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孫子迴應走紅:“做名人後代難”,到底該如何理解這般感慨?

魯迅孫子迴應走紅:“做名人後代難”,到底該如何理解這般感慨?

魯迅孫子周令飛

魯迅誕辰140週年之際,孫子周令飛卻意外“走紅”。事情的起因是,周令飛多年前回憶往事的言辭被人們翻出來當成“段子”瘋傳。“段子”的梗概是:周令飛走到哪都被強調是“魯迅的孫子”,這個身份讓他如芒刺背,為此只能懷著恐懼和壓力逃離本來的生活。然而讓周令飛困惑的是,自己年少時去當兵,別人告訴他魯迅是棄醫從文,他就需要繼續祖父未完成的事業,所以被安排到衛生所。後來周令飛又被安排當通訊員寫文章,但他不喜歡寫作,別人卻不信,說魯迅的孫子怎麼可能不寫作,他實在寫不出來,排長遞來一根菸,周令飛說不會抽菸,排長說魯迅都抽菸,你為什麼不抽菸。一言以蔽之,周令飛不僅無法迴避“很像”魯迅的事實,也無法逃離被魯迅人格繫結的局面。

從某種層面上而言,無論是“段子”本身的敘事,還是“段子”讓周令飛“走紅”的敘事,都透著很濃的“反諷”氛圍。要知道對於“段子”本身的敘事來講,屬於世俗考量中典型的刻板印象。換言之,就因為魯迅是名人,就好像他的後代必須延續他的一切(社會人格、人生選擇、生活方式等等。)可事實上,這又怎麼可能呢?

在一定程度上,我們不否認“家傳技藝”的存在,但是這並不代表所有人都必須繼承先祖的衣缽。尤其對於魯迅來講,他的人生經歷也好,個人影響力也罷,就算周令飛沿著他的人生軌跡過一遍,並且在既定的軌跡上都做到業內頂級,但也未必能探到魯迅之於社會的影響力,起碼就人們的慣性思維來講,周令飛永遠無法超越魯迅。

至於“段子”讓周令飛“走紅”的敘事,這顯然是“亞文化”之於世俗考量的對抗,並且也是之於魯迅思想層面的某種實踐。說到底在魯迅誕辰140週年之際,如果真要有所表示,那最好的紀念就是思想層面的突破,實踐層面的反思。就此而言,與其說周令飛是意外“走紅”,不如說是人們透過製造他的“走紅”在批判世俗考量。

而對於周令飛回應“做名人後代難”這個插曲,其實更多的考量之於他的主觀感受,並且是趨向精神層面的難耐。因為就現實的考量來講,好的家庭背景對一個人極其重要,這使得相較“做窮人後代難”,所謂“做名人後代難”簡直可稱得上是“凡爾賽”。

當然周令飛的感受只有他自己更清楚,而回到魯迅孫子的敘事裡,人們在看待周令飛的存在更多是以“平面魯迅”(文字印象)涉入的,而非是“立體魯迅”(整體印象)的涉入。這使得周令飛很容易被人們工具化,也就是成為陳設“平面魯迅”的架子,而非是以爺孫關係去認識周令飛,去體味魯迅。

所以要承認周令飛的“走紅”還是之於魯迅影響力的延伸。只是在這個問題上,如何看待魯迅的影響力是一回事兒,如何看待周令飛視角下的爺孫關係是另一回事兒。只有將兩個層面的關係掰扯開,才可以更好的理解周令飛的感慨。

就魯迅的影響力而言,它本身是歷史級別的,所以更顯的平面化,也就是基於文字在畫像魯迅。這種情況下,魯迅作為周令飛爺爺的印象就會被嚴重摺疊。當然客觀來講,作為眾多的讀者,也沒必要悉數了解魯迅作為周令飛爺爺的印象,但是回到具體的審視上,還是要回到人本身。

嚴格來講兩個層面並不矛盾,只是人們在具體涉入的過程中總是會走向偏狹。尤其在“段子”中呈現出的邏輯,顯然把魯迅的孫子徹底印象化,也就是基於魯迅印象來認識周令飛是誰,他會做什麼,他該幹什麼。而非是直接的去認識周令飛是誰,他能幹什麼,他想幹什麼。

另外從周令飛感慨“做名人後代難”的邏輯裡,我們也可清算一下世俗考量中刻板印象對人們的困擾。因為對於“做某某某某難”這個語詞模版來講,可應用的場景實在太多。典型的如“做富人妻子難”,可做窮人妻子容易嗎;“做帥哥女友難”,可做醜男女友容易嗎;“做美女老公難”,可做醜女老公容易嗎。如此種種,“做某某某某難”只是相對錶達而言,回到公論上真的意義不大。

這樣的前提如果成立,那麼對於周令飛感慨“做名人後代難”的表達,也只是就社會偏狹而做出的感慨,並不是說他覺得當魯迅的後代真的痛苦難耐。在這個事情上,我們一定要嚴格區分,否則容易被隻言片語帶偏。

要承認人格出現在公共領域,本就是因為整個社會出現了世俗觀的結果。這種世俗觀透過對具體物件的解釋或標定來取代物件本身及其延伸部分。所以就刻板印象來講,如果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想要打破確實也是很不容易。

與此同時,藉著周令飛和魯迅的社會影響力差異,也可審視家庭教育中存在的既定偏見。普遍來講,家長都希望孩子比自己有出息,在這個預設的前提裡,如果家長已經在既定的圈層裡很有影響力,那麼在期待孩子的預設上,不如把“比自己有出息”換成“走自己的路”更好。

當然這裡所言的“走自己的路”並不是不求上進,而是孩子只要能生活的好,並擁有自己的熱愛,那麼家長不妨把期待降低為好。畢竟要是較早的把期待前置,會讓孩子在成長過程中很壓抑,起碼會形成很重的內耗。

實際上社會中的各種偏見已經讓孩子們很難受,如果在既定的家庭環境中依然沒有寬鬆的氛圍,那麼作為個體的人確實會不由得發出“做某某某某難”的感慨。 循此而言,周令飛的感慨何嘗不是對現實的揭示,冥冥之中也算是對魯迅思想的實踐,而非只是“亞文化”消費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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