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波斯卡骰子一擲永遠取消不了偶然蒜曇花一現,一切皆可能

辛波斯卡骰子一擲永遠取消不了偶然蒜曇花一現,一切皆可能

我太靠近了,以致無法被他夢到

我不飛越他,也不逃離他

從樹的根部下,我太靠近了

魚在網中吟唱,那不是我的聲音

戒指轉動,也不在我指上

By辛波斯卡

辛波斯卡骰子一擲永遠取消不了偶然蒜曇花一現,一切皆可能

骰子一擲永遠取消不了偶然

至今還很惘然,就在蒜薹上市處於溫度的邊緣,匆匆地走進早春餐桌的時候,我買了一把窮途末路的蒜苗,不是蒜瓣,也非蒜薹,這是蒜的今生今世,剩下即是無邊無垠的暗黑輪迴,它對皮囊的裨益就無需贅言,總之那把蒜苗清理乾淨放進碩大的冰箱之後,憑空消失了,或許如今它還在另一個維度別一空間對我冷笑呢,關鍵是我們永遠不會再見了。

忠於自我而活,可能也不是一種奢望,剩下的時間,要想清楚物品消逝的軌跡,確非易事,不管你傾注了多少無奈焦灼的時光,一旦某本書到了既定的末了,寫作者就要和閱讀者告別,這種意義的分別屬於真正的訣別,即使許久之後選擇重新歸來的閱讀者,已經踏入不了同一條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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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我在書桌上瞧見一組黑螞蟻,散兵遊勇般的執著,它們的目標是昨天剩下幾片發乾的麵包,不知道它們因何找到了殘羹冷炙式的麵包,清明左右的天氣,糟糕的陰雨,延綿不絕,一切發黴的東西,包括感情,原地不動書桌上亂七八糟的幾本書,封面的皮扎尼克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想談論死亡和它怪誕的手。

中午做菜之前,無意識地去冰箱裡取蒜苗,蒜苗炒香腸不香嗎?可是它們在哪兒呢?明明被安置妥的蒜苗,依然無影無蹤,以至於找個人證明那一束蒜苗確實存在過都難以上青天,而不是我的什麼春季癔症發作。無趣的日常,在科塔薩爾那兒即是日復一日的奇蹟?顯而易見絕非易事,腦洞大開的《南方高速》不可能因為一束蒜苗的失蹤引起了公路阻塞,但也大差不差,《克羅諾皮奧和法瑪的故事》中,摘花是很殘忍的,毫無意義的殘忍,末了摘花人更像一朵花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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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不會繼續無聊給予這個世界意義,意義可疑的像洪晃可憐的女權,歌德以為存在過的世界,其實也在某一瞬間從我們眼前很快地移動,迅雷不及掩耳,小說家是小說的幽靈,詩人是物體寄居詩歌上的倒影,六稜鏡是玻璃的六面體,它好像容納了清晨夜晚幾乎所有的光明和黑暗,曾經迷戀過的萬花筒只有天色透藍的午後,才能裝得下眼界邊無窮大的宇宙。

康奈爾、畢肖普也迷戀過類似的東西,他們稱之為“影盒”抑或“幻境的自動販賣機”,只是有一天我在萬花筒斑駁迷離的色彩反射中,看見一束未來時間段的蒜苗,它肯定是我在此之後準備整理好放進冰箱的那些蒜苗,整整齊齊,安詳敦厚,極似越冬的小麥,碧綠招搖,無論如何都要想方設法遇見它,找回蒜苗香腸之類的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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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宴之中的皮扎尼克並不孤獨,我也一次次用酒精抵擋恐懼,微醺裡瞥見鮮有清醒之人能持續地關注別人,他們一如既往地自戀。當我們談論一個詩人的時候,死亡也阻擋不了流言蜚語,而死亡並不能與詩歌融為一體,飛昇對靈魂不屑一顧的皮囊,俗世的我,掙扎著稻梁謀盤算數羊羊的深夜,黑暗肆虐,不能如你所願的是,我們其實都沒有什麼區別,寫詩的讀詩的,懼怕虛無的,酩酊大醉的……趙松短篇小說《伊春》那個男人意外地完成了任務,而實際上他自己才是真正迷失自我的人。寫作者藉此提醒閱讀者以及他自己,從來沒有永恆不變的閱讀,而事情本質上生活仍要繼續下去。

到底如何收攏尋找消逝不見的蒜苗呢?夜晚之後,城市馬路轟隆隆的比亞迪電動大巴同時靜默無聲,我順著超市擺放蔬菜的貨架掃描,蒜苗影蹤全無,順便買了一把芫荽,它們曾經比鄰茁壯在一塊土地,根系交織糾纏在一起,沒有什麼千絲萬縷的亂麻能逃脫迷宮,被物質堆砌遮天蔽日的俗世,我們和隨時輾轉另一維度的蒜苗區別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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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圖:Harald Sohlberg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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