleiflex 3。5 相機：這個相機的好處是隱蔽。很難想象，如果大鏡頭的長槍短炮伸在臉前，被拍攝物件會擺出什麼樣的姿勢，作出何種表情。如今，在北京的三里屯、成都的太古裡，我們見識了太多攝影抓拍搶拍行為，這就更反襯出薇薇安·邁爾的可貴：我在拍你，但是你最好不知道。
薇薇安照片中的人物大多是仰拍，也就是說相機位置相對較低，這給她的人物多多少少增添了一絲偉岸和幽默。膠片時代，拍攝成本比如今的數碼單反相機高得多。攝影師每按一次快門之前都慎之又慎，始終細心地除錯著相機引數，工匠精神使得他們對於每張照片都傾注很大心血，留下許多經典影像。薇薇安也是如此，她的攝影風格不是毫無目的地咔噠咔噠按快門，而是透過冷靜考量、取景、刪除不必要因素，然後迅速地按下快門，於是，風土人情就定格在了黑白膠片中。
New York， NY， 1954
New York， NY， c。1955
Chicago， IL， 1961
New York， NY， March 1954
1959年，薇薇安曾對僱主說：“我需要六個月的假期，我要去環遊世界了。”然後帶著相機和旅行箱，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去了她喜歡的地方：馬尼拉、曼谷、越南、北京、埃及、義大利、法國和紐約。
對於攝影家而言，旅行拍攝不是什麼新奇的事情。同時期，知名攝影家羅伯特·弗蘭克也在環美拍攝，不過他可是有商業贊助的，而薇薇安則花得完全是自己的錢。而且前者知道自己的這次旅程將成為畫冊，大賣特賣；而後者的，純粹就是熱愛攝影。薇薇安的攝影使她的旅程充滿意義，到訪陌生城市，遇到陌生人的人，相機既是她的保護罩，也是她的探測器。在她心裡，攝影師、記錄者才是真實身份，她的冒險在膠片的世界裡。
至於為什麼不出版攝影集？這個問題的答案永遠無從得知。沒有資金、沒有遇到伯樂或者壓根從心底裡就不想出版呢？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活在聚光燈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渴望聚光燈帶來的財富。薇薇安也許就是這種人，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隱士。
New York， NY， 1956， Woman in Street
Chicago， IL， c。1950s
在她生命的最後幾年，一切放佛又回到了最初：那個坐在公園長椅上高大、古怪的女人變成了老婦人。人們以為她無家可歸，其實她在銀行裡有21000美元存款；人們覺得她籍籍無名，其實在儲物倉裡，藏著她對這個世界的饋贈。
2009年1月，約翰·馬盧夫把買到的底片沖洗出來，放上部落格，標註：薇薇安·邁爾-五十年代，瞬間引來無數關注。三個月後，薇薇安·邁爾去世，她的死亡證明上寫著她生於法國，父母一欄上寫著不詳。
正如策展人安妮·莫林說的那樣：“原本屬於那個時代的‘隱形人’，薇薇安·邁爾用這些影像向世人宣告了她的存在。”
Chicago， 1962
Chicago， 1979
Chicago， 1973
Miami， Florida， 1960
Self-portrait， Chiacgo， July 1978
Untitled， n。d。
Milwaukee， WI， 1967
Sante Fe Railroad， Chicago， 1959
文 Article / 楊志成 Yang Zhic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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